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林笙,杀了他
你想的,林笙,杀了他
水下,林笙猛地抓住他的大腿。 它,真的来了? “池野……”林笙精神高度紧张,“你听到了吗?” 倘若大厅内正是那东西,也就暂时撇清了池野的嫌疑,但今早那个“池野”是怎么回事? “今天几号?”池野问。 林笙摸不着头脑,疑惑着回应,“八月二十二。” “八月二十二,”他若有所思重复着,“还有八天。” “什么还有八天?” 这回,池野抿唇没有回答,神色晦暗不明。 太多疑问萦绕着林笙,她急切想要得到线索,“池野,自从搬到这栋别墅,我就一直做一个梦,不对,很多个。” 浴室陷入沉寂,男人许久才开口,“什么梦?” “刚开始,是个噩梦,梦的主角是个新娘,但她在逃婚,疯了一样逃进森林,都头来还是被抓了,这个梦重复了很多次,每次都毫无变化。不久前,又有了新的梦,我梦到一个公主,最后她的国破了,自己也死在乱剑下。” “你说的梦,就是这个?” “但你知道吗,”林笙语调有些激动,“这已经不是梦这么简单了,每次梦见我都感觉跟真的一样,甚至那种刺穿心脏的痛意都很清晰,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唔……” 还没说完,嘴被池野伸手捂住,“想活下去吗?” 莫名其妙。 林笙看着他,还是点点头。 “那这些东西,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是说任何人,明白吗?” 池野表情严肃,没有任何打趣的意味。 林笙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甚至……跟它有关。 捂着她嘴的手松开,林笙哽着脖子喘息。 “在别墅里遇到的任何人,都不要相信,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答应。” “……那,如果是你呢,或者说跟你长得一样的人……” 池野拉起她的手放在左胸上,“如果它在跳,那就是我。” 这句话,基本坐实了最恐怖的猜想。 别墅里有鬼。 掌下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脏跳动,林笙绝望地想,难道真遇上时,她还有机会开口问——能给我摸摸你有没有心跳吗? 很冷的黑色幽默。 “所以刚才它真在外面吗?” “怕啊?”池野没了刚才那副神情,指尖游走在她的肩上,“有我在,他不敢,但前提是你要听话。” “我们换个地方不行吗?”她语速加快。 “只要他想,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 林笙现在实在没心情去想别的,仍在消化鬼就在身边的事实。 两人出去时,她注意到地上果然躺着一个红色易拉罐,还是中午打那通电话时她拿出来的。 林笙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抹红色。 池野走过去将其捡起来,随手扔进垃圾桶。 躺床上时,林笙始终睁着一双大眼睛,时刻警惕着。 “睡觉。”一只手搭过来,蛮横地遮住她的眼睛。 池野身子温热,此时,她竟因此而安心了些, 渐渐地,林笙终于闭上双眼。 后半夜。 窗外,月光透过树枝,在地上打出斑驳剪影,风至,影子活了起来,在地面不安攒动着。 黑暗中,男人睁开眼,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人,她正均匀呼吸着,没有分毫醒来的迹象。 男人面无表情,轻轻掀开被子下床,离开了房间。 他刚出门,林笙立刻睁眼。 她一直清醒着。 她大可选择躺在床上,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自己跟上去,大不了被发现后再求求他,毕竟池野现在并没有杀她的趋势。 那东西既然能找上母亲,并以此为威胁,林笙便无法坐视不理。 他前脚出去,林笙后脚就跟了上去,一举一动皆是小心至极。 出了门,走过回廊,继续往别墅外走去。 但跟着跟着,林笙感觉不对劲起来。 这不是通往栋废弃大楼的路吗? 月光下,眼前那道高大的背影一步步沉稳地走向破败楼房。 最后,在微敞的门前停下。 忽然间,他转头看了过来,林笙忙不迭躲在拐角处。 如果没看错,他看的正是自己所在的方向。 林笙听到自己快要停滞的细微呼吸声。 恰逢此时,乌云遮月,天地坠入彻底的黑暗。 不一会儿,云飘过,露出半个月亮,林笙得以模糊瞧见眼前的景象。 她鼓起勇气探出头来,那扇门前已空无一人,但依旧保持着最原始的微敞状态。 仿佛是瞬间,四周虫鸣声尽数消遁,死寂一片。 跟上去? 可无论如何,林笙也无法迈出这一步,她发自心底抗拒那栋房子里可能存在的一切。 最终,林笙还是选择原路返回,她直觉一但推开那扇门,自己将陷入另一个深渊。 没看到,便不知道。 未知的一切,与她无关。 摸索着到门前正准备进去时,一阵疼意刹那间袭来,整个头如同被锥子凿开一般,剧痛难忍。 难道又是上次那般? 靠着最后一丝理智,林笙推开门,进屋后又重重关上。 意识被蚕食,脑子快要炸裂开来,仿佛有人生生划开头颅,顺带撒了把盐。 这次,她甚至丧失了求死的本能。 疼到无以复加,很本没有精力想别的。 她蜷缩在地上,死死按着头。 “想杀了池野吗?” “如今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只要杀了他,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你想的,林笙,杀了他……” 疼痛之余,脑海里回荡着另一道声音,不断引诱着。 “不……不……我没机会……” “你可以,相信我,甚至是轻而易举,只要你愿意。” 嘴唇被咬破,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唇rou撕裂的痛意叫她找回一丝意识。 这道声音,同那天电话里最后那声音一般无二。 那天,它装作母亲的声音,引诱林笙答应杀掉所谓的仇人。 而今天,它再度出现,引诱她去杀了池野。 那么她有理由认为,上次那般痛苦也是因为它。 它甚至能够通过意识同自己交流。 疼痛携着恐惧将林笙生拉硬扯进一个怪圈,而她太弱了,弱到除了挣扎求饶,别无他法。 林笙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 这一瞬,心里腾起浓稠的狠意,她想,倘若能够活着出去,倘若某天拥有某种能力,自己也许会毫不犹豫杀了祂。 “好生厉害,这种情况下,还能分神想别的,目前为止,也只有你和他能够做到,嗯~这样看来呢,你俩挺般配的,”林笙正备受折磨,可那道声音戏谑至极。 林笙迸发出一股强劲的愤恨,好不容易蓄够力气开口说话,却不是求饶,“别废话,另外,你的法术,用错地方了。” 不论它这么做仅是因为寻乐子,还是什么别的目的,她都不愿被cao控成为傀儡。 连自己也很难想到,这么怕疼怕死,一切求稳的她能在这种时刻倔至这般。 对方没再说话,徒留林笙陷在无尽痛苦中挣扎,嘴唇鲜血淋漓。 好半响,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林笙~,你真的太有意思了!”像是发现什么称心的玩具般,这声音里满是亢奋,“总算不用这么无聊了,很期待以后的你会是怎样,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她疼得意识模糊,在双眼快要闭合的那瞬间,门砰的一声打开,熟悉的冷香将她包裹,林笙感觉自己被揽入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中。 “池野……” 彻底昏迷前,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侵入鼻尖。 第二天。 林笙醒来时,池野早已不见踪影。 脑袋还有些昏沉,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起来,这时,耳后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她来到镜子前观察,只见耳后那处原本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面积扩大了一圈,颜色越发艳红。 这跟它有关?难不成是什么咒? 林笙细细回想昨晚对方说的每一句话。 首先,可以肯定池野跟这个“鬼”有关。 其次,她不久前还在猜测,会不会池野和它是同一方的,但据对方说的那些话来推断,池野也曾被其施以同样的伎俩,或者说,很多人都遭受过这般折磨,但似乎只有她和池野挺了过来,所以池野也许同它并非是一种良好的关系……如果那时她答应了,会是什么后果? 昨天池野进去没多久,头便开始痛起来。 那栋破败楼房里,一定有着足够骇人的秘密。 想到池野,林笙神情有些微妙,她想她是恨他的,恨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她拽入这个牢笼,但不可否认,这三十多天来,只有池野陪在身边。 在日复一日的试探中,多少摸到了些他的生活习性乃至性格,有时候,她甚至会产生“这不就是日常情侣生活”的错觉,虽然只是一瞬。 昨晚,他冲进来将自己抱进怀里时,她不是没感觉。 那一刻,她觉得凌乱的心跳声静了下来。 想到这儿,林笙愣了愣,随后立刻打开水龙头,接了捧冷水往脸上一浇,立马清醒过来。 最可怕的事情,正在她引以为傲的情绪掌控中悄然发生:她逐渐对池野产生了依赖。 生理上的折服加情感上的依赖,在缓缓熔铸成一道枷锁,时机成熟,她便是彻底的猎物,甚至只需要对方一句话,便会自投罗网。 林笙嘴唇微颤,喃喃道,“绝对不可以林笙,你只是装作爱上他。” 超乎认知的“鬼”,那些无厘头却真实感极强的梦,以及池野,所有这些仿若伸出千万缕丝线,将她束缚其中。 不可以,不能再拖延下去,总觉会有更可怕的深渊等着她。 也许在此之前她还想去寻求真相,但此刻,她只想逃开,借助一切可能的机会。 ****** “咳……” 施严眼神飘忽,不敢在池野身上有分毫停留。 倒也不是怕的,主要是昨晚那通电话……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老大不就是这样? 如此想着,还是不小心通过后视镜瞥了池野一眼。 他现在西装革履,带着副眼镜,连头发丝都写着一丝不苟,许是对手里合同的某条要求不满,出挑的脸上神情严肃。 施严实在没法子将这样的池野同昨晚电话里的那人相匹配。 激烈的rou体撞击声和女人竭力的忍耐声,以及池野那声闷哼萦绕在脑海中,那会儿竟将他的欲望也勾了出来。 嗯……老大原来这么野。 “数量对的上吗?”池野的声音冷不丁传入耳际,他慌乱地移开目光。 “这里刚好三箱,剩余的全在仓库里。”施严回复。 池野转头,旁边只有一只箱子。 密码输入,伴着咔哒一声脆响,一片赤黄色映入眼帘。 整箱黄金条,排放规整。 池野手指放在黄金上懒懒敲击着。 “提瓦那边这次派的是凯伦,之前他可是国际通缉犯,去年在国际法庭上才被保释出来,派他来,会不会太过招摇了?”施严语气有些担忧。 “正是因为这个,才会派他来,”池野说。 “老大,那可是真家伙啊,这段时间西城来了新把手,打击军火走私的力道前所未有,就怕……” “不想担风险,得到的只有蝇头小利,况且我哪次不是这么过来的?” 闻此,施严稍稍安下心来,别的不说,化险为夷这方面,老大很是擅长。 不过这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交易,无论是资金量还是军火总量,皆是令人咋舌。 施严心里总盘旋着隐隐的不安,万一走露风声,被警方抓捕事小,池家权势了得,自是能将老大保下来,怕的是被池峰发现,池野多年来的筹备都得前功尽弃,加上老大周围都是豺狼虎豹,这一路厮杀而来,狭路相逢,得罪他人在所难免,到时候,觊觎老大这块肥rou的、记恨他的定会一窝蜂涌上来,将他撕扯得分毫不剩。 商谈地点选在醉人间,这步棋实在有些险。 ****** 晚上八点半,警察公墓。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江怡面露惊骇。 原本寂静的警察公墓此刻围了一众警察,鲜红色警戒线在苍白的灯光下诡异非常。 眼前,一墓碑后方长有一颗橡树,枝干粗壮,其中一枝干向墓地内延伸,上面,吊着具死尸。 最令人发指的是尸体左胸上那个黑洞洞的伤口,死者的心脏被挖了,鲜血侵染白色睡衣,拉出一条狰狞恐怖的血条子,一路延伸至垂着的脚尖。 鲜血汇聚,恰好滴落在正下方的墓碑上。 死者双脚被捆住,下面吊着一个牌子,写着“市长”二字,显然,这是行政办公室里特有的工作牌位。 尸体太重,粗大的绳子在那臃肿的脖子间勒出暗红的痕迹。 死者面色灰白,眼球凸出,但嘴角却扬起,呈现出一个诡怪的弧度。 夜里,公墓笼着冷意,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 那脚底沾血的牌子随风轻晃。 邱骆眉头快要皱成川字,死死盯着要钱这具轻微摇晃的尸体。 “不可能……”喉咙中憋出三个沉闷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