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辫。这么会儿工夫,她不知又拽了谁询问,答者显然为老不尊:“我既不思士也不思女,小姑娘的美貌我倒是会思上一思。”简直不堪入耳。秦晞一把拉开门,却见那位陈师兄与他几个同门围住令狐蓁蓁,拱手致歉:“昨日旱魃来袭,村里太乱了,没赶得上救助令狐姑娘,我心里十分惭愧。”什么没赶上?就是没敢进去。秦晞默默在肚里补一句。令狐蓁蓁一点也不介意:“王师兄,我没事。”陈恪倒抽一口凉气:“我姓陈……”秦晞撑不住“嗤”一下笑出声,见众人都望过来,他耸了耸肩膀:“我饿了,令狐姑娘带我去食铺?”他是金主,他说了算。令狐蓁蓁半点不犹豫:“走。”或许因为经脉冻伤还没好,撑不起真言,她换了身冬衣,脖子上一圈白毛,腰带上还有摇晃的小绒球,看着更像小狐狸了。细雪落在她睫毛上,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姑娘满身雪片噼里啪啦往下掉的情形。像一只裹在雪里的小狐狸,弹飞无数雪花,向他奔来。恍惚中,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说话:这酒叫一醉方休,饮前须得端个架势,否则一口就醉。先不急喝,我教你。秦晞扶住额角,试图抓住那一掠而过的答案,却怎样也无能为力。“秦元曦?”轻柔的声音近在咫尺,令狐蓁蓁仰头静静看着他。秦晞低声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她一愣:“我肯定不认识你。”秦晞没来由生出些火气,特别想在她脑袋上重重敲一下,手扬起了,却又立即收回。他真有些不对劲,多半因着生了风雷魔气,把无妄法丢下了,近日甚有春心萌动之态,从试图轻薄女子到真的上手轻薄,连春梦都做上了,简直匪夷所思。他稍稍离她远些,忽听她又道:“你要是把疗伤术记账上,我就不带路了,钱也不退。”打不了打一架,不信打不过他。秦晞觉着似乎摸透了她古怪的人情往来之道,总而言之,必须按照她的规则来互不相欠,擅自给予或拿取都不行。到底怎么长大的?不像正常人。他偏头想了想,顺应她的规则:“好。”令狐蓁蓁大松一口气,顿觉肚饿,进食铺毫不犹豫点了份巨大的干饼与浓汤,一面问女掌柜:“请问你有听过思士思女的传闻吗?”女掌柜反倒露出惊诧之色:“哦?还是头一回有人问我思士思女的事。”令狐蓁蓁眼睛亮了:“是听过?”女掌柜往对面一坐,开始说来话长:“都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我祖母当年遇到个会吃人的妖兽,自以为没活路时,有个人救了她。听说祖母是开食铺的,每日客人往来不少,他便请她帮忙,若遇见面上覆黑雾的,或者戴幂蓠的,就问问是不是司幽国遗民。若是,他有族裔的讯息。若不是,便也罢了。”令狐蓁蓁问道:“还有吗?”女掌柜道:“祖母为了报恩,每日都留心村里有没有什么面覆黑雾和戴幂蓠的人,可惜一个司幽国遗民都没遇过。巧的是,她有次被野妖捉弄,摄进荒山,又将没命时,还是那个人救了她。十几年过去,他看上去一点变化都没有,祖母便知他肯定不是普通人,而且这一次,他怀里多了个小婴儿,神情非但不高兴,反而心事重重地。祖母猜他可能就是司幽国遗民,一直在寻自己的族裔,遂保证即便自己不在人世,儿孙们也会替她一直问思士思女的事,可那个人却说不用了。”令狐蓁蓁听得入神:“为什么?”女掌柜叹道:“听他的意思,好像最后一个族人已死了。祖母一心想报恩,便问他自己有什么能做的,他只摇头,说了句‘往事尽归尘土,应当也是她的心愿’。祖母见他怀里的孩子不哭不闹,一直在沉睡,担心他照顾不好孩子,便想邀他来村中长居,至少把孩子顺利养大。那人还是拒绝,只说‘我该回鞠陵于天了’,说着就走了,直到祖母病逝,再也没见过他。”“咣”一声响,是令狐蓁蓁骤然起身,不小心碰翻汤碗,她直直盯着女掌柜:“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女掌柜讶异她的反应,却还是说道:“名字倒不知,听说他长得面黄肌瘦,一点不像有力气的样子,却一下就能把妖兽打跑。”面黄肌瘦却很有力气,带着一直沉睡的婴儿,一定是大伯,真正的徐睿。女掌柜见她发愣,便笑道:“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听从祖母遗愿,见着戴幂蓠的便与他们说这个故事,可惜谁也都不是司幽国遗民,想必思士思女当真不存于世了,小姑娘是头一个主动问我的,不在意与你说了这样多。”令狐蓁蓁重重吸了口气:“你知道鞠陵于天是哪儿吗?”女掌柜将汤碗收走,摇头道:“从没听过这地方,多半是祖母记错了。哎,说了这样多,要不要再来些饭食?”令狐蓁蓁却不说话,扬手丢下五两银问询费,转身就走。鞠陵于天,醒斋先生可能会知道这地方,她这就去南之荒找他。胳膊被人轻轻拽住,秦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都过去这么多年,若真有那地方,也不差这几日,何必带着伤餐风露宿。”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醒斋先生说不定很快会离开大荒。”秦晞见她眉间郁色沉沉,便问:“既然给他做书童,合该给你报酬,给了没?”令狐蓁蓁点头:“预支了一个月的。”“那他至少一个月都不会离开,后面的钱不预支,难道让你喝西北风?”真有道理。令狐蓁蓁抬眼看他,他耳朵尖莫名在发红,故作镇定移开视线,稍稍朝后退了退,才又道:“何况大荒的事,问大荒人才更清楚。不要急,回去休息。”又休息?她转身继续走:“我走走。”秦晞跟在她身侧,想起上一回来大荒的签文里有“思女无后”四字,他一直琢磨不透是何意,今日听见她提及思士思女,心里忽然便有一种极奇怪的感觉。他不动声色地开口:“令狐姑娘说自己是一脉修士,我是三脉的,一向仰慕一脉修士风采,姑娘可否给我介绍一下?”令狐蓁蓁嫌麻烦,答得简洁:“他们人都不错,尤其是沈不平。”……沈均?不错?秦晞想了想:“姑娘可知排行第三的俞修士为何许久不曾出现?”她叹了口气:“鱼白好像魂散了,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连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秦晞此时的内心已不能叫疑窦丛生,而是惊涛骇浪,骤然停下脚步,眼怔怔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