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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他,然后竟从怀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馒头朝他递了过来。连孟看着他,犹豫了很久也没伸手去接,过了一阵,那人突然吞吞吐吐的说了两个字,“拿着”,他的声音很小,但连孟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于是,他只得颤抖着手去接,然后在那人热切的眼神下,咬了口馒头。接着哑七就笑了,连孟看着他,自己也不禁笑了出来。虽然那人脸上满是污泥,辨不清容貌,不过依然能看出他五官清秀。只是那眼神里混杂着莫名心绪,连孟看不懂,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是他们唯一一次接触,之后,连孟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听师兄说起,有人在山下发现了哑七的尸体,好像是失足摔下了山坡,经过一夜大雨、几日曝晒,尸体已经难辨相貌了。听闻此事后,门主遣人将他埋在了那处,竖了块木牌当做坟冢。没有丧礼,只有那一处坟地。头七那天,连孟揣着一大袋馒头去了哑七失足落下的那个山坡,他在那座墓碑前坐了一夜,月明星稀,顿时,竟让他也有了种无处话凄凉的感觉。“你醒了?”祈年的声音把连孟的思绪拉回到了当下。连孟闻声抬起头,他试着动了动嘴,却完全说不出话来。见他慌了神,陵引赶忙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过身,看着祈年问道:“方才是老爷叫你?”“嗯。”“关于昨晚之事?”“对。”“他怎么说?”祈年没有回话,只是眼神忽地又落到了连孟身上:“说是杀了他。”连孟眉毛一扬,下意识吸了口凉气。祈年看着他,轻笑出了声:“但我可舍不得。”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异常欢喜,眉眼间都尽是笑意。陵引看着祈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唤了声“少爷”,然后就朝着门边走去。“药该煎好了。我去拿你的药,还有这个人的。”“我没病……”“没病也可以吃,反正也吃不死人。”说着,他便合上了房门。连孟伸手叫了声“等等”,可是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孟心中无语,他叹了口气,谁知再抬头,就又对上了那双笑盈盈的眼。他这时才发现,房间里只剩了他跟祈年两个人。那人有一阵没说话,过了一会,才眉眼含笑地说道:“我知道你会来。”说着,他举起手里的白玉牡丹花佩,“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连孟看着那枚玉佩,开口想说些什么。这时,却见祈年微蹙眉,语气凝重地叹了口气:“我真的等了你太久了。”这话的意思似乎跟先前陵引说的一样,祈年早就知道他会来,所以才等在这儿。但是……“你怎么会知道……”“因为你我都是重生的。”“……”又来了。连孟深吸了口气,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问他:“你说的‘虫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光阴逆转,一切重来。”“重来?”原来此“重”非彼“虫”。连孟一下恍然大悟。不过等他再仔细一琢磨,才发现这话较之先前,要来得更加荒谬一些。这世上多得是各种武功,可以称霸天下、问鼎江湖;也有各种魅术可以玩弄人心、青春永驻;但是连孟却从没听说过有什么邪法可以逆转时间,重写往事。看到这祈大少爷当真是已经疯了。连孟叹了口气,他看了看那人,决定不同他瞎闹了。“既然你已知晓我的来意,不如爽快点把玉佩给我,如果真动起手来,我怕刀剑无眼。”“你要对我用剑?”祈年扬眉看着他。“……”其实连孟就那么一说。他并不是真的想跟这样手无寸铁的人动手。“你暂且把它给我。反正你家有钱,何必在乎那一块花佩呢。”“……”祈年没有说话,他敛起笑意,抬头看着连孟,“玉佩给你无妨,但你人必须留下。”“我人要是留下了,那玉佩还能飞回去不成?”听到这话,祈年突然笑了出来。连孟不知道这人是真疯还是装傻,他呼了口气,想着这下没了办法。于是他将手放在腰间,可正当取出暗器时,祈年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其实你若执意回去,我大可以同你一起。”“啊?”连孟破了功,诧异地看着那人。“不好吗?”祈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我们一同去连尹门,将事情都说清楚。然后等此间事了,就找个村子住下来,永远在一起。”祈年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欣喜的神色,却看得连孟想跪下来求他别闹了。“我这就去同我爹商量,顺利的话,明日我们便可出发了。”连孟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睁大眼看着他:“慢着……你说,你要跟我回连尹门?”“嗯。”“……”连尹门所处之地极为偏僻,居于高山峡谷之中。不仅路途遥远,其间更是凶险异常。连孟统共出过三次谷,每次也是极尽艰辛。就祈年这病弱样儿……想到这儿,连孟终于耐心耗尽:“你把玉佩给我,我会跟门主禀报你的状况。”“我的什么状况?”“你这样的人……不会是凶手。”祈年扬眉看着他:“我这样的人?”那两个字连孟说不出口,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看得祈年又笑了起来。正想着,突然有人叩响了木门,然后陵引就端着药走了进来。“少爷,该吃药了。”终于有人说出了连孟心里想说的话。见房间里气氛诡异,陵引却也没在意。他兀自将药放在了桌上,正准备出去时,连孟却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跟了出去。陵引见他跟在自己身后,却也没太惊奇。只是找了个僻静地方之后,他才面有难色地开了口。“我家少爷的状况你也看到了。”“……”连孟本想开口威胁,但没想到那人却“先发制人”,让他瞬间没了声。“我先前推测祈年疯癫,是因为他的言行异于常人。但是……”“但是,如果他只是疯癫,又怎么会言中这许多事情?”连孟抬头看着他。“这也正是我好奇之处。”陵引不紧不慢地说道,“也许那只是凑巧。但这世间病疾有成千上万种之多,或许真有一种病症可以知晓一些常人不应知晓之事。”“你确定这是因为病症?”陵引虚起了眼睛:“如果不是因为顽疾,那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