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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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何律对于自己的能力极限向来有非常清楚的认知。 可是在游戏世界,这种认知并没有多大用处。他不能把控这除了人之外,其他东西也可能成为敌人的世界。 他其实清楚白路斜的意思,更多是带着一点关心的责备。不然他也不会动手帮自己清除威胁了。 那把不知道被他放在哪儿的刀闪着寒光。 何律再一次意识到了对方的实力,与他们有着难以跨越的差距。正面冲突的话,他只有三成的把握。 那还未尝试过的三级文具树算是一点成功的希望,不过他不想将希望寄托在这种未知的东西上。 短暂跑偏的思维,甚至不自觉勾起了几分委屈。 他的主要任务从来不是杀人,更多时候他要做的都是潜伏与隐藏。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 而为了保证这一点的真实性,他确实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人,有时候是非常擅长感知同类的存在的。那样的危机意识能够让他们很快从人群中分辨出那些是同他们一样的人。于是,对于他们这样的特殊存在,没有伪装,恰恰就是最大的伪装了。 他们从不会学习多么正统的攻击手段,更多的训练都是针对自保方面的。 毕竟,除了情报本身,情报分析师就是第二重要的存在了。 他们可以解释从正面而来的攻击为什么能够躲开甚至不轻不重地还击,但若是隐秘的偷袭,没有一个普通的正常人能够做到那么敏锐地察觉并闪躲。 比起失去性命,他们更忌讳暴露身份。 甚至有时候,因为一些特殊任务而养成了战斗与对战斗反应的本能,为了回归其他的普通任务中,他们会需要进行特别的反针对训练,抹杀这样的条件反射。 何律在这样反复抹去自身习惯的环节中,已然养成了另一种特殊的习惯。才导致视线范围之外的攻击,他的反应总会迟钝上几分。那几乎是成为名为“普通人”伪装的下意识克制了,尤其当攻击对象不是“人”的时候。当他的求生本能反应过来的时候,最多也只是受伤,嫌少会出现绝对危急的情况。 再怎么说,身为他们这一行,时刻观察周围,收集并分析情报,建立情报网,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了。 哪怕是何律,唯二的失手,上一次还是在环形城唐凛那儿。 虽说情有可原,可以理解,但他不应该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 这一次也一样。 唯一的区别仅在于,他竟然因为白路斜的话产生了这么多的情绪。 近乎于逃避心理的反驳在心口呼之欲出。 大抵是不想向白路斜示弱的想法在较劲吧。 何律无法理解任何特殊对待,哪怕是由他自己产生的情绪。 索性抛诸脑后。 面对白路斜的话,他没什么好辩解的。 实力不够,确实是他的问题。 会给白路斜加深这样印象的机会,是他的失误。 能够正确认知自己的缺陷同样是情报中重要的一环,何律不会回避这一点。 他无法反驳也不好解释。 只能当没听到白路斜的嘲讽,不太熟练地寻找起转移话题的方案来。 思绪纷飞不过转瞬即逝的一刹。 白路斜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可无论是反驳还是道歉,他都没有从何律的口中听到,等想要注意些什么的时候,何律的目光好像从来没有落在过他的身上一般,对着那节植物若有所思。 无法确定刚才的感觉是不是幻觉,白路斜只觉得自己现在相当不爽了。 这个人刚才是在发呆吗?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是自己的话,他应该早就死在植物的手里了。 那还挺好笑的。 白路斜甚至还记得,自己几个小时之前才说过就他们这样的实力,跟他组队是给他拖后腿了。而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也跟何律简明扼要地说过,是他们需要他,而不是他离不开他们。 他到要看看,现在的何律还能说些什么。 只要他别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不说那种叫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白路斜自信,何律肯定是奈何不了他的。 自己刚才才救了他呢,若是这人恩将仇报的话……好像事情也会变得很有意思呢。 他有些隐隐兴奋。 然后发现,何律还是那个何律,只要开口就能把他气死。 还不如保持刚才那半分钟的沉默呢。 从何律主动向那个死透的植物伸手的时候,白路斜原先对何律可能会有的反应的兴奋就一瞬间被浇灭了。 他竟然还没有一个恶心的植物来得重要吗? 当他甚至给植物的汁液做出评价的时候,白路斜不可避免地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吃点好的吧。 他平等地讨厌任何植物做成的饮品。 此刻,他看着何律跟看一个食草的怪物一样。 当分析本能先自我意识给出情报反馈之后,何律才平复好自己的情绪,重新找回理智。 得到能够食用——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确实可以食用的水源的欣喜,冲淡了方才已经由他自我处理过后已然所剩不多的尴尬。 他看向白路斜,像是看着挖井人,眼里如同洒满月光的海面,波光粼粼的。 白路斜不可否认,自己被他这样的反应取悦到了。可想到对方根本高兴的源头,是因为一棵其貌不扬还被他砍了一截的植物,他又开心不起来了。 察觉到他的排斥,何律的目光转而带上了几分疑惑。 像是怕他不能理解一样,补充似的解释道:“我们有水了!” 何律的语气是不带一分虚假的喜悦。 白路斜的目光更是不带一分虚假的复杂。 身体诚实地后退一步。 不得不说,白路斜真的是一个很好懂的人。 像是现在,都不需要他多费心去解读,都能看清他脸上写满的排斥。 当他抿着嘴皱紧眉看着他和地上的植物时,给何律一种,白路斜正担心的是,这刚才差点杀了他、而后被他砍了植物,现在会突然复活,爬起来,跟他一同联手把他砍了。 尤其当对方,比任何时候都要郑重地宣布“绝对不喝”时,何律甚至感受到了一种只在他们铁血营的人身上感受过的信念感。 忍不住弯了弯眼。 说实话,有点可爱。 何律从不畏惧失序,他只是无法想象自己会在什么情况下主动选择失序。 但是他想,他是不讨厌白路斜的。 不是因为他是还算可以说得通的“不可控因素”,只是因为他是白路斜。 这个人好像总能轻易牵动他那本就少得可怜的情绪,而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和直接被他控制的时候不一样,他能清晰感觉到,这是他发自内心懵懂的情感。 汹涌得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而是他自己选择的靠近白路斜,由他自己做出的决定,他便无论如何也会贯彻到底,不会后悔。 更不会回头了。 读不懂的思绪就不去想了。 或许终有一天,他能够理解它们到底是什么的吧。 不能理解也没有关系,他只要知道,自己并不排斥就好了。 这是属于他的火。 00 想要点燃一片海从来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海能够包容一切、接纳一切,却也什么都不会留下。 除非是那片海,自愿触碰一簇永不熄灭的火。 如同想要观测不属于世界的那样,从另一片更自由与广阔的天地,窃取本不会落入深海的火。 在永恒不变的秩序中,藏下萌生的一点私心,构建成为新的、独一无二的规则。 命名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