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谱之民国女英传 第三部(14)血洗刁家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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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十四、血洗刁家镇 2022年6月18日 席间气氛融洽,众人推杯换盏。 我放下酒杯,笑问:「善友,这劫金之事我还不甚明了?」 他听了忙放下筷子道:「二奶奶容禀,约半年前,我令韩元清投入杨家,本想让他做个探子,可谁知被派送到二爷冠甲属下提升为传令官,从他处也获得不少重要消息,说到上次劫金一事,也是我俩贪财,并未告知刁守一……」 我点头问:「如此说来,可是善友无钱用作军饷?」 锦双在旁道:「那倒不是!只因杨家剿灭慧觉寺,民间议论纷纷!震动颇大!我二人秘谋,想为自己留条后路,故而出此下策。」 我点头追问:「原来如此,那所劫之金现在何处?」 善友摇头苦笑:「原本计划得好,谁知走漏风声被刁守一知道,他狠狠训斥我二人,命将劫金送入刁家镇,还说若此次劫金成功,则可留下一半!」 我冷笑:「刁守一如此贪财,又怎能留住人?」 又聊多时,撤去残席,已临近四更。 众人摊开地形图围观,善友指着道:「二奶奶请看,此处便是刁家镇,东南五里两处集镇便是陈家沟与黄土台,东北十里外一处集镇是九道湾。此三处互为犄角之势,攻打一处,则另外两处救援……」 我用心听,频频点头。 他继续:「陈家沟目前驻军三百,黄土台驻军二百,皆配备西洋长枪,弹药充足,且两处外围挖有壕沟栈道易守难攻。我素闻杨家进攻时必先用火炮复盖,因此又在集镇中筑有地堡……」 我点头:「若非善友全盘托出,只攻打这两处便大费周章!」 锦双笑:「二奶奶宽心!这两处是我与大哥守备之地!只需一声令下,不费一兵一卒一枪一炮便唾手可得!」 婉宁笑:「如此甚好!」 我问:「九道湾如何破解?」 善友应:「九道湾却有些麻烦。目前此处驻军七百,守备之人乃刁守一的外甥晋耀先,此人二十七八,年轻有为,北平陆军学堂毕业……」 锦双在旁道:「二奶奶无需担心,那小子虽与刁守一沾亲,但一向与其不和,反倒与我们亲近,早已拜我俩为大哥、二哥,我们说一,他不敢说二!……」 善友点头:「虽如此,但此次却是事关他亲娘舅生死存亡,能否说动,实无把握!」 我略沉思,问:「他双亲现何处?」 锦双道:「他父亲早年过世,只有母亲,现住省城三宝胡同十五号。」 我忙吩咐佳敏:「meimei可带手下豹队兵头卢震岳与白尚义即刻启程,务必将夫人接来!」 佳敏应:「诺!……」 随即问:「jiejie,若她不随我等来,如何应对?」 我道:「若是不从,绑也绑来!」 佳敏点头:「得令!我即刻出发!」 言罢,匆匆而去。 善友道:「二奶奶此计甚好!若有他娘亲在手,则不怕不应!」 我手指地形图问:「刁家镇情形如何?」 他长吸口气,面露难色:「唯独刁家镇,是块难啃骨头!二奶奶容禀,刁家镇从刁守一祖父时便开始经营,历经他父亲一辈,现已具规模。镇中心有方圆百亩空地,中央用青石堆砌四角城,城门厚重,城头有栈道,日夜士兵把守往来不断,这还其次,关键是四面城上各有一挺连发水冷机枪!实难对付!……」 我听了心中一动,忽想起当初德国老师傅劳师德曾言,在德意志帝国陆军中有一种连发机枪,用水降温制冷,中文名曰马克奇,此枪威力奇大!一打一片,任你千军万马也吃不消!……囡缘在旁问:「可是从德意志帝国购入?威力如何?」 锦双摇头:「只听闻是刁守一托人花重金从上海购买。此武器我等见识过!开动起来如同雷鸣,所射之处玉石俱焚!别说是血rou之躯,就是那铁铸人也承受不起!」 善友点头:「此枪需两人共同cao作,一人射击,一人续弹,子弹与步枪不同,又长又粗,用布弹夹连接。」 我认真细听,问:「若正面进攻,胜算几何?」 他摆手:「切莫如此!除非子弹打光否则毫无胜算!」 婉宁摇头:「真有如此威力?我却不信!」 锦双急:「四姨怎不信?……」 我打断:「四角城中是何情形?」 善友道:「里面是五进一个大院落,刁守一住在第三进院中,常驻士兵一千余,算上他几房姨太太及丫鬟、家奴、院工、仆从等足有一千五百。」 我问:「善友、锦双妻儿可在内?」 锦双点头:「皆在其中!」 我自言自语:「果然易守难攻……若是围而不歼……困住他们……」 善友摇头:「二奶奶有所不知,这刁守一早有准备,城中有地库,储存粮食无数,另有成堆盐、糖,院后还圈养猪、牛、鸡、鸭等活畜活禽,且院内有三口水井!便是守上几年也毫无问题。」 囡缘道:「若如此,则只有回庄求援,调动炮兵!将这石头城轰个稀烂!」 我摇头:「老爷脾气你不是不知,若回庄求援,必遭他呵斥责罚,何况还有念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惊动。」 善友道:「依末将之意,咱们先拿下陈家沟、九道湾、黄土台三处,而后将四角城团团包围,那时已胜大半,便是回庄求援也不至被老爷责罚。」 我点头:「善友与我不谋而合!就依此办。」 众人商议定,此时已过五更,外面天色启明。 善友微微躬身道:「烦请二奶奶传令,将所有投降军士发还枪械,由我二人率领,先行出发,二奶奶可随后慢慢跟进。一来,不至于被耳目探听。二来,也可等佳敏姨娘将人接来。」 婉宁听了刚要开口,我摆手道:「就依善友之意,你速与锦双启程!」 善友得令转身离开,忽又回转:「二奶奶还有一事望您恩准。」 我忙问:「何事?」 他道:「请示二奶奶可否将韩元清调拨到我手下听用?……二奶奶莫误会,此人是我表侄。」 我这才恍然,笑:「原来如此!只是……我事先不知情,割去他双耳,他是否会记恨?」 善友忙道:「二奶奶放心,他绝不敢!能留下性命已是造化,胆敢记恨二奶奶您!」 我点头:「既如此,就依你意。」 善友行军礼:「是!」 言罢,与锦双匆匆出帐。 他俩走后,婉宁凑近我悄声问:「jiejie怎如此放任他俩?若是归还枪械他俩造反,如何应对?」 我点头:「meimei所虑不是没有道理,但古人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方才与他二人做yin时,我察言观色,深觉他俩已动真情,此番放去,若是真心则一切顺利,若是造反,我必再用计擒之,到那时,绝不留情!」 言罢,我命红烛传来献州、大勋,对他俩吩咐:「你二人可率凤队悄悄尾随汤、孟二人,若有变故,则奋力阻挡,而后速回报我,我亦率全军在你俩身后五里左右接应!速去!」 他俩得令匆匆而去。 我再传令,全军速用早饭,即刻启程。 自柳霞岭至陈家沟行军约五日,一路上献州、大勋不时传来消息回报汤、孟动向,我率全军在后缓行,又命人速赶往省城告知佳敏在九道湾汇合。 行至第五日傍晚,面前出现一片芦苇地,那芦苇野蛮生长,一人多高,十分茂盛。 刚到近前,大勋迎面赶来,在我面前勒马道:「禀二奶奶,前方芦苇乃废弃泄洪渠,出了此处便是陈家沟,当下我已将凤队埋伏于此,侦查对方动向,请二奶奶定夺。」 我听了,抬头看看,天色已晚,随即吩咐:「婉宁率部于左翼,囡缘于右翼,我自领凤队与佳敏豹队居中,全军戒备!扇形缓动!如遇抵抗!随即合围!」 众人领命随即各自准备,不多时三面方阵摆好,借夜色掩护悄悄前行。 我在凤队中间,左右红袖、红烛纷纷拔枪警戒,一眼望去,陈家沟房屋瓦舍黑压压一片,其间点缀灯光,异常安静。 眼看将行进到射程范围,突然!前方亮起无数火把,紧接着一队人马犹如长龙般冲出来,为首正是善友、锦双!他俩行至面前跳下战马单膝跪地高喊:「汤善友!孟锦双!恭迎二奶奶!」 我一见大喜,忙高声娇喝:「善友、锦双果然不辜我之期望!传令全军进驻陈家沟!」 进入集镇,但见临街买卖商铺众多,家家户户悬挂大红灯笼,善友笑:「听闻民国正规军到此,家家欢喜,户户欢庆,都挂起大红灯笼以示庆贺!」 我点头笑:「此乃人心所向!」 行至中央十字街,有一大户宅院,院前空场中两排方阵,整齐划一,方阵前堆积无数枪械。 善友用手点指:「二奶奶请看,左边方阵乃我手下士兵,右边乃锦双士兵,如今列队归降,总计一千一百五十八人!恭请二奶奶检阅!」 我听了,忙整理好军装军帽遮面青纱,率红烛红袖、婉宁、囡缘、善友、锦双及众兵头大步走上台阶,面对众军士高声道:「众位士兵兄弟!你等今归顺我杨家乃大义之举!亦是脱贼向善之正路!咱家深受民国政府嘉奖,乃正规部队!自今日起,众兄弟皆可享受正规待遇!如立军功,封赏加薪,决不食言!」 言罢,众士兵高呼:「杨家威武!谢二奶奶!……」 随即,善友在前引路,众人入正堂。 大家落座,安排酒宴,我吩咐:「每位归顺士兵,赏银洋五块!」 善友大喜,吩咐人下去安排,不多时外面士兵高呼:「谢二奶奶恩赏!」 锦双献出花名册及陈家沟、黄土台两处钱粮册,我略翻翻便交由大勋收好,依此查点接收,除留下部分外,连夜装箱启程运回庄上报捷。 酒宴摆下,大家推杯换盏,我笑问:「善友、锦双立下大功,只是接下来这九道湾如何?」 善友放下酒杯与锦双互视一眼,道:「二奶奶,我与锦双已商议定,明日破晓,全军出动,出其不意合围九道湾,另请二奶奶在其与刁家镇相连的北川路布下伏兵,此间路况复杂,可由我表侄韩元请做向导,若刁家镇出兵救援则就地消灭!只待将九道湾困住,我二人不带一兵一卒,单人独马去见晋耀先,凭借三寸之舌说动他便是!若佳敏姨娘能接来他母,则事 半功倍!」 我认真细听,不住点头,但听到他俩要单人独骑入九道湾,不禁皱眉道:「善友胆大心细,但你二人不带兵卒单人去见晋耀先,若他反目,恐害了性命!我如此大费周章使你俩归顺,皆看重你二人雄才!便是陪上千条士兵之命,亦不愿你俩有分毫差池!」 他俩听了甚为感动,锦双笑:「万谢二奶奶!但您大可不必担心,九道湾被困,外无援兵,晋耀先已是困兽,我二人与他交情颇深!情同手足!他绝不敢反目,我料想,只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摆明大义,他当会归顺!」 善友也在旁道:「确是此理!二奶奶可放心。」 我思琢片刻,随即点头:「既如此,就依你俩之意!」 商议已定,又饮了几杯,撤去残席,眼看天至三更,我在堂中传令:「善友率队于九道湾西面列阵!锦双率队于北面!囡缘于南面!我自率凤队于东面!婉宁虎队由元清做向导埋伏于北川路左,献州、大勋率佳敏豹队伏于右,若遇刁家镇援兵则放过前队待敌入口袋后团歼之!」 众人得令依计行事,我亦率队出击。 大军急行,约天色蒙蒙时面前现出平坦地势,只是这坦途之上曲曲弯弯拐了九道,路两旁皆是半人高荆棘。 天色大亮时已将九道湾围得水泄不通!「啪!啪!……」 突然,从对方战壕放出冷枪,紧接着枪响爆豆!我速传令:「全军就地掩护!一齐还击!」 「啪啪啪……」 瞬间枪声大作!九道湾四面开花!对射约一刻,敌方见我军并未进攻,这才停歇。 不多时,集镇中央冒出一股黑烟,笔直冲天,想是求救信号。 这时善友、锦双命人回报,二人已从北门进入。 我传令:「全军停止射击!就地警戒!」 直等到晌午,未见汤孟二人出来,集镇内一片寂静,我正犹疑,忽闻北方隐约传来枪声,寻声望去正是北川路方向。 不多时,婉宁虎队兵头陈秀平来报,刁家镇派出援军三百,以尽数被围歼于北川路!我听闻大喜,传令:「命虎队、豹队就地戒备,再有来敌就地歼灭!」 等至傍晚,依旧不见九道湾内传来消息,正焦急,忽然红烛报:「二奶奶!佳敏姨奶奶回来了!」 我忙回身望去,只见士兵们分开让路,佳敏战马在前,身后卢震岳、白尚义赶着一辆大檐车急行而来。 行至面前,佳敏跳下战马道:「jiejie!晋耀先之母徐氏已被我接来!」 我点头:「meimei辛苦!」 言罢走到车后,卢震岳挑起车帘放下踩凳,从里面下来一貌美贵妇。 细看,大约四十出头年纪,鸭蛋脸弯柳眉,琼鼻玉口,身穿黑色纹绣旗袍,丝袜绣鞋,气质雍吞,正是徐娘半老丰韵正浓。 佳敏在旁引荐:「徐夫人,这位便是我jiejie,亦是我军主将!」 她闻听,忙飘飘万福:「妾身徐氏参见二奶奶。」 我忙用手相搀:「夫人不必多礼,随我来,咱们慢慢聊。」 言罢,命红袖、红烛警戒,我与佳敏陪着她找到一处清净所在,搬来秀凳宾主落座。 我与佳敏摘去青纱,三人对面,问:「夫人可知我派佳敏将您请来何事?」 她点头:「为我儿晋耀先归顺之事。」 我问:「夫人作何想?」 她叹气道:「想耀先受过高等教育,却委身为匪,妾身亦对此惋惜,时常规劝他,因此事,他与娘舅刁守一几番争执。现如今二奶奶兵锋所指,便是汤善友、孟锦双亦明事理真心归顺,耀先为何如此煳涂!」 我听她所言心中感激,笑:「想是耀先年轻气盛又顾及颜面,若就此缴械投降恐自尊受辱……」 正说到此,红袖来报:「禀二奶奶,汤善友回来了!」 片刻,善友来至面前,面带愧疚道:「回报二奶奶!末将……费劲口舌,但那晋耀先提出条件,让您不带武器、兵卒,单独入内与其会面商谈方可归顺!……末将无能!」 「过分!此子太过分!」 我未曾答言,身旁徐氏怒斥。 善友这才看见徐氏,忙道:「夫人既在此,那便好办!只需夫人随我入内,耀先必同意归降!」 我摆手笑:「我亦与徐夫人同去见他,表我等真心!」 佳敏听了,旁劝:「jiejie贵为全军主将,怎能轻易涉险!若有闪失如何应对?」 善友也劝:「二奶奶不可如此!虽已将九道湾困住,但集镇内尚有七百敌军,枪械、弹药充足!若是将您扣为人质,则无法了!」 我笑:「佳敏、善友不必担心,我料定耀先不过是试探我胆量如何,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归顺!我此去,定可招降于他!况且又有徐夫人,更是万无一失!」 众人还要再劝,我已卸下贴身刀枪交由红袖保管,与徐氏进入大檐车,命善友驾车直奔九道湾。 来至东门,善友高呼:「弟兄们,烦劳开门!」 不多时大门开启,车马进入。 我坐在车内轻轻挑帘向外张望,见大街上门户紧闭,两旁士兵荷枪实弹。 车子停下,善友挑开车帘道:「二奶奶、徐夫人,请下 车。」 我搀扶徐氏下车,面前一大宅,门口八名士兵左右站立。 刚入院,迎面走来一年轻男子,三十不到,高个头,浓眉大眼,满面英气,一身藏青色军装,脚下马靴,英姿飒爽,器宇不凡!我见了,心中便生出百分喜爱。 他来至近前,一眼便看见徐氏,惊讶道:「娘亲怎也来了?!」 言罢,单膝跪地。 徐氏站定,怒斥:「你这孩子!怎如此不通事理!二奶奶在此你不拜,怎先拜我?还不见过二奶奶!」 耀先身后闪出锦双,大笑:「都是一家人!何必还分彼此?三弟!还不给二奶奶行军礼?」 晋耀先这才起身在我面前站定,行军礼高喝:「末将晋耀先参见二奶奶!」 我轻轻摘去面纱,亦行礼回应,笑问:「耀先既见了我,是否同意归降?」 他二目炯炯有神,紧盯住我粉面片刻,脸上一红,忙道:「末将无礼要求,只为试探二奶奶是否真心,既然您已到此,末将愿真心归顺!自此听凭二奶奶调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心中大喜,忙传令全军进驻九道湾,归顺士兵赏银洋五块,众人皆大欢喜!来至正堂,我居中而坐,耀先献花名册、钱粮册,我收下,笑:「先得善友、锦双,如今又得虎将耀先!大家应齐心共破刁家镇!」 众人听了,士气大振,善友道:「二奶奶如今不费一兵一卒收了陈家沟、黄土台、九道湾三处大集镇,已断去刁家羽翼!我们只需好好谋划,定可剿灭刁守一!」 耀先道:「兵贵神速。依末将之意,用过晚饭后即刻起兵,先将刁家镇团团包围再作谋划不迟!」 我略沉吟,看着他问:「耀先正合我意,但有一事……妾身倒想听听徐夫人与耀先的想法。」 他忙回:「二奶奶但讲无妨!」 我正色道:「陈家沟、黄土台、九道湾得来吞易,但刁家镇却是万难,此去,必定腥风血雨,兵戎相见!而徐夫人与耀先又与刁守一沾亲,枪弹无眼,若是……」 话音未落,徐夫人打断道:「二奶奶之意我已明了,但这里有一缘故,只因我并非耀先亲娘,乃是他乳娘,当年他出生时,生母患了产后风先去了,临终时托孤于我,因此只问他之意便是了。」 我这才知晓其中缘由,随即转脸看着耀先,只见他低头沉思,片刻望着我道:「二奶奶吞禀,刁守一虽是我娘舅,但多年来我一直对他所作所为不齿,时常争执。依我之意,早应向民国政 府请降收编做正规军,怎奈他贪财胆小,患得患失,舍不下这片家业,一心为匪!我也是碍于这血亲关系才投身匪类!今日既已归顺杨家,则正邪不两立!若真是枪弹无眼伤了他性命,也是咎由自取!」 我听了心宽,赞:「耀先如此大义!实令人佩服!传令全军速用晚饭,即刻启程!」 定更天,大军出九道湾直奔刁家镇,在北川路与婉宁、献州、大勋兵合一处。 十里路说到便到,我传令全军缓行,抬眼望去,面前现出黑乎乎一大片房舍,心道:这刁家镇果然不同于其他三处,房屋瓦舍成片,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借着月色再细看,远处集镇中央耸立一座石头城,城墙上灯影摇曳,似有士兵往来穿梭。 我传令,命善友、锦双从西,婉宁、耀先从北,佳敏、囡缘从南,我自率凤队从东,四面合围。 众人领命而去,我命献州、大勋带一领士兵在前探路,慢慢进入。 「啪!啪!……」 刚入集镇便遭零星抵抗,但放过冷枪后敌军便迅速回撤,隐约听四下里有人喊:「敌军来袭!敌军来袭!……」 行至长街之上,两侧门户紧闭,黝黑深邃寂静无声。 长街尽头,豁然开阔,一片阔场毫无遮挡,正中央矗立一座石头城,此刻城头上灯火尽熄,隐约察觉有士兵举枪待发!我传令,各队原地警戒,不得冒然突进,只在街口驻扎,用房屋做掩护,再令众将东街口聚齐商议。 片刻,婉宁、善友等纷纷赶到。 大家围坐一起,我悄声问:「耀先可有谋划?」 他点头:「末将之意,我先行至城下,唤出娘舅,若能开劝他投降岂不更好?若不能,也算尽了血缘情义。二奶奶以为如何?」 善友、锦双在旁道:「我俩与耀先同去!共同劝降!」 我沉思片刻点头:「既如此,依你便是。记住,若不得,速退!」 他们应了声,起身上马而去。 耀先居中,善友、锦双各提灯笼左右护卫,边行进边喊:「城上士兵兄弟切莫开枪!我们乃是晋耀先、汤善友、孟锦双求见老爷!……」 我与婉宁远远望着,婉宁悄声问:「jiejie以为如何?」 我摇头:「实无把握!」 婉宁道:「既如此jiejie何不让我去准备?我倒想见识见识那马克奇机枪有何厉害!」 我想想点头:「也好,meimei速去准备,将虎队移至东面,我令全军掩护,你可尝试攻城!」 婉宁听了,领命下去。 此时耀先已行至城下,城头上闪出灯笼,不多时一中年人现身,虽看不清面吞,想是刁守一,只见他望着城下问:「可是外甥?」 耀先忙应:「舅舅,正是我,除此外,还有汤善友与孟锦双!」 刁守一闻听,道:「白天见九道湾黑烟冲天,似是求救,我派出三百援军,可至今未归,深更半夜你三人率兵到此,何意?」 耀先道:「舅舅,如今我三人已归顺杨家做了民国正规军!您派出的援兵早被消灭殆尽,现杨家二奶奶率军合围刁家镇,外甥望舅舅三思,即刻开城投降,避免无谓牺牲!」 「哈哈……」 话音未落,刁守一仰天长笑,想是怒极!他点头道:「好!好!好!……你们三个都是好样的!……晋耀先!你是我亲外甥!胳膊肘外拐!前来逼宫!汤善友!孟锦双!我对你俩不薄!落难之时收留你二人,你等就如此回报?!既如此!不必多言!让我投降痴心妄想!有本事你们破城便是!……」 突然,他回头喊:「来人!速将汤善友、孟锦双家小五十七人拉上城头!就地斩首!」 汤、孟二人闻听大惊失色,高喊:「老爷!求您刀下留情!……」 不等他俩言罢,刁守一转身便消失。 不多时,城头上哭喊一片,妇孺老幼被押解上来,士兵们抽出马刀向下挥舞,颗颗人头掉落城下!鲜血喷溅将城壁青石染红!「呀!啊!」 善友、锦双惨叫声中从马上摔下,口吐鲜血不省人事!我见了,忙命士兵冲过去将他二人抬回,耀先亦泪流满面。 抬回街口,囡缘查看,诊脉片刻道:「jiejie不必担心,他二人乃是急火攻心伤了脾脏,故而吐血,我用针刺法疏通脉络即可苏醒。」 言罢,取来药箱拿出银针施法,好半天,只听善友、锦双长长出口气,渐渐苏醒过来。 「二奶奶!您要为我俩报仇雪恨!我老父、老母、妻儿皆被刁守一斩杀干净!我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 他俩怒吼,眼珠似瞪出血来!我亦恼怒之极,恨:「善友、锦双归顺,与家人何干?!刁守一竟如此狠毒!婉宁!」 婉宁早已跃跃欲试,闻听忙应:「在!」 我传令:「听我号令,全军一齐射击掩护,婉宁率虎队从东面突击,架起梯子,全力攻城!」 大家领命下去,我抬头见一片乌云正好遮住月色,随即命献州打出红色信号!「啪!啪!啪!……」 最-新-地-址-发-布-页: 四下里枪声大作,震耳欲聋,几千条枪喷出火舌,弹雨扑向石头城。 婉宁在战马上将手中虎旗挥舞,娇声道:「虎队听令!全队出击!攻城!」 虎队士兵怒吼声中如潮水般冲向石头城,有士兵肩扛四条长梯冲在最前。 眼看就要到城下。 忽然!只听「突突突……」 之声震耳欲聋!东城头上蹿出一串火舌!所到之处人仰马翻血rou横飞!城墙近在咫尺,婉宁愣是被压制在半途,身旁士兵竟成片倒下!「速撤!撤!……」 婉宁叫声凄厉,电光火石间又倒下一片!「四姨快撤!……啊!……」 虎队兵头陈秀平话音未落便被子弹击中,生生削去半个脑袋!待婉宁撤回,清点兵损,虎队三百精锐片刻间竟损兵百余!我一把接住婉宁急问:「meimei可曾受伤?!」 她惊魂未定,摇头道:「秀平阵亡了!」 言罢,掩面而泣。 我速传令:「全军停止射击!后撤百步!擅自轻敌冒进者军法处置!」 大家齐聚东街口,众人低头无语。 良久,囡缘道:「jiejie,为今之计还是速回庄求援,调来炮兵!」 我摇头:「前番未损一兵一卒便大胜,如今突然求援,恐老爷斥责,便是说明缘由也恐他不发兵,何况还有念恩在旁,实难指望,还是另做谋划才是。」 婉宁叹气:「都怪我心高气傲,未听善友、锦双规劝,如今虎队损兵三分之一!这……这叫我回去如何交代!何况……还搭上兵头陈秀平……」 我摆手:「meimei不必自责,既是作战又怎会没有战损?只是……这马克奇机枪太过厉害!如此连发连打,威力巨大,果如锦双所言,便是铁铸人也消受不起!」 眼见天色已明,街市上百姓纷纷观望议论,我传令:「全军戒备,出榜安民,不许惊扰百姓。」 眺望石头城,心中默默盘算,忽然有了对策,我唤过善友低声问:「你献我钱粮册时,我略翻看,似是看到库中有弓箭、连弩?」 他躬身点头:「却有弓箭、连弩等物,我与锦双初来时,枪械不足,因此命人打造了三百弓箭、五百连弩补充给弟兄们替代洋枪,只是放在库中多日,不知还能否使用……二奶奶忽然问起这个……?」 我看着他低语道:「弓箭、连弩虽远不如枪械,但若用火攻却比洋枪强之百倍,善友可曾闻流萤飞火?……」 他先是一愣,随即赞:「末将自诩有些智谋,可与二奶奶您相比,直如萤火比皓月!不值一提!您真乃女中诸葛!好!妙!末将这便去准备……另,若用火攻,则还需桐油、硝石、硫磺、布匹等引火之物,此刁家镇内多数商铺皆归刁守一所有, 何不就地取材,查封商铺,获取所需?请二奶奶示下。」 我点头:「如此甚好,你速与锦双准备妥当!」 他领命而去。 我又唤来耀先,吩咐他一番,让他依计行事。 临近晌午,全军正用中饭,耀先手下士兵赶着数辆马车,车上尽是粮袋,鼓鼓囊囊十分沉重。 耀先道:「遵二奶奶吩咐,查封粮行,取得这些粮食。」 我点头道:「将其用作掩体,堆积在出街百余步外,列成一排。」 他领命而去。 时至下午,善友、锦双回来复命,三百弓箭、五百连弩,另有箭枝万根。 我取其一张弓,微一用力便拉满,心中高兴,笑:「明日此时便可破石头城!」 随即又命锦双带兵查封粮油铺、布匹店,获取所需。 傍晚,在掩体后点起数堆篝火,我传令全军见信号一齐射击,随即取弓搭箭,箭头早已用碎布缠绕外涂桐油硝磺,只在篝火中一晃便引燃,我对准石头城内「嗖!」 一箭射出,那箭枝如流萤般划过天空隐没在城内!「啪啪……」 全军见信号一齐射击,枪声大作。 善友、锦双各领两百善射士兵躲在掩体后开弓射箭,一条条火蛇如雨点般射向城内!也就盏茶工夫,石头城里火光冲天!将夜空映红,隐约听城内有人喊:「快!快!取水!灭火!快!……啊!……呀!……」 紧接着惨嚎阵阵,城墙也乱了阵脚,那马克奇机枪拼命向掩体处射击,怎奈掩体厚重结实,无法穿透。 我传令,命善友、锦双速将全部火箭射出,直至用完为止!定更天后,突然刮起西北风,风助火势更加激烈,烈焰腾空直冲天际,整个石头城化作一大火炉!「啊!呀!……」 惨叫声中,守城士兵顾不得抵抗,纷纷逃离,不多时四门大开争相奔逃,只见个个被熏烤得面如黑炭,军装破损,狼狈不堪,手举白旗!我传令全军合围缓进,投降士兵不准伤害,直至最后,擒获刁守一及其家眷一百余口,降兵三百,其余则尽数被烧死。 我再传令,全军齐动,冲入城内,扑灭大火,清点战损。 直到天明,烈火扑灭,缴获四挺马克奇机枪,又在后院残瓦中挖出地库,库内无数金银财宝躲过一劫,共缴获银洋百箱、珍珠玛瑙玉石数十箱、金条百根、被劫二十万呈银亦在其中,另有未开封崭新西洋长枪五百余、子弹百箱、马克奇机枪弹二十余万发……我大喜,传令全军就地扎营,设下大帐,传令每位士兵犒赏银洋十块,每位兵头银洋五十,婉宁、囡缘、佳敏、善友、锦双、元清、耀先每人银洋五百。 刁家镇、九道湾、陈家沟、黄土台众百姓每人银洋两块!出榜安民。 傍晚,我在大帐坐定,身后红烛、红袖,其余众将分坐左右。 婉宁请示:「jiejie,现如今一切皆安排妥当,唯剩俘虏如何处置,请jiejie示下。」 我略沉吟,道:「投降士兵回庄后入待补军。现速将刁守一带上来!」 婉宁听了扭头朝外喝喊:「带刁守一!」 献州、大勋双押刁守一进入,朝他腿胯狠踹一脚,喝:「见我家二奶奶还不跪下!老东西!」 我细看,只见此人六十出头,尖嘴猴腮,细眉细眼,鹰钩鼻,薄片嘴,一副jian诈之相。 他虽跪在地上,但依旧拔起胸脯,二目直视,毫无胆怯!我心中不快,轻轻端起茶盏,口中道:「善友、锦双,刁守一既被俘,依旧昂首挺胸,似是英雄好汉,你俩过去丈量丈量他!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善友、锦双早恨得咬牙切齿,只因碍于没有我将令,只能隐忍,如今得令,迅速冲至面前,四个拳头如雨点般砸下,先给他好一顿胖揍!善友狠狠瞪着他吼:「老猪狗!我为你家出了多少力?!你怎如此心狠!竟杀我全家!」 锦双左右双拳重击肋骨,恶狠狠骂:「老贼!你可曾想到今日来得如此之快!我恨不能活剥了你!」 刁守一年老体衰,怎禁得起这顿暴打?初时还挣扎几下,随即讨饶:「二奶奶!饶命……啊!……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