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熏香

    翠欣捂着脸在心里翻白眼，你真当这禁卫军各个都是吃干饭的？一个小宫女，你说混出去就直接混出去了？

但面上自然还是一脸哀求地连连磕头，“娘娘息怒，是奴婢没用。但奴婢真的没法子啊！”

萧贵妃被气得心里直赌，此间又没他法。连连叫了几个宫人，但谁又能真出的去，只能一个个都跟翠欣一样跪地请罪。

打骂了一阵，萧贵妃也实在没法了，坐在贵妃椅上直喘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静默半响，突然翻出自己贴身存放的印玺，咬牙吩咐自己的心腹大宫女，

“青鸢，你拿上本宫的印玺，速去慈安宫！本宫今日看看，到底谁还敢拦！”

青鸢听了，心里也是一惊。但此时也无他法，只能如此试一试了。

“是，奴婢这就去。”

萧贵妃既高为贵妃，印玺自然也是轻易不敢乱用的。若今日这事只是她自己吓自己，皇上就是没注意她，之后肯定也会来问个清楚。

但比起事后的盘问，萧贵妃更怕的是现在皇上已经知道她参与了此事。只要能安然度过当下，之后的都能慢慢盘算。

青鸢双手小心接过印玺，还未起身，外面就有小太监来通传，

“娘娘，连总管来了，说是来宣娘娘去凤阳宫觐见。”

萧贵妃心里一突，回过头对傻愣的青鸢跺脚，小声道：“你还在干什么，还不从偏门出去！务必要见到姑母，请她立即到凤阳宫来！”

青鸢这才回神，点了点头，揣上印玺慌慌张张钻入后殿。

见青鸢不见了踪迹，萧贵妃这才深吸了两口气，强压着声音道：

“去请连公公进来吧。”

小太监很快下去把连瑾从殿外引了进来。

“奴婢见过娘娘。”连瑾见到萧贵妃，没有任何寒暄铺垫，直接道：“皇上命奴才来，请娘娘即刻到凤阳宫觐见。”

萧贵妃略带僵硬地笑了笑，“这个……不知陛下突然宣召，是为何事啊？”

连瑾道：“这个奴婢实在不知，只是听陛下吩咐行事。娘娘，这就跟奴婢前去吗？”

平日若见连瑾这么给自己没脸，就是皇上身边的人，她也要教训一番的。但今日不同，见连瑾催促，还得干巴巴地找借口拖延拖延时间，

“那本宫这就去更衣，还望公公稍等。”

连瑾笑了笑，却是摇头，再次催促，“娘娘，皇上已经在凤阳宫内等候了。若是去晚了，怕会让皇上着急。娘娘这就前去，想必皇上也不会怪罪。”

萧贵妃无法，肚子里骂遍了连瑾“狗东西”、“没眼色”，面上却只能无奈地答应。

由连瑾带着，这殿门她自是不必再闯。侍卫全都恭敬地让到一旁，连瑾甚至连肩舆都替她准备好了。

可比起刚才心急出去，恨不得把阻拦的侍卫拖出去砍了。现在萧贵妃却是巴不得这侍卫再来说一声宫里不安全，不宜四处走动。

但天大的事，也比不过皇上的一声命令。萧贵妃被请上肩舆，一行人迅速往凤阳宫而去。

越接近凤阳宫，周围巡逻的侍卫越多。到了凤阳宫外，比之华景殿更甚。禁卫几乎是把宫殿围城了个铁桶。

萧贵妃在凤阳宫门口下了肩舆，被翠欣扶着走了两步，就有内监迎了上来，

“皇上有旨，宣萧贵妃单独觐见，其他人等在外等候。”

萧贵妃愣了愣，跟着他来的华景殿宫人却已经战战兢兢地退到一旁。萧贵妃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连瑾继续往里走。

穿过前庭到达中殿时，皇帝依旧坐在中殿高高的台阶上，不紧不慢地端着茶盏。之前被弄乱的中庭稍作收拾，看起来有些空旷。

周成和他带着擅闯凤阳宫的那批侍卫已经被押了下去，周围只剩下把守的侍卫和伺候的宫人。

萧贵妃在台阶下站定，遥遥对着赵宸熙请安，“臣妾见过皇上。”

“起来吧。”赵宸熙随意地唤她起身，问道：“知道朕为什么今天叫你来吗？”

萧贵妃不敢抬头，“臣妾，不……不知。还望皇上明示。”

“是吗？”赵宸熙抬手，立刻就有内监捧了个托盘走到萧贵妃身边，“那你可认识这几样东西？”

萧贵妃一见那托盘上插着银针的三个布偶，顿时吓得一抖，差点没直接尖叫出来。

“不！这东西……臣妾没见过这东西。”抬眼一看，正好撞上皇帝冷意的目光，猛地再次低头，强自镇定道：“这……这一见就是巫蛊之物，怎会出现在宫里？”

赵宸熙道：“这问题朕也想知道，那你知道此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

萧贵妃吓得连连摇头，“皇上您这是在怀疑臣妾吗？臣妾从未见过这东西，怎会知道怎么来的？”

见皇帝依旧冷冷地看着自己，萧贵妃心都快跳出来了。还想解释什么，外殿突然传来内监尖锐的通报声，

“太后娘娘到——！”

萧贵妃心中一松，险些瘫软在地。

赵宸熙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起身，下了台阶来迎接太后。

赵宸熙刚走到萧贵妃旁边，太后便被宫人们簇拥着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母后。”赵宸熙给太后请安后，顺便上前扶着她，“母后怎么突然也来了？”

太后把手搭在赵宸熙手上，由他扶着慢慢上了中殿的台阶，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哀家能不来吗？宫里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可是怎么了？”

太后的慈安宫，赵宸熙自然是吩咐夏晰亲自带人去看着的。可太后毕竟不是萧贵妃，不管是身份还是手段，她要出来，夏晰拖延到现在已经是不易了。

台阶上连瑾已经准备好了新的座椅，太后被赵宸熙扶着坐了，这才看了一眼台阶下的萧贵妃，

“萧贵妃怎么也来了？宫里究竟出什么事了，这么兴师动众的？”

赵宸熙此时完全没了刚才冷硬的样子，对着太后也很是耐心，直接招手，让连瑾把事情前因后果给太后重新复述了一遍。

太后听完，又看过那从布偶里取出的生辰八字。赫然就是皇帝、大皇子，和她自己的。

“砰”的一声把茶盏砸在桌上，太后的语气里也带上了火气，

“怎么，你们是说这凤阳宫里居然发现了巫蛊之物？！”

连瑾好脾气地轻声解释，

“回太后娘娘，这东西不是凤阳宫里发现的。是被周统领手下一侍卫，带进来藏于凤阳宫的杜鹃花盆里，却正好被凤阳宫的内监当场抓住。那侍卫现在已经收押下去，正在审问了。”

太后顿了一下，见话引不到皇后身上去，心里也是着急。

她在慈安宫里隐约听到的消息虽然不全，但出来的时候被夏晰百般拖延，现在又见台阶下的萧贵妃这幅样子，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巫蛊之术，八成就是亦瑶瞒着她，伙同那周成干的！你说想要以此掀了皇后吧，那动作也要干净一点啊！这被人当场抓住，简直是……

太后在心里也是又急又怒，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好在此时皇帝对她的态度，依旧是恭敬温和，让她稍微安心不少。

借着抬手喝茶，太后定了定心神，如今的局势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皇后呢？”太后放下茶盏，四处看了一眼，“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见他来处理？这六宫之事，他就是这么治理的？”

连瑾赶紧道：“回娘娘，皇后殿下……病了。”

太后一愣，“病了？”

“是啊。”赵宸熙也在旁边叹气，“今日不知怎么了，先是四皇子啼哭不止。皇后照顾他半日，突然也病了。太医都宣了好几个，却一个个都查不出原因。”

说完，眼神还往那放着布偶的托盘一瞥，太后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皇后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当口病了。皇帝这意思，不就是说皇后的病，可能就是这巫蛊之术引起的么。

见实在无法把事情拉到皇后身上，太后也不敢太过了，只能又道：

“胡说！这世间哪来什么鬼神之事，巫蛊咒术也仅是蛊惑人心。还不让太医院好好给皇后整治，竟会这么推卸责任！”

赵宸熙跟着点头，

“母后说的是，朕已经责罚过他们了。只是现在皇后身体抱恙，凤阳宫内就出现这等事情，朕若不好好彻查整治一番，这宫里……怕以后更是有人会无法无天了。”

跪在下首的萧贵妃听到最后几个字，身体微微一缩。太后见了，暗地里更是瞪了她一眼。

太后道：“那这事查出什么结果了么？”

赵宸熙道：“是有些结果了，正好母后来了，皇后不在，麻烦母后帮朕治理治理了。”

听到皇帝居然真说有结果了，太后也有些坐不住，心里飞快地想着对策，嘴里只能应和，

“皇帝哪里话，哀家又不是老得动不得了。这后宫之事，自然也要管上一管的。”

听了太后这话，赵宸熙面容越发松动了些，让人传了刚才检验布偶的尚工局内监。

两名内监跪在地上给皇帝、太后请安，这才谨慎小心地措辞道：

“回皇上、太后娘娘，这布偶缝制的布料、丝线以及里面填制的棉絮，都是宫外寻常之物，在宫内物资上并无记载，无从查询。”

太后和萧贵妃一听，绷紧的神经顿时松八分。

可还没等她俩把这口气吐出来，却又听那内监道：

“但那内衬的棉絮里，却被人不小心沾染了些熏香。这香……是华景殿里的，椒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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