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今生-捕猎者（2）

    他眼眶通红，盛着晶莹的水滴，好像略一垂眸，睫毛扑闪，枝头的露珠就会落下地。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席姚觉得这样的周呈决好美。

    冷漠的躯壳被温情爬满，真真切切，又因跟平时太过不同，精致立体的五官带着些似梦似幻的奇异。

    身体深处的震颤同频共振，她理解他所有状似矛盾的情绪，理解他喘息中，劫后余生般的叹息。

    席姚忽地抬头，把吻落在他眼角。

    两张脸之间咫尺距离，此刻皆毫无保留地展现着自己的脆弱、敏感，以及爱意。

    “刚刚的生日愿望，你许了什么？”

    周呈决微愣，把脸埋进她颈窝，

    “说出来就不灵了。”

    “寿星有三个愿望，你送一个给我好不好？”

    当然。

    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如果有，也是她给予的。

    席姚伸手捏他耳垂，声音轻轻的，

    “最坏的时候都过去了。”她嗓音难掩哽咽。

    “希望你以后要好好的……健康、快乐、顺遂。”

    呼吸变得沉重缓慢，短时间内，周呈决不知道该如何整理自己的心情。

    她要走他的愿望，送给他。

    “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很多好事？”

    席姚知道他在感慨两人的相遇，沉默须臾，呼了口气。

    “不是，上辈子你做了很多坏事，是个大坏蛋！”

    她语气听着像是玩笑，但不知为何，周呈决瞬间想起那次她醉酒，扑在他怀中流泪说，“还好你没死……”

    后来数次，以无数形式出现在他梦里，像梦魇，也像警醒，但无论他如何搜寻痕迹，也终究串联不起一个完整的故事。

    有时他会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前世注定，席姚没有道理会飞蛾扑火一样，靠近这样恶劣难堪的他。

    周呈决撑起上身，静静看她数秒，忽地笑了。

    “我想也是。”

    “可我做了这么多坏事，为什么还会遇到你？”

    男生目光灼灼，像是真的信了她玩笑般的说辞。

    席姚心口发烫，透过他真诚的眼睛看见上一世，伞下护着小猫抬头看她的眼睛，那晚充斥掠夺的眼睛，后来在审讯室里，透过单向玻璃望过来的那双，无力淡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眼睛。

    “可能是我的执念太深吧……”

    她微微叹息，然后反客为主起身，将他压倒，焦急的唇落在他眼上、脸颊、鼻尖、嘴唇……

    这不是梦。

    她需要证明。

    也需要落地的、踏实的触感、痛感，拉回沉浸在过往的心。

    她早想过这个问题——

    这世上悲惨遗憾的事情那么多，失意的人那么多，上天为什么偏偏挑中她一个？

    后来才明白，这机会不仅是给她的，也是给周呈决的，更是给在那个故事里，惨烈收场的所有人。

    工具，媒介，使者……

    无论她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都无关紧要，如今这安稳平淡的一切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