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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无事可做,赫恩又不在,便觉得泡澡也能够打发时间。衣裙是从城堡里带出来的,安娜贝尔悉心整理过,晚上的睡裙也备着,她坐在地上从箱子里翻出睡裙,便起身去浴室,关上了门。这里的浴池没有花瓣,但水里不知放了什么,散发着柔香,泡一泡,肌肤也很滑,水温适宜,舒服得令人闭眼。贝茜在池子里泡了一段时间,出来时整个人都是香喷喷的,小脸嫩滑,诱得人去咬一口。她穿了绵软的裙子便不打算再在外头乱走,出来之前她自己往箱子里放了纸笔,这会儿拿出来可以写一写字。总不要闲着。一旦闲着,很容易将今天复苏的那段记忆反复想。她心里知道想了没有用。再恨希里兰德父亲也不会活过来,更何况……贝茜伸出两只手来,放在眼前。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两只手都数不清了。手握成拳,用力捏了捏。她仰起脸去看天花板,直看得眼眶里涌起来的湿意褪下去,才坐回床上,默默将书本摊开。但翻到之前抄的那一页,还不等再去找墨水瓶子,便听得门响了一声,贝茜滑下床去想开,门外人开口叫了一声“伊丽莎白小姐”,却是个女的。她脚步便一顿,还是慢慢走过去开了门。女仆手里端着一盘小点心,旁边附带了白瓷的壶和小杯子。贝茜没让她进来,只道:“我不吃东西,谢谢你。”女仆很听话,客人不吃东西哪里还有强迫的道理,送过来是主人贴心,贝茜要不要又是另一回事。她低头说了声是,转身端着托盘要走,贝茜想到什么,回头往房间里望了望,倒是走出来,拿了她手里的水。其实不是水。刚凑近她便闻见那壶嘴里飘出来的nongnong的牛奶味。碰一碰那壶,还是热热的。她到底还是拿着回了房间。小人儿将壶放在桌上,慢慢地倾斜了,瞧着细细的壶嘴涌出来一股奶白,全倒进了杯子里。她以前很喜欢甜甜的牛奶,还喜欢跟茶一起泡,变成血族之后便再没有碰过。在城堡里安娜贝尔往往给她喝水,也不曾端牛奶过来。因着除了血喝什么都是一样的味道,她也从来没说过想要,今晚正正好碰上,虽然暂时不口渴,还是倒出一杯。闻着确实是很香。贝茜捧着杯子在鼻子底下又闻了闻,片刻,才将杯沿凑到唇边,小小地喝了一口。没有味道。“味同嚼蜡”大概说的就是这种状态吧。没有味道,那就跟喝水差不多。她又喝一口。粉唇边沾了白白的奶渍,给她伸出小舌舔了去。她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明明酸甜苦辣咸都没有尝出来,就这么喝了两口,竟还想继续喝。贝茜有些警惕,将喝了两口的牛奶放回桌上,便不再去管,咂咂嘴巴,转身继续去翻墨水瓶子。赫恩的晚餐时间应该比想象中短一些,并未磋磨太久,享受过食物的美味便下了餐桌,但还跟城主说了一会儿话,来找贝茜便来得晚了点。弗雷德跟城主没有共同语言,早就已经回房。赫恩站在贝茜卧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里头没有人应。他料想这时候她一般不在睡觉,便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但里面便像空气都睡着了一般,什么声响也没有。他就又叫了一声:“伊丽莎白。”倘若那小人儿经了这段时间肚子饿,很快便会扑过来开门,扎进他怀抱里怎么揉搓都可以了的,嫩唇乱蹭着,很是惹人喜欢。王子殿下大概是许久没有吃过闭门羹,叫了贝茜一声又继续等,等待片刻里头还是没人应,眸光一转,抬手去拧门把手。幸好门没有锁。赫恩将将开门,便看见那绵软的坐在床后头,正低着头不知干什么。他的眉头才算又舒展开,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笑道:“怎么不应我?”但还没等贝茜回答,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笑意又敛了几分。能叫赫恩短时间内情绪这样多变的也是不常见。贝茜在写字。按理说在外头还用学习来打发时间,这种学习精神应该很值得表扬同鼓励,多喂她一口也无不可。只是跟前几天在城堡里写的比起来,眼前这个的退步不可谓不大,起初还端正的字母没过一行便歪扭起来,再往下面看,就都成了鬼画符,即便医生也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要研究还得请文字学家先翻译。但再厉害的文字学家,遇见最后面那干脆直接用墨水糊出来的印子,也应该束手无策,连连摇头的了。贝茜还在糊。赫恩刚一靠近她,便闻见她身上一股香香的奶味儿,转头去看桌子,那上面有个壶,还有个空杯,他虽不清楚壶里还有多少奶,但显然那杯子里的存货是后来又被消灭得干干净净。“伊丽莎白?”赫恩又叫她一声。这回伸了手去碰,一碰贝茜便歪过来,直接进了他怀里。这股奶香真的是很馋人。他再看她的脸,便一时间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难得地又更换了温柔的新表情,想一想,还是低低笑出声。那一双小手沾满了墨水,黑乎乎一片,十分精彩。但再精彩也精彩不过这小东西的一张脸。那长睫毛颤着,碧眸半睁半阖,颊上浮了桃花色,即便喂饱了没有这么红过,摸一摸那肌肤,竟是温温的,也不像平时那样凉。小嘴边还有点湿润的白没舔干净,用手一揩,再一嗅,便知道那是残留的牛奶。护食的习惯倒还是一点没有变,感觉赫恩在碰自己的嘴巴,贝茜便赶紧舔舔唇,将残留的那一点全都吃了下去。赫恩揽了她的腰,将她在怀里换个姿势,面对着自己,末了凑过去用额头抵了她的额,只觉得那额上也是温温,如果换了正常人,大概要提个些温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问。贝茜这时候终于找回一点点清醒,听出是他的声音,强撑着睁大眼睛来看他,随即便觉得这么给抵着额头不舒服,将脸往旁边一转,低头缩回他怀里去,舒服地喟叹一声。看这样子,什么情况便很明了了。聪明如赫恩,一开始便有些猜想,只是感觉不可思议,现在又抚一抚怀里这人的脸,笑着摇头叹一声,抱着她站起身,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走到卧室门边,将门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