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黑之王的委托之九

    “你们的天赋与才华无人能及，却都被命运与世界扭曲，因而坠入了悲伤的深渊。尽管拥有着世间之人难以企及的强大力量，但你们的内心却总与寂寞相伴……”

苍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莫拉尔的眼里浮现出了诡异的狂热。他身上的白色衬衣被月光浸染，透出了一层诡异的光华。

“是的，让我们点燃革命的狼烟吧！已经无法停止了……无法停止无法停止！！！”

月光下，莫拉尔站在高处，对着闪动着霓虹灯的横滨伸出双手，宛若上等的指挥家那样挥动着手臂。侧耳聆听着什么，好似那真的能够让他听见这座城市的欢愉。

而在莫拉尔的身后，同样有着纯白发色的青年则懒散的靠在沙发里，端着一杯香醇的红酒，冰蓝色的眼神里浮动着某种极为强烈的渴望。

——那是，在一片绝望虚无中牢牢抓住了什么东西的狂热。

仿佛是觉得足够了，莫拉尔从方才兴奋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沉稳冷静的科学研究者这一身份也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对坐在沙发上的怜伸出了手，脸上犹带着兴奋的余热。

“这样一来想必奈斯君和你，就不会再这样寂寞了吧？”

“或许是吧……”

怜伸出手，和莫拉尔的那只手握在了一起，但是怜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却半点情绪都没有。

他们只是合作者，而不是同伴。

作为提供了莫拉尔私人援助的金主，怜在成为了绿之王后，更是使得莫拉尔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不过相较于之前总是兴致勃勃的模样，怜哪怕是在得知量产能力者的计划已经正式投入实现后也没有显露出半点的快乐。而莫拉尔虽然看到了却也没有感到疑惑，或者说，在得知那位让怜‘牵挂’不已的黑之王也来到了这座城市后，莫拉尔就对怜目前的一切反应失去了深究的想法。

对莫拉尔来说，怜不过是提供了他研究资金以及活生生的强大能力者研究的样本兼金主而已。更何况，这个之前的人生一直处于虚无迷惘状态的男人，目前只有黑之王能够让这个男人表现出情感的反应。

而且，莫拉尔一直以来执着的人是奈斯，而怜执着的是黑之王工藤铃姬。

——只有黑王才能够给予怜‘救赎’，而他莫拉尔才是那个可以拯救奈斯的人。

虽然莫拉尔和怜的最终目标不尽相同，但是，唯有在‘让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能力者’这个想法上，两个人才会拥有共同的热情……只不过，莫拉尔是为了让奈斯不再感受到强者的孤独，而怜则是单纯认为只有能力者才是应该被保留在世界上的物种——就像是达尔文的一样，怜近乎偏执的认为能力者比普通人要高等，拥有能力的人不应该为了那些愚蠢无能的人而遮掩住自己身上的光芒。

——【孤独】使人疯狂，【力量】让人扭曲。

“要消灭不公平、让所有人都平等、解除强者和弱者的孤独……所以，要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成为能力者！！”

莫拉尔脸上的狂热与愉悦丝毫无法感染怜，虽然他们道路的旁边都是用各种尸体堆砌而成的风景，但是他们的终点却完全不同。

虽然让普通人拥有【能力】的药剂还存在着相当大的风险，无法承受身体内力量暴动改造的人都会在服下药剂的10小时之内死于非命，能够存活下来的人，10个里面也就只有3、4个适合者而已。

尽管风险相当大，但是已经迫不及待的莫拉尔和怜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使用了这份药剂。而和莫拉尔为了自己的研究成功后近乎狂热的欣喜不同，怜仅仅是个投资者，他毫不可惜地将那些被自己和莫拉尔蛊惑了的人们全部灌下了药剂，然后唆使那些在药剂中存活下来的人们随意使用力量，在横滨造成了相当大的混乱。

“sa~，快点出现吧~我可爱的铃酱……你的话，一定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死去的对吧？所以快点出现吧！快点解放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吧！！”

青年修长的手指捂住了脸颊，俊美的面容上却有着极为偏执的笑容。这个世界要怎样都和他无关，哪怕是全世界的生物全部灭绝也不会让怜皱起眉头，因为，现在的怜眼里只能看到铃姬一个人的身影。

与此同时，后天性能力者在横滨内大肆乱来，而先天能力者们却也被不断爆发的能力者歧视行为给逼迫到了极限。暴乱、哭号、悲鸣、愤怒、仇恨、痛苦……昔日繁华的横滨此刻却被巨大的绝望笼罩。

青色的长剑呼啸着划破了空气，没有高明的剑术也没有什么精妙的招式，仅仅凭借着最简单的速度与力量，铃姬就顺顺利利搞定了闯入S4在横滨分部的那些后天性能力者。

“都解决了，不用太感谢我，你这个腹黑眼镜！”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呢。”

青王宗像礼司沉稳且禁欲的声线撞进铃姬的耳中，虽然是会让不少声控心跳不已的耳根发软的优美声音，但是对于一向和青王互看不顺眼的黑王来说——心动？那是什么？能吃么？

“好说！毕竟不是我的池袋，就算是损坏点东西不还是有你这个可以让我‘报公账’的青王在么~，话说S4的待遇还真不错，或许哪天我可以去你那边打零工？”

“抱歉，S4这座小庙可供不下你这尊大佛……国民上缴的税收可是重要的财产，随便浪费在给黑王善后这方面岂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争锋相对的两位王权者虽然看上去都是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不过这两人都知道，横滨这场突如其来的后天性能力者暴动，幕后黑手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我这边一直没有发现那位新绿王的踪影，看来是我大意了。”

“哼，就算你是青王，也不代表你是全知全能的神明……事后我会好好嘲笑你的，所以……”

铃姬看了一眼时间，默默估量了一下青王和赤王离横滨的距离，接着对手机那一头的青王开口说道：

“1个小时内赶不来的话，就帮我去找黄金之王的兔子，让他们把……关于我的记忆全部抹掉吧。”

“……好。”

人类存活于世，作为判断标准的便是依靠自己确认得来的线索——知识、法律、原则记忆……都是人类对事物加以判断的依据。

所以，一旦被消除了记忆，无论之前那个人对自己有多重要，之后都会将她作为不存在的空气来对待。

——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让别人受伤……这一点倒还真是应了当初那个人的话呢。

宗像礼司到现在还依旧记得，当初那个有着墨绿色头发的白袍医生找上自己时，脸上的表情究竟有多难过。

“这个世界上我最放心不下的，一个是我的妻子美纪，还有一个就是……铃姬。”

没有任何前缀的定语，但是却让青王显而易见的察觉到，工藤铃姬在高桥一生的心里，已经有了和他的妻子美纪几乎一样重要的地位了。

“我会让那个孩子伤透心，但是，我却不会后悔……宗像如果和那孩子面对面的见一次就会知道了——作为一个【王】，那孩子心里的感情实在是太丰富了，所以铃姬以后一定会因为那份巨大磅礴的感情还有那份温柔而不断伤害自己。”

“你确定你说的人，是那个刚成为黑之王就亲手虐杀了一仓库不良的工藤铃姬？”

“哈，资料和现实是不同的。宗像，你亲眼看到那孩子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那个时候，高桥一生脸上露出了非常温柔的、发自内心的真切微笑。仅仅是回忆都会让他露出那样轻松愉快的情绪……明明死期近在眼前，这个男人却好似找到了什么珍宝一样。

“宗像，和我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在我死后，帮我多看顾一下那个孩子——作为代价……”

那一瞬间，属于绿之王的气势尽数暴露出来。虽然温和，但是一旦冷凝下来，却也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宗像礼司坐在办公桌后，纹丝不动。

片刻后，高桥一生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将一条项链放到了青王的面前。细细的银色链条悬挂着一颗水晶，里面则充盈着碧绿色微光的能量。

“这个就由你来决定如何使用！”

那颗透明的水晶被雕琢成了一朵小小的铃兰花，鲜活的碧绿色能量在其中流转扭动，好似一汪遗落在人间的精灵湖泊。

宗像礼司从抽屉里拿出那条项链，碧绿色的铃兰花在他的眼前晃荡，随后，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青王叹了一口气，习惯性地叫来了楠原。

“准备一下，让拔刀小队全员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横滨去支援黑之王，视情况而定允许紧急拔刀，全力解放能力也没有关系，势必要保护好黑之王！”

“是！”

看着转身离去的楠原，宗像沉默了一下，然后将那朵小小的碧绿色铃兰花水晶项链交到了楠原的手中。

“……室长？”

楠原看着宗像，那双像是小狗一样纯真的眼睛里倒映出宗像礼司的身影。小心的接过那条项链，曾经听过这条项链来历的楠原不解地看着宗像礼司，期待着他的室长的解说。

“这条项链……楠原，你说要怎么办呢？”

“怎么办……？难道不给铃姬小姐送过去吗？”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是啊，毕竟这是前任绿王留下的东西，果然还是交给铃姬小姐比较好吧……呃室长，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不，没什么，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由你送过去吧……”

“是的！室长！”

看着楠原兴冲冲离开的背影，宗像礼司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那条项链在某种意义上可以与网络游戏里的原地满血复活道具一样，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而且还是出自绿王之手。要知道，就算是他，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将那条项链给交出来。

本意是想要将那条项链交给楠原的宗像礼司叹了一口气，不过，若是楠原真的那么听话收下那条项链……那楠原也就不会吸引宗像的视线了。

一抹无奈至极的魅惑弧度在宗像礼司的唇边绽放。

“还真是败给你了啊……”

也不知道青王的这句低语究竟是说给楠原听的，还是说给铃姬听的、亦或是……说给那位前任绿王高桥一生听的。

横滨的sao乱还在持续着，铃姬看着电视节目上被不断揭露的能力者以及那份被人恶意泄露的名单不由得皱起眉头。有火无处发的憋屈感让她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力量，那张悬挂在高楼上的巨型屏幕在黑之王无意识散发的力量波动下发出了“喀啦”的脆响，一道裂纹沿着恶意中伤能力者的新闻标题不断扩大，最后在主持人那张令人生厌的表情上留下了人偶破裂一样的痕迹。

“铃姬，冷静点！”

风在她的身边告诫，可是，铃姬胸中那份炽热的愤怒已经无法继续抑制下去了。横滨市内到处都充满了混乱的悲鸣以及数不清的恶意，整座城市都被一股极为强烈的意志所笼罩着，那些潮水一般的负面情绪让黑之王那份敏锐的感知力在此刻反而成为了一柄伤到自己的利刃。

——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在那里叫嚣啊！！！

——只是拥有能力而已，为什么要用这种看待怪物一样的眼神来看着我们呢？！

——明明都是生活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的邻居，为什么仅仅是知道了我是能力者的身份就会换成那样可憎的嘴脸呢？！

——我们这些能力者究竟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差别歧视我们啊！！！

黑之王拔.出那柄青色的长刀，青王加诸在上面的力量虽然不是特别强横，但是却也在一定程度上让铃姬的耳边清净了一些。

“别担心，我好得很！”

手机里终于传来了黄金之王的讯息，在这座已经被完全封锁起来的横滨内，黑之王终于得到了能够解放力量的自由——无论是手机还是电视全部都失去了信号，大量的武装警察在S4的调动下将横滨团团包围住，而横滨S4分部的成员们也都纷纷在城市内游走，将那些偶然逃出的能力者犯人以及正在进行恐怖活动的后天性能力者全部逮捕起来。

清澈美丽的红眸沉积了少许的混浊，铃姬深吸一口气，一直以来被她强行压制住的力量被全部解封，上次从飞行船的犯人那里截留下来的、能够隐藏力量波动的特殊装置也在黑之王那样强横的力量下碎成了粉末。

然后，横滨的上空出现了一柄巨大的漆黑色达摩克利斯之剑——剑身古朴厚重，剑柄却异常的繁复华美……黑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昭然于世，那份让人的灵魂都感到强烈悸动的威势毫不犹豫的笼罩住了整座城市，几乎所有人都在那份威势之下失去了自如行动的能力。

穿着印有草莓图案的T恤，手中握着青色长剑的黑发少女，有着一双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红色眼睛。

周围sao乱的能力者眼中，那股磅礴的黑色力量从少女的身上满溢出来，几乎要实质化的巨大力量像是海啸那样淹没了他们眼中的世界。

“唧唧喳喳的吵死了！”

那双清澈如鲜血般的红眸里满是不耐，与之相对应的，则是那柄悬浮在横滨市上空的巨大漆黑色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嗡鸣。

——这个身材娇小的少女，是黑之王。

那一刻，这个认知清晰的刻在了所有人的脑子里。

无视了横滨分部S4成员那副‘卧槽为什么东京S4总部派来横滨的特殊调查员会是黑之王啊完全不科学啊’的表情，铃姬一脸不耐烦的将所有稀奇古怪的能力者全部打包丢进了S4的监狱里。聪明一点的人在见识到铃姬那份无法抵挡的力量后，自然相当乖巧的像是一只鹌鹑，任由铃姬将他们带去了监狱里；至于那些不聪明的……虽然这类人的数量极其稀少，不过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全部都在黑之王的暴力独.裁统治下抱着自己头破血流的脑袋蹲进了监狱。

“比本王高的都去死！！！”

“呜噗——”这是被一拳打中腹部的可怜人。

“俯视本王是死罪啦白痴！！！”

“呜哇——”这是被一脚踹中膝盖的人。

“总之就是看你不爽！！！”

“咿——”这是妄图逃跑的人。

不可否认，黑之王的彪悍破坏力即使是换了一个环境也毫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