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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怎会呼风唤雨的本事?恩同再造,我欠你雨师国甚多,这一辈子是还不清了。” 雨师妾又惊又奇,他曾祖父原是水族雨师,位列昔年水族十仙,后因祈天求雨失败,被黑帝眨为庶民,流浪天下,不知所踪。不知何时何地救过赤松子? 风伯听得不耐,叫道:“稀泥奶奶的,罗里罗嗦地干嘛?再不快些,天就要亮了。”两人将王亦君盘坐于石床之上,使其双手交错,抵于两脚脚心,而后分别盘坐于他身前身后,四掌齐发,按住他的前胸后心。 “蓬蓬”闷响,王亦君周身一震,只觉两股鼓然不同的气浪轰然鼓舞,汹汹不绝地灌入体内,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骨髓经脉剧痛如裂,“啊”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登时晕厥。 雨师妾大惊,正欲抢身上前,却听赤松子喝道:“小丫头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夫君少一根头发。只管好好看着,莫让旁人打扰……”面色陡然变为赤紫,一道红光从头顶轰然冲起,映射在水晶明珠灯上,登时将整间石屋照得姹紫嫣红。与此同时,风伯怪叫一声,一道黄光蓬然鼓舞,与赤红气芒交相辉映,化作橙黄淡绿诸多颜色。 三人齐震,气浪鼓舞,雨师妾气息一窒,身不由己地朝后飞退,“砰”地撞在墙上,经脉震痹,双腿麻软,一时竟站不起来。屋内“乒乓”连响,石桌石椅四下乱撞,珠灯摇曳,烛火明灭,一片混乱。 赤松子与风伯汗水涔涔,不住颤动,双手死死地抵住王亦君。昏暗中,可以清楚地瞧见一对赤光黄芒宛如两条长蛇,在王亦君全身经脉急速游走,交错飞舞,刺目闪烁,眼花缭乱。王亦君体内宛如透明,彩光闪烁不定,连内脏与骨骼的形状也瞧得一清二楚。那颗定海神珠在他丹田处缓缓旋转起来,越来越快。 雨师妾心中一跳,蓦地明白他们竟是将自己真气毫无保留地输入王亦君体内!又惊又喜,泪水叉莫名地涌了上来。王亦君只要能将这当世两大高手的真气在体内留住一日,明日之决斗胜算便大大增加。纵不能击败老怪,也不至于命丧当场。 正自欢喜,忽听“哧哧”轻响,王亦君的奇经八脉绚光闪耀,幻彩流离。黄光赤芒与碧绿色的真气交相撞击,登时如巨浪惊涛,怒卷进爆,灵山十巫续接好的经脉又接二连三地断裂开来。王亦君闷哼一声,簌簌颤抖,彩光如万千箭矢,从他体内破体冲出,所经之处,皮肤表面竟渗出颗颗鲜血,情状诡异已极。赤松子与风伯鲜血齐喷,脸色惨白,尽是惊愕沮丧的神色,但双手却依旧附着王亦君胸背,丝毫也不移开。 雨师妾大惊,突然明了:“是了,他们的真气属性不同,又都极为强霸;傻蛋大伤初愈,这般强行输入,岂能不震伤经脉?”一念及此,芳心大寒,急忙急掠上前,错手想将三人分开,岂料手掌方甫触及王亦君身体,便觉一股强大的涡旋引力骤然吸来。她惊呼一声,双手如磁石附铁,紧紧地压在王亦君的肩头,再也无法收回。 “嗖!”她的手少阴心经、太阴肺经门户大开,真气如潮,源源不绝地抽离体外,被那股强烈已极的涡旋引力急速吸往王亦君体内。雨师妾大骇,想要凝神敛气,却觉心慌神躁,身不由己,真气如落花流水春去也,丹田登时大空。 真气滔滔流逝,经脉痹痛,雨师妾只觉自己宛如被掏空的竹子,在狂风中簌簌颤动。神智渐转混沌,眼角余光依稀瞧见王亦君的脸容,在变幻莫定的流离彩光里闪耀着温润的光泽,体内的经络闪闪发光,不断迸破,却又不断地自动续合,古怪已极。 突然之间,她恍惚地闪过一个念头:“若能将真气尽数送给王亦君,助他打败老怪,自己纵使变作废人又有何妨?”想到此处,那恐惧、慌乱之情登时烟消云散,心底里反倒涌起说不出的欢喜与快慰。 当是时,忽听“咄咄”连响,石门又响起款叩之声。雨师妾、赤松子、风伯三人周身震痹无力,紧紧地吸贴在王亦君身上,混沌恍惚,动弹不得。虽然听见那敲门声越来越急,却偏偏连说一句话的气力也没有。 “砰”石门撞开,大风呼啸,烛火陡然黯灭。四人剧颤,碧翠、橙黄、赤红、淡黑光芒交织绕舞,将黑暗的石屋照耀得光怪陆离。门口那人惊咦一声,沈声道:“太子,你没事吧?”蓦地关上石门,白影一闪,急电似的冲至石床。霓光之中,那人脸容清晰分明,竟是金族白帝。 雨师妾大喜,松了一口气:“白帝既到,傻蛋得救了。”此念未已,一道气浪鼓舞飞卷,蓬然分扯,登时将自己四人生生拉散。赤松子三人方自欢喜,却听白帝骇然低吟一声,那气浪陡然消逝无形。 “砰”地一声轻响,白帝身不由己地闪电飞起,双手牢牢吸附在王亦君的腰肋,白光进爆,滚滚真气倏然涌入其阴骄、阳维两脉。“哧哧”声中,五色霓光爆涨逆旋,王亦君体内那股螺旋引力骤然变大,如同巨大漩涡将四人紧紧吸到一处。彼此真气都如长河汇集,滔滔卷溺,轰然冲入王亦君经络、丹田。 “轰!”五人齐震,王亦君突然慢慢地旋转起来,雨师妾四人手掌吸附其身,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一齐绕转移动,真气滚滚外泄。白帝大汗淋漓,皱眉凝望赤松子等人,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当世几大超一流高手就这般绞麻花似的纠缠凝固,动弹不得,随着业已昏厥的王亦君的节奏当空悠悠旋转,惊愕、惶恐、迷惑……面面相观。 雨师妾突然觉得说不出的滑稽,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但是蓦地又是一阵害怕:倘若连白帝也不能将他们分开,天下又有谁能做到?这般持续下去,究竟后果如何?王 亦君会不会经脉尽碎而死? 暖炉“劈啪”脆响,火光渐渐地黯淡了。幻光流彩,霓虹闪耀,五人在半空中无声地旋转着,速度越来越快,五道真气汹汹冲涌,在王亦君的经络中绞扭激撞,仿佛从不同雪山冲卷下的冰川融水在同一个河道里撞击回旋。每一次碰撞都要带来惊涛骇浪,形成更大的涡旋。王亦君的经脉不断地迸裂,又在各种真气的挤压下,不断地自动续接。但是,随着那股螺旋巨力越来越猛烈,外涌而人的四属真气越来越强大,经络迸断速度逐渐快过了愈合。 不知过了多久,炉火完全熄灭了,冰寒的狂风咆哮着从门缝钻入,呼号窜舞,众人透骨森寒,就连心似乎也在冷飕飕地颤抖。白帝四人团团飞转,周身真气似乎都已经被吸尽了,但双手却依旧生了根似的贴在王亦君的身上。 “仆仆”闷响,王亦君的肌肤突然开始鼓动起来,此起彼伏,宛如海浪;体内彩光变幻,透明如灯笼,无数绚芒真气乱窜飞舞,直欲迸爆冲出。毛孔进裂,丝丝气芒婶溺散出,在黑暗中宛如万道青烟彩雾,缭绕飞舞。 雨师妾芳心乱跳,酸软无力,眼睁睁地看着王亦君体内真气汹汹爆舞,绿光波碎,鲜血如汗,一颗颗地渗出皮肤,心里焦急、慌乱、害怕、迷惘……忖道:“难道他当真要死了吗?”想到此处,登时锥心恐惧,呼吸不得。 当是时,屋外狂风态肆,大雪飞扬,远远地传来似有若无的呼喊。四人彻耳倾听,却又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屋内黑暗寒冷,死一般的沉寂。王亦君体内的绚光忽明忽灭,照得四人的面色阴晴不定。 过了片刻,屋外突然响起一片喧哗之声,脚步“沙沙”,如潮涌近,隐隐听见槐鬼、离仑等人叫道:“北海神上留步,白帝有命,明日清晨以前,不许任何人打扰龙神太子……” 只听一人阴沉沉地厉声喝道:“既是生死决斗,自然到死方休,你们金族仗着是东道主,就想要袒护那小子吗?小子,快滚出来!他奶奶的,想当乌龟,缩着脑袋装死吗?”竟是禺京!真气充沛雄浑,震得屋内回音搦搦。 白帝等人一凛,齐齐闪过一个念头:“这厮恢复得好快!” “乒乓”之声大作,惨呼下断,禺强狞笑道:“老子原本只想要那小贼的彻命,你们既要找死,那便怨不得我了!胆敢挡我者,格杀勿论!”惊呼怒喝不绝于耳,双头老祖的呼暍声越来越近,直往石屋大门逼迫而来。 雨师妾心中大骇,此刻王亦君经脉伤毁,昏迷不醒;白帝、赤松子等人又精疲气竭,动弹不得,倘若被这老怪冲入偷袭,后果不堪设想。又是一阵闷响惊叫,似是众金族卫兵纷纷抛飞跌落,禺京冷森森地叫道:“再不出来,老子就拆了你的乌龟壳!”声如惊雷,竟已在石门之外。 “轰!”石门迸裂炸舞,狂风呼卷着漫漫雪花,潮水似的冲入。隆叫迭起,四个金族卫兵一齐破撞飞入,“砰乓”连响,鲜血进射,转眼变作四具尸体,软绵绵地从石墙上缓缓滑落。 双头老祖齐声桀桀怒笑道:“臭小子,纳命来!”大风鼓舞,气浪爆炸,黑光如电飞舞,刹那穿空冲到。 “呼隆!”老怪身在半空,左臂猛然进涨,八道炽烈乌光从奇经八脉汹汹激射而出,宛如黑龙呼啸,绕臂飞舞,蓦地在拳头处绞缠为一条巨龙,咆哮奔腾,雷霆万钧地飞撞在王亦君的咽喉! “轰隆隆!”惊天震响,绚光炸射。雨师妾刺眼难当,双耳欲聋,喉中一甜,只觉一股难以想像的巨力当胸猛撞而来,双手剧痛,两股真气汹涌澎湃地从掌心倒灌而入。 “砰!”白帝、赤松子、风伯、雨师妾登时脱离飞散,身不由己地冲天飞起,撞向屋顶。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屋内万千道霓光眩目闪耀,菊花似的丝瓣飞扬,层层翻涌。巨震轰天,气浪蓬鼓,整个石屋蓦地迸爆炸射!“喀啦啦”脆响叠爆,双头老祖发出一声惊骇凄厉的惨叫,笔直地从雨师妾眼前飞过,半空划过一个圆弧,当头插入雪地之中。 狂风呼啸,大雪纷扬,片片雪花合着冰层,悠扬地卷舞着,无声地飘落在茫茫雪地上。白帝四人匍匐在地,王亦君低首垂胃,盘坐于石床上,似乎犹在沉睡之中,周身闪耀着淡淡的碧光。数十丈外,双头老祖枯木似的倒插于冰雪之中,双腿僵直开叉,动也不动。一只雪鸦“哑哑”叫着,悠悠地落在他的脚心上,昂首睥睨,扑扇翅膀。 数百名金族卫士瞠目结舌地伫立于风雪之中,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急忙纷纷呼喝着上前扶起白帝四人,见他们虽然气息微弱,心跳犹在,方才舒了一口气。围在王亦君身边的几个卫士突然惊叫后退,张惶望着王亦君七窍缓缓溢出的鲜血,失声叫道:“龙神太子……龙神太子死了!” 雨师妾恍惚中听见,宛如焦雷轰顶,登时清醒。“啊”地一声,奋起全力,挣扎着爬了起来。天旋地转,四周白茫茫一片,依稀看见一群人围着王亦君惊呼惋叹。她的心突然剧痛如绞,热泪汹涌,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推开身旁卫士,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 众卫士见她奔来,纷纷让开。她抚摸着王亦君冰冷的脸庞,颤声叫道:“傻蛋!”王亦君僵直而坐,心跳顿止,气息全无。体内的绿光渐浙地暗淡了,七窍流出的鲜血淌过脸上的冰雪,沿着她的指缝划过玲珑素手,guntang地烧灼着她的肌肤。 雨师妾呼吸不得,喃喃道:“小傻蛋,别吓jiejie啦!”泪水不断地滚落,在脸颊上凝成冰晶。大风吹来,她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寒冷,紧紧地抱着王亦君,簌簌颤栗着,在这苍茫雪地的暗夜,茫然、恐惧 ,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心下恻然:心道:“想不到人言水性杨花的龙女,竟是如此痴情。”雪落无声,万籁俱寂。只有那只雪鸦在老怪的脚掌上蹦蹦跳跳,欢鸣迭声,时而低下头来,咄咄啄击着老怪的脚心。老怪的脚丫蓦地颤动了一下,雪鸦怪叫惊飞,盘空旋转了片刻,又落到另一个脚掌上,歪着脑袋,怯生生地啄击。 老怪突然发出一声怪吼,“砰”地冰块炸射,雪鸦惊逃,他从雪地中轰然冲起,两头一齐怒吼道:“王亦君,我要杀了你!” “呼隆!”黑光怒放,身形暴涨,双臂爆射出万千道玄芒,倏地化为无数黑翎,继而双腿波光晃动,化为巨大粗壮的鸟爪……转眼之间,竟变做一个身高三丈的双头北海巨枭。 两个鸟形人头凶睛寒芒怒射,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狞恶的咆哮,黑影电掠,瞬间从众卫上面前穿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牵起十余丈长的猛烈黑芒气浪,重重撞在王亦君后背上!轰隆巨响,气浪冲涌,雨师妾眼前一黑,双臂登松,抛飞摔落。 青裳裂舞,七道乌血从王亦君的七窍怒射喷涌,体内彩光大作,周身经脉闪闪发亮,赤红、碧绿、橙黄、玄黑、银白五道光线齐头并进,汹汹游舞,突然揉合交融,闪耀起刺目无匹的碧翠眩光。“砰!”一道碧光从王亦君后心冲出,巨浪似的倒撞在双头巨枭身上。 老怪正自哈哈狂笑,突然“咦”地一声,两个鸟形怪头凶睛凸出,闪过惊骇恐惧的神色,狂笑蓦地化为凄厉的惨呼。黑光绿芒缤纷炸射,老怪的两个怪头一齐喷出冲天血雨,乌翎碎裂进飞,巨躯轰然曝裂,肠子连带着鲜血、幽绿的体液飞扬渐射,“劈里啪啦”地摔打在雪地上。 雪沬纷扬,王亦君周身一震,冻得铁青的脸倏地还原血色,睁开双眼,哈哈笑道:“痛快!痛快!这一下撞得我好生痛快!”老怪四眼凸出,惊怖地瞪着王亦君,巨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塌倒,再也不能动弹。嫣红的鲜血在雪地上急速洇散开来,一缕黑光悠匆飘渺,朝着漫天彤云倏然飞去。 众人惊愕骇然,怔怔不语。四周贵宾馆中的番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