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0

    如果对未来没有信心，是否该从心深处放他自由呢？

    如果是她的意愿的话，汪敏赫应该会无条件同意吧？

    餐厅靠落地窗的座位，百感交集过后残留在心里的竟是难以言喻的复杂，姚心瑀食不下嚥、百般无聊的看着星月悄悄隐藏起的灰矇街景，外头车水马龙却过眼不入，甚至连开口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了，餐点不合胃口吗？」汪敏赫小心地问。

    下午小傢伙和大伙儿间话家常心情不是还挺好的吗，怎么一下就变了？

    离开公司后话变得很少人也有气无力的，进餐厅后不但点餐随便、上餐后手中刀叉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没有。」她配合的叉了一小块食物放进嘴里，表情却像嚼蜡般无味。

    「发生什么事，想跟我说说吗？」稍微移开她面前餐盘，汪敏赫迫使她面对自己。

    目光灼灼、充满诚恳，她知道汪敏赫很在乎，但越是这样反而让她感到不舒服，「没什么，就是发现自己很不了解你而已，」

    明知他为了自己努力遵守约定、给她空间，就像普通朋友那样。

    可偏看不惯他在人前怡然自得，却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

    不喜欢这、不喜欢那，说穿了其实她讨厌的是自己焦躁不安、忽冷忽热的心吧，她讨厌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汪敏赫，也讨厌自己这么容易就被汪敏赫给影响……

    「那你想知道什么呢，我通通说给你听？」他劝诱着。

    「明明不喝茶咖啡、也不吃甜点，为什么当我带蛋糕去宿舍时，你要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为什么还特别翻山带我去吃甜点？这样默默配合、什么都不说，存心要人发现真相后良心不安吗？」口气委屈不已。

    「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吗，所以才没特别对你说啊，」汪敏赫哑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僵硬了会儿才继续补充道，「因为是你，和你一起吃甜点、和你一起约会觉得开心又幸福，所以其他的都无所谓。」

    面对这让人心灵颤动的答案，她还有什么好质疑的呢，只好扁起嘴闭口不语。

    实在忍不住满头疑问却毫无头绪，明知现在说什么都可能都会触怒情绪起伏瞬息万变的姚心瑀，他还是小心问了，「因为这样就闷闷不乐吗？」

    「你在我面前隐瞒真实自我、每个人认识的你都比我还多，难道这还不够让人闷闷不乐吗？」她语气有些苦涩。

    冤枉啊，公主大人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是我错了，以后会对你坦白的，不会再这样了……」

    「脱口就道歉，汪敏赫根本什么也不懂嘛，你越是这样只会让我感觉自己越蠢！」到底该怎么解释她想要的瀟洒，不是这样的！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原想矜住自尊不输的，可偏偏一口气堵在心难受，让姚心瑀非把话吐出来不可，「就因为汪敏赫在我面前”非姚心瑀不可，没她我活不下去”，让我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觉得你执迷不悔、百般退让都是应该的，到头来才发现这一切有多荒谬！」

    「因为你是我的公主啊！」

    「明明是耀眼的太阳，所有人都围着你公转啊，何苦对我予取予求、唯命是从的？」

    「喜欢人的心本该如此啊，想为对方好、想为对方做更多，这些心意是自然而然的啊。」

    「我不想你这么委屈！」越是想静下情绪、压抑鼻腔酸楚，情绪却来的汹涌。

    「可我不觉得委屈啊。」突然像发毛小猫那样竖起爪子，她到底怎么了？汪敏赫不由得露出苦笑。

    「那么多人喜欢你、捧着你，或许一时间你还没看见我们之间的不平等，但时间一久倦了累了呢？」

    只消勾勾手指就有一大串女生臣服，他会不会再也受不了毫无交集的空白、受不了紆尊降贵来迎合自己的无理娇纵？

    无条件的包容、温柔慢慢麻痺她的戒心，到那时还后知后觉、无法从温柔梦乡清醒的她被残酷利剑刺穿该怎么办？

    云里来雾里去的汪敏赫总算搞懂小傢伙不安些什么，先前约定过什么空间界线的再也不管用，他索性伸手过桌直接拉住柔荑，「就算时间过再久我也不会感觉疲累啊，因为你是我认定唯一的人。」

    「算了吧，就当我发疯吧，别理我了。」姚心瑀眨着眼里水雾，感觉太丢脸了。

    「你是我心爱的女人、唯一的首席粉丝，从前现在未来都是，我不理你还能理谁呢？」汪敏赫黑瞳眨也不眨地锁定她，极其耐心的徵询着，「要是真这么不放心的话，我去找小凤姐谈吧，从此退居幕后只看着你一个人、也只让你一个人看……」

    名利地位根本算不了什么，

    殊不知，早在他确认爱情的那一刻起便下定捍卫决心了。

    怕他真的付诸实行，她惭愧的急忙否认，「不要，不要这么做！」

    猜疑、忌妒、占有慾真是太丑陋了，当真承认自己一肚子坏水后，心里闷气反而烟消云散了，「作你原本的自己吧，别为了我改变什么。我只是怕自己原地踏步跟不上你的脚步，感觉不安罢了，不是真的想让你隐退……」

    「无论十年、百年，就算人事已非、事过境迁我都有自信这份坚贞不会随着时间消逝，就照着你的步调往前走吧！」

    「应该要放你自由的，不想让你待在我身边受伤害。可是怎么办，我说不出口……说不出口让你远离我，说不出口让你别再跟着我空转……」她觉得自己恶毒极了。

    用悲惨乞怜的态度掩饰住贪婪，箝制住汪敏赫的心，明知自己索讨的是不确定的未来，而那份贪得无厌将会榨乾他还紧抓着不肯放。

    如果汪敏赫是她的爱，她怎么捨得如此？

    「那就不要违背心意了，就说"多给我时间，让我努力想起那个曾和你相恋的自己好吗？"，就说"答应我无论等待的时间多久，都别捨弃我好吗？"这样就好。」

    「敏赫，对不起……」窘迫的抹抹眼眶，她怕一不小心激动就从眼里洩出。

    明明该小心照顾她情绪的，为什么又让她陷入自怨自哀的不安深渊呢！托起那洩气垂顏的脸蛋，他特别的感到心疼，「小瑀，你不需要担心我的心会变啊，因为无论能不能恢復记忆，就算不记得也罢，我对你承诺过的都是永恆！」

    亲眼看到那温暖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心声，心儿噗通噗通跳动，姚心瑀感觉天使的祝福好像真的降临了，

    把表白誓词一字一句在心中反覆吟咏，她突然对＂认识汪敏赫的那个自己＂有了真实感应，两颗心互诉衷情，她不想再逃避那个未知的自己、也不想再逃避曾经悬在心上的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