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好像也不是不行。
01 好像也不是不行。
应急机动营陈营长又谈恋爱了，这事儿淬锋上下都知道。 应急机动营陈营长又失恋了，这事儿估计只有楚循知道。 楚循一脸不耐烦，骂道：“你再拿这种傻逼事儿来烦我明年就滚到新疆去！他妈的老子还不知道你，女朋友仨月一换的主儿，跟老子装什么情圣呢！” 老大这么英武不凡的男人也不懂自己，陈营长叹了口气，失魂落魄。 楚循看他那样子，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确实没见过：“……什么女人啊，值得你用情这么深？” “……不是，”陈承平撑起上半身，努力组织措辞，“老大，就是，她真的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 楚循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懂了，这个胸特别大，屁股尤其圆。” “……老大！”陈承平忍不了了，怒道，“说什么呢！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楚循点头，斩钉截铁：“是。” 陈承平一噎。 片刻后，陈承平严肃澄清：“那是以前。” “嚯，意思是这回审美变了，不喜欢身材好的了。” “那倒也没有，”陈承平挠了下脑袋，实话实话，“再长两年估计也挺波涛汹涌的。” 楚循真的好烦，钢笔一转指向门口，意思是让他没事儿赶紧滚：“你已经闲到过来跟我聊你女朋友胸多大的份儿上了吗？” “不是！老大，我这、我真难受，你安慰安慰我！”陈承平坐直了，一脸苦恼，“我真喜欢她，但我心里不踏实……” 心里不踏实？ 楚循看了他一会儿：“啥意思？你刚才说再长两年，岁数不大吧。” 陈承平背脊一挺，目光往天花板上飘：“前几天刚十八。” 楚循冷笑了一声：“挺好，好歹现在成年了。哦，陈承平中校，您今年贵庚啊？” “……我答应她的时候，真没想到她还没成年，”陈承平试图解释自己没有变态到搞未成年的地步，“当时我不是去北京开会，顺便接卫戍区那几个好苗子吗？这丫头在社区做志愿者，跟一群老头老太太混一起，灰头土脸的，我还以为她是社区的工作人员，谁知道她还没成年啊……” 楚循懒得听他跟他前女友的初识故事：“说重点。” 陈承平抓耳挠腮纠结了半天，最后语出惊人：“我怀疑她的身份。” 楚循动作一顿，目光清凌凌地扫过来。 “我没证据，”陈承平干脆全吐出来了，“履历我查过，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但是她人有点怪，对我了解很多，多得很不寻常。” “哪些方面？” “我的性格，喜好，习惯，甚至是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说到这里，陈承平顿了顿，“但是她从来没有问过我敏感问题，一点儿都没有。” 楚循问：“她知道你是当兵的吗？” “知道。” “你觉得最大的问题就在她一点都不问上，”楚循懂了，“能完全避开敏感因素，说明她对敏感话题有非常深入的了解。” 陈承平没搭腔，算是默认。 “对你了解又是什么意思？”楚循又问，“你也算半个专业人士，不说可不可能有一个人能对你做到这种程度的了解，就说研究你的喜好习惯，意义在哪里？” “……老大。”陈承平又叹了口气。 楚循算是把这档子事弄明白了：“你怀疑她身份有问题，但是找不出证据，不过只要有怀疑，你就该跑得远远的。但她比其他人都了解你，你有点儿舍不得，生怕就错过了这么个跟你天造地设连理一对儿的女人。哦，八成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陈承平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老大就是老大！这说话水平，没得说！” 楚循不理会他拙劣的马屁：“十八岁，还在上大学吧。” “快毕业了。” “快毕业了？职高上专科？” 那就两年大专，不过上学也够早的。 “老大，不是，”陈承平轻咳一声，按捺着得意，“她十四岁就上大学了，考的北大。” 楚循一噎，有点匪夷所思：“现在小姑娘口味都那么重？” “……老大！”陈承平怒不敢言，“口味重几个意思？” 楚循意味深长瞅他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图人年轻漂亮学历高，带出去也有面儿，是吧？” 陈承平不吭声了。 “你要让我给主意，我肯定让你尽快断了，不管对你还是对那姑娘，”楚循起身，给保温杯续热水，“姑娘年纪小不懂事，顾头不顾尾的，喜欢你就奋不顾身扑过来。等过两年，她岁数上去了，知道谈恋爱是谈恋爱，过日子是过日子，到时候你俩能不吹？” “……” 陈承平反驳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都不说她十四岁考上北大，估计从小就被叫着神童长大的，就说他这个职业和岗位，他们就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看出来了，还是动了真心的，”这话楚循说出了一点嗤笑的意味，倒没有嘲讽得太狠，“你那点儿真心不可贵，做个好事儿，早点儿放手吧。” “我失恋了。” 宁昭同一屁股坐到傅东君面前：“他跟我说不能耽误我，让我擦亮眼睛找个好的。” “那么突然，”傅东君头也不抬，键盘按得飞快，“不过说真的，我也不看好你俩。你找个当兵的图啥，你哥我家的情况还不足以为前鉴？我跟你说过吧，我妈差点儿让我爸打死。” 你猜东梅现在还活着的原因是什么？没想到吧，是因为我。 宁昭同心里说着烂话，面上半点看不出来：“你毕业了啥打算？我看你没准备就业，考研吗？” “不考研。我不跟你说过吗，我爸让我进部队。” “他让你进你就进？” “我无所谓，”傅东君摸上搜索引擎查了个资料，“市场环境不好，考公就业都得 996，跟进部队区别不大。我爸也怕我给他丢人，估计会把我扔到个闲得屁股疼的地方，到时候我就天天喝茶看书摸鱼，挺美。” “……我承认我真的很嫉妒。” 傅东君嘿嘿一声，又开始运笔如飞，一行行佶屈聱牙的句子从指尖流泻而下：“那你啥打算？” 宁昭同顿了顿：“考个研。” “我觉得你能走学术的路，一路读到头吧。” “不，”宁昭同摇头，“我想着，尽量两年拿到学位，然后通过社招入伍。” 傅东君手抖了一下，匪夷所思地看过来：“你开玩笑吧？你要往部队里走？” “不是因为他，”宁昭同先解释了一句，“你觉得我能当特种女兵吗？” “……中国有特种女兵吗？” “没有吗？”宁昭同想了想，“我记得有零星报道，南边两栖部队还有女子特战狙击小队。” “不是，”傅东君干脆点了保存，把笔记本按了，“同同，女子特战在部队里定位很尴尬的。你想想，如果拿女兵跟男兵一样的练法，要什么任务才非得用体能上没优势的女兵？如果觉得执行情报伪装类任务女人比较好，那就没必要用特战的练法，那一走出来谁都看得出来不是普通人，派经过特勤训练的情报人员不好吗？现在到处都说女子特战队，估计一是影视剧热度，大家都觉得有意思；二是往外说好听，老东西们都想弄一个放着。但你想这样吗？其他人我不知道，你肯定受不了天天文艺汇报当花瓶。” 一番话说得宁昭同沉默了片刻，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哥，现代特种作战人员最核心最重要的素质绝对不是体能，我相信女子特战是有必要性的。至于你说的文艺汇演，我估计难免会有，但我也相信时代会慢慢变化。” “……你这，我劝都不知道怎么劝，”傅东君摸了下自己的长发，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想好了？” “还没，但是快了，”宁昭同抬了下下巴，“那你呢，想不想一起努力一下？” “特种兵？” “对啊。” “……你这丫头是不是想要我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宁昭同眉梢一挑，一点暧昧神色，“特种兵哦，身材好，体力也很好。” “……要说几遍，老子是1！”读出暗示，傅东君恼羞成怒，“难道我还能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 傅东君若有所思：“好像也不是不行。”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帅哥我真的可以！ 宁昭同扑哧一声：“我不相信有男的当男同是为做纯一的——那不重要。给个准数，要不要一起入伍，等咱俩兄妹携手闯出一片天地，以后就划江而治有难同当！” 傅东君凑过来：“什么男同？” “……有难，同当，”宁昭同无语，然后拍了他一下，“我不管，后年你先去给我趟趟路，然后箪食壶浆迎老子入伍！” 春秋代序，日子快如飞梭。 15年，傅东君和宁昭同顺利从北京大学人文学系毕业，傅东君入了伍，而宁昭同的组织关系转到了研究生院。 傅东君那爹虽然出溜，但人脉不假，他的入伍日子因此过得还算有滋有味。不过他也没有忘掉和师妹的承诺，领导不鸡就自己鸡自己，天天认认真真研究勤勤恳恳锻炼，如今已经有很不错的肌rou线条了。 师妹这边，虽然想早日赴约，但看样子还得等几年。 因为她导师逼着她报了个硕博连读。 “我就知道，什么划江而治有男同享，”傅东君略有忧伤，“臭丫头，你哥我这一腔真心到底是错付了。” “……是有难同当，”宁昭同纠正，“没事儿，不就读个博吗，很快的！” 傅东君笑骂一声：“这话你敢嚷给第三个人听吗？” 宁昭同嘿嘿一声：“我跟你说，四年我绝对毕业，你就瞧好吧！” 傅东君对师妹的学术才华是很有信心的，但他真没想到师妹能这么牛逼：不说延毕率多高，现在博士学制都往四年去，硕博连读能在五年完成就已经算很不错了，但师妹竟然真的四年就毕业了。 是硕博连读，不是直博，不说学分，拿两个学位，那得写两篇论文啊。 “不跟你说了，我得去趟征兵办，”宁昭同起身收拾东西，“不然说不好就要列兵宁昭同向首长致敬了。” “？”傅东君傻了，“你博士学位都到手了，你还来当兵？” 宁昭同莫名其妙：“咱们不是一直说好要会师吗？” “……” 傅东君选择跳过这个话题，否则让她知道自己不仅没当回事，而且现在在云南却没告诉她，她铁定要翻脸：“你走社招军官的路子吗？” “走不了，人家要理工科的，我去这一趟就是这个原因。” “没岗位。” “对，但是征兵办那边也觉得不好，那领导约了我吃个饭，我导师也在，”宁昭同顿了顿，“等事情搞定了，我去江苏，你能来南京一趟吗？” “……不能。” “为啥？” “因为我现在在云南，”傅东君尴尬地挠了一下脑袋，“亲爱的meimei，不瞒你说，你哥我现在好像也算半个陆特了呢。” 本来想着等他通过训练期再秀的……不过，虽然留下来颇费了一些波折，但两年已过，他已经逐渐成为一名成熟的特种战士了，说这话也不算太早。 “？” 宁昭同一脸呆滞：“现在哪一年？” 傅东君没想到她没生气：“2019啊。” 。 妈的，光顾着埋头苦学，忘了上辈子傅东君17年就去淬锋了。 “师妹？” “……没事，”宁昭同稳住心态，继续收拾东西，“不急，哥，我相信我们总有会师的一天的。” 宁昭同入伍这事儿，最后也算圆满。 那是，我崔永定一个桃李满天下的北大二级教授平生最满意的学生，22博士毕业的少年天才，就算年纪是小了点，也不能真让她从列兵做起吧？ 崔老头为人好喝酒好吃rou好交朋友，是个文人却不迂腐，人脉确实是有一些的。他卖面子组局，拉着宁昭同饭局上喝了一圈，这事儿就算解决一半了。 主座那位将军看宁昭同岁数不大喝酒倒利落，不算圆滑却也恭顺乖巧，心里挺待见，酒过三巡一拍大腿，指着宁昭同：“丫头，不说了，想去哪儿直接说。就算看在你导师的面子上，这事儿叔叔也给你办得妥妥的！” 宁昭同一听，按捺下喜悦，一张脸笑出春花怒放：“刘叔叔，我想去特战旅！” 在座人都笑起来，有那厚道的就劝：“一线部门，可不轻松。” 崔永定大手一挥，满面红光，声音洪亮：“甭劝她！这丫头天天在cao场瞎折腾，以为自己厉害。等真看了你们那战士怎么练的，明白了天多高地多厚，就知道缩着尾巴了。” 众人又笑，宁昭同也没反驳，装着乖巧敬了导师一杯。等崔永定一杯酒喝完，刘将军看着宁昭同，笑得很和煦：“丫头，那你想去哪个特战旅啊？” “刘叔叔，我了解不多，也就网上看过三言两语的，”宁昭同眉眼弯弯，“但是我怕适应不了高原和海边，又想去暖和点的地方，您疼疼我，给我挑个好地方吧。” 这丫头长得漂亮，一撒娇简直哄得刘将军哈哈大笑：“好！那叔叔给你挑一个！暖和点儿，那就去南方！” “好，那就去南方。” 刘将军想了想：“去四川好不好？” 宁昭同一听就苦了小脸：“刘叔叔，我一点儿辣都吃不了。” 崔永定摇头：“真的一点儿都吃不了。上回我不信邪，给她馄饨里放了一滴辣油，这丫头辣得都快跳起来了。” “哦，那就麻烦了，”刘将军坐直了一点，“一点辣子都不吃，在南方可不好过。” 座中人也出主意：“广东吧，南国那边。” “那边靠海，宁丫头不乐意。” “驻地不在海边儿啊。” “南国还是算了吧，训练任务重，大半年都不在驻地里……” “响箭也还行。” “中部下雪，宁丫头想去南边儿。” “哎，可惜广西贵州都没咱老陆的……” …… 宁昭同听了一阵子，找了个话口跟刘将军说：“刘叔叔，云南有合适的单位吗？我还挺喜欢云南的，气候舒服，东西也好吃，食堂菜应该不会有很多辣椒吧？” 云南。 刘将军面上出现一点恍然的神色，然后又犹豫了一下：“……有，但是那个单位比较特殊。” 宁昭同立马摆出一脸期待：“是特战吗？我想去特战！” 刘将军亲稔地笑骂一声：“你这丫头，等尝了一线部队的苦就知道哭着求着要回来了！是特战，而且是特战中的特战！” “啊，特战中的特战，”宁昭同面上露出一点迟疑，“那么厉害，我能去吗？” 刘将军心说这丫头还不信他，当即就掏出手机：“等着，我直接给他们旅长打个电话问问。” “哇！谢谢刘叔叔！” 刘将军笑，对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喂，楚循啊，啊，我，刘存嘉！” 楚循！ 宁昭同按捺住激动，将手掌紧紧握成了拳。 “啥事儿，没事儿不能给你打电话？你他妈去了南边儿作威作福一天比一天看不起老兄弟是吧？……哎别挂！老子给你送个人，北大博士，少年天才，要不要！……我会那么好心？妈的，老子什么时候亏待你了，今年那几个好苗子全让你薅走了！……放心，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丫头乖着呢……几个意思，看不起丫头，给你们那和尚庙送个美女你还不乐意……就这么定了，新兵营出来我把人给你送过来，嗨，没让你伺候，我让她伺候你！……社招进来的，博士授上尉衔儿嘛，也不高，用不着你费心腾位置啊……” 崔永定好笑地看宁昭同一眼，小声道：“这回得偿所愿了？” 宁昭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压低声音：“导儿，等徒儿混出名堂来，罩着您在中国地界儿横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