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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那官员家里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那官员烦了,正好下属又送他一个美人,姿色竟不比那头牌姑娘差,自然撇了那两个继续贪图他的新鲜滋味。不过那美人是个柔弱的,很怕他家里那些是非,不肯入府,他就干脆把美人养在外面,当了外室。可惜好景不长,那外室的家人某天找上门来,称那外室是良家女,是被强纳的,大吵大闹的要打官司。换做平时,平民哪敢这么闹法,所谓民不与官斗,那官的品级不低,算得上一省大员,还不分分钟捏死你?只没想到这家子却是泼皮,全家老小全是浑不吝的,真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那官员的下属,就是送美人的那位就给官员出主意,说那外室的娘家不过是贪钱,多给点好处也就罢了。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最后仗着权势弄死那家人,自己的官声和名声也禁不起这么折腾。那官员采纳了下属的意见,正巧府里大小老婆因钱财打架,都说对方吞的多。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查起账目来,直接查到外室头上。这下还得了,大小老婆联手要灭了外室,外室的娘家自然不干,一番全武行演下来,轰动了整个地面。事情,到这时候本来还可以捂住,只要用点雷霆手段。只是谁也没料到,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这么闹大了。而各种情况摊到百姓的面前,就有人问了:官员俸禄有多少,就算有各种孝敬,就算他家也有产业田地,可这财富也太庞大了吧?粗略算下,收敛收敛,足够那地方一年的全部税赋!到了这个时候,那位官员才惊觉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方,他的大房小妾以及那个外室想要息事宁人却也是不能了。在民间,流言传播的速度本来就非常快,这件事算得上是闻风而走,最后更是上达了天听。而历朝历代,普通百姓都是仇富仇官的,何况是贪官污吏?所以与这件事一起捅开的,是沸腾的民怨。萧左身为皇帝,当然要有个态度,不能姑息这种事情,自然派出钦差去调查,只是在人选上踌躇了一阵子。他本来的意思,是派大理寺卿史天宇去。那位史大人年轻能干,最重要的处事圆滑,眼色超群,办的每件事都深合萧左的意思,该打罚的不手软,该掩盖的也不犹豫,该和稀泥的,上上下下都能照顾得面面俱到。上位者都喜欢这种能臣,因为又能解决问题,还不会让你觉得难做,也不会带来麻烦。可他才透露出这点意思,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几位平时在朝堂上昏昏欲睡的老臣却开了口,提名要田夏田大人前往。理由是田夏在江南各省都待过一阵子,更了解民情。奇怪的是,此提议一出,立即有好几个重臣附和,令萧左不能强硬反对。谁谁?才听到这个名字时,萧左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他开始头疼。说起这个田夏,是启承初年的状元,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的才子,长相也很清俊。可惜的是,此人为人刚正不阿到过头的地步,犯起拧来,油盐不进,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会给。对于豪门贵族来说,他简直就是鬼见愁。要知道大户人家,特权阶级,哪家哪户没点摆不上台面的事?有些时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过去了。但,无论大恶还是小恶,只要让田夏遇到或者听说,就甭打算善了,偏他泼皮一样悍不畏死,又很得民心,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不让你脱层皮外加名誉扫地,都不算完的。真欠了命的,他有本事真让你家金贵的子孙命偿。当年,东京都因为田夏的存在而怨声载道。有人想找他的错处,把他办了。可是你尽管放开来找吧,人家是真正的道德典范,君子楷模,真的完全寻不到毛病。栽赃陷害?这人却聪明机警得很,包管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若要杀人灭口,他那人就像满天神佛都保佑似的,去几个、折几个。当初有几家权贵试过想除掉这一位,最后呢?到现在,东京都早没了这几家的名号。后来连萧左也架不住权贵们明的暗的逼迫,把田夏外调,可不管他走到哪儿,哪儿折子就雪片样送上京,当地哀鸿一片。所谓水至清、则无鱼,田夏确实是忠臣、直臣,可他这样的闹法,令百姓只信他而不信别的官员,还专门和衙门对着干,导致政令不通,朝廷对地方的管理都成了问题。要知道哪有几个官员是完全清廉的啊,大小命官都被田夏倒腾的撤职查办了,很多政务要交给谁?萧左甚至一度到了无人可用的境地。第十三章我知道你过去干了什么!好在老天有眼啊,田夏的父母和祖辈年纪都大了,几年间相继去世,这令萧左和各级官员都松了口气。除了正常的丁忧期一个连一个外,萧左还大力表彰田夏的仁孝,换着花样让他多留在家乡看坟。这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那几个老臣不提,萧左几乎忘记还有这号人,偏偏这号人的孝期也已经满了。甚至当年他杀得江南片甲不留的经历,还成了起复的最大资本!“田卿久不入朝,又一连守了这么多年的孝,最好还是休养一段才是。再者,朕还有重大职责要他负起,查个贪官就不必让他出手了。至于钦差人选一事,再议吧。”硬着头皮委婉的反对,可回到后宫,屁股还没坐热,田夏的折子已经上了,洋洋洒洒上万言,文采华丽出众,但总而言之那意思是:为臣隐没多年,手早痒了,更憋足了一股力气为国尽忠,所以拍打个把贪官的事就交给臣吧。如果您同意,臣必不负皇上所望,还皇上一个海清河晏的江南。如果您不同意,百姓们有可能说您有意姑息,就不是个好皇上。您不爱民,以后民也不会爱您的。并且,臣会把您的意思给百姓说道说道。对这种滚刀rou,为了直谏敢往油锅里跳的主儿,萧左还真是没有办法,近乎是被逼着点了头。然而他心中不安的预感极其准确,田夏起复离京还不到两个月,那个官员的案子不仅审得清清楚楚,还牵连出一大批更大的贪官,还有查出很多欺男霸女的冤案和说不清的人命官司。可以说,整个江南官场,几百官员,百分之九十没有幸免。这还是田夏在家多年,心肠和手段软了。明白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所以网开一面,对主动自首、态度良好、能检举他人并且自贪不多的,就被饶过了。萧左就不明白了,这样的臣子,为什么会有老臣想起?为什么他为了扯后腿,连跟随保架的官兵也没给田夏派多少,更不许他动用当地的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