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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距离完全解决确实还远。 之前最能直观感受到这一切的白路斜就非常清楚,那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处理完的东西。 可能接受向导的帮助会比较好,如果他能抽出更多理智进行思考,而不是抵抗着那让他头疼又不属于他本身的情绪变化的话,也许起码能够做出一个离开公共场合的决定,能回家去最好。 他现在的问题,在何律动手为精神力发泄提供一个出口后,算是得到了缓解。可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 那个该死的哨兵的精神力冲击在他的精神屏障上造成了一点创伤,不至于破损的程度,甚至可能没有戒指上的损坏大,偏偏在这样的双重冲击下,对他的精神图景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主要是他还是太低估何律这个人对自己的影响力了,以至于哪怕不是这个向导真正在针对他,给他带来的影响也不容小觑。不是不能解决,只是太过麻烦,让白路斜几度想要就这么算了,成为狂暴哨兵也没什么不好的,还能名正言顺地拒绝所有向导的靠近。 本该是这样的。 唯独想起那双沉静如海的眼眸,他想,何律现在应该在看着他,说不定还会有点着急地叫着他的名字吧。 隐约抓住的一点理智让他在本能驱动的身体中重新找到立足的点。 他想,他总归是不可以输的。现在也远不到那样的地步。 于是他如愿以偿地对上了同他记忆中一样的眼眸。 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看不出提防,也看不出惊喜,只有意料之中的宁静,像是沉默地说着:欢迎回来。 面对何律的时候他好像容易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哪怕是现在这样应该专注解决自己的问题的情况下,看到何律这个人,他还是忍不住地想,对方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要他相信一个把他暴戾精神力拽出来控制消耗的向导什么都没想他是不信的。偏偏要从何律这人身上看到最纯粹的信息实在困难,他就像是一片海,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难以捉摸。 短暂地偏远了两秒思绪,他才缓缓眨一下眼,像才回过神来一样,目光沉沉,半天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走。” 他的精神屏障引得他的精神图景产生些许波动来,让他的暴戾情绪消退之后情绪也不太好,只是勉强回到了安全线边缘,可依旧算不上好。所以他实在讨厌脑子里有别人走来走去的感觉,表情止不住阴鸷几分,指骨甚至因为他的用力发出骇人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再次发起突如其来的攻击。 比起有人帮忙,他更需要自己一个人待着,自己慢慢调整他的精神屏障与精神图景的问题。或者说,比起与其他人合作,他会习惯和擅长自己一个人待着。 白路斜的骄傲也不觉得现在是需要到非何律不可的地步。 哪怕他自己的精神也算不上好,头疼的问题不断让他想要破坏些什么平复这样的焦躁,然而脱离了外力的干扰,这种情况更多的只会是伤害他自己之外的存在。只要给他足够的调整时间,白路斜总归是能够重新拿到掌控权的。 毕竟他不喜欢有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尤其是在并非他主观意愿的前提下。 危险只会是现在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他自己反而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一点白路斜想,何律应该也是清楚的。不然这个向导应该会在他的面前表演也好故意透露也好,展现出那么几分紧张与关心。 他是记不清刚才对方有没有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了,忙着驱逐另一个哨兵留下的感染源无暇顾及其他,就是看着向导此刻还四肢健全地站在自己面前,白路斜大概就能清楚问题不是很大了。何律要是聪明一些的话肯定能够猜到他的情况的。 白路斜没意识到,自己对何律多少也有点盲目信任在里面。 在他表现出理智占据上风时,对方没有多问什么,自己也没有多解释什么的时候,其实他们双方心中都已经有确切的答案来了。不过可能并没意识到这样的默契代表着什么。 他还是头疼。 长年建立并稳固的精神图景从未有过外人经手,哪怕是何律也只是在精神屏障外围布下足够迷惑精神力感知的幻影,那不知死活的狂暴哨兵倒是胆敢直接撞上来甚至入侵些许。若不是对方的精神图景本就七零八落的,在白路斜这儿遭到的反噬估计足够把他的精神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了。 到底是咽不下这一口,白路斜想着,要是他知道对方是谁,肯定得把人揍一顿才行。这么大的亏,他不能白吃。 破坏的欲望越发强烈,他倒是依旧在原地没动。不知是单纯因为走神,还是因为他的向导还在这儿,甚至精神体紧紧缠绕着他的乌鸦,虽说他已经感觉好多了,对方可以走,或者一开始就不用管他的。 感受到有人靠近的时候,白路斜下意识地表现出敌意来,抬眼的时候带了几分杀意,是个随时可以进攻的姿态,倒是在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的时候收敛了起来,转为一个较为随意的姿态。 若不是绷紧的肌rou是个向内收紧的姿态,因由实在算不上好的精神导致的疼痛感始终困扰着他,让身体时刻处于过激反应的状态。哪怕主观上有意识地收敛些许,也依旧不可能跟正常状态一样。 何律是有所察觉的,不过跟经过透彻的风险分析、接受了一切可能的事件一样,他毫无畏惧,跟迟钝到察觉不到威胁的礁石似的,甚至主动向危险源靠近。 虽说没有主动触碰到白路斜本人,这样的距离也大大超出了安全距离应该有的范围。 就算不是敌对关系的普通朋友,这时候也会感觉到些许冒犯才对。 也就白路斜现在的精力太过分散,要处理的问题太多,转不过来,迟钝地想不起要推开何律,看着那样的一双眼睛,连同自己的思维都放松了些许。 好像这个人的存在就能给他打造精神上的静音室,创造安抚哨兵的白噪音那样。 若不是他杂乱无章的精神图景内再没有任何被侵入的痕迹,他可能会怀疑这人趁他病要他命,偷偷给他做精神疏导呢。 于是白路斜有些不解了。 要是不能用向导最为擅长的方式,从精神方面对他进行精神疏导,那么这个人,现在是在做什么? 如同感知不到白路斜的疑惑,不清楚对方究竟想问什么一样,分明是始终关注着对方反应的向导,只是依旧平静地注视着他,小心地靠近之时甚至收起了自己的尖牙利爪,表现出最安静无害的模样,倒是会将软肋也藏好。 像个心机的小动物。 他的语气带着些关切地问询,道:“很难受吗?” 多少有点废话的意味,看着那双眼睛的时候会很难让人拂了他的好意。 白路斜没有回答,只是回望,试图抽出几分理智去分析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 得到的答案却是一片空白。 好像在这方面,他总是看不懂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