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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地上的那人,眼色深沉,面目不改。他理所当然地答道:“早晚。”一声轻笑。谢欢放下手中的折子,忍不住自嘲:“只怕到了那日,你我都已直逼花甲了。”停顿了一下,又道,“朕可等不得。”贺同章淡淡地望着他,心中明晓,皇上这是心急了。“皇上想要怎么做呢?”身为谢欢唯一的心腹,他自然要为君分忧。“朕能如何?”谢欢把话说的通透,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手无权,朝无臣,便是要纳个妃嫔,还需得处处谋算。”有何选择。贺同章并未因他的话,有所摇动。他为谢欢谋事四年,自然知晓他是何样的聪明。“朕可以信你吗?”谢欢忽问出声。满朝文武,无人不晓贺同章是皇帝心腹,事到如今还问这些,毫无意义。可他依然答的坚毅:“自然。”谢欢靠背轻移,转动着扳指,神情不清地凝视着贺同章。若有所思。针落有声,空气寂静了许久。贺同章跪在地上,纹丝未动。上位之人风轻云淡,薄唇轻启:“朕想夺权。”话悠然出口,风轻云淡,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平常。贺同章私心里认为,此时绝非最佳的时期。朝臣统一,太后安健,皇上若是真的想要夺权,该是再隐忍几年才是。但毕竟是谢欢,精于算计,若无十分把握,绝不会轻举妄动。他既然把话说出了口,心里自然是早有了筹谋。“皇上想要如何做?”谢欢并未答疑。话锋一转,忽而说起了段升:“丞相一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佯似疑声,“手无重兵,却如同魏央第二,母后是如何容得下段升这样一个外人,掌如此大权的呢?”他的意思并非意指这二人是何关系。而是魏太后这样一个笼络皇权为己的人,怎的会一直留有‘丞相’这个职位,代为掌政。“动段升?”贺同章沉思了半晌,有些不太赞同,“怕是有些困难。”“段丞相也做了快二十年的太宰,太后如此信任他,何以撼动他的职位?”谢欢含笑,摇了摇头:“并非是要动段升。”他高深莫测地道了一句,“朕想动的,是相权。”瞬间明了。谢欢的确智慧过人。若是想夺权,定是得循序渐进,积沙成塔。以他如此‘傀儡’般的状况,若是要善动官员,企图拢权,败局自是定数不说,只怕还会暴露人前。引起太后的杀心。他心中明晓段升动不得,相位动不得,可这权倾朝野的相权,想要瓦解开来。十拿九稳。谢欢起身,绕桌案而出,将贺同章从地上搀起。他相信贺同章明晓他话中的意思,也知晓此事可行。然而,他们面对的最大的问题是,便是分解了相权,落到贺同章(谢欢)手中的,又有多少?可用之人极少。两人坐于边椅,愁思了片刻,谢欢征询问了一声:“爱卿觉得,白太尉如何?”“白太尉?”略作思索,诚然答道:“忠义为民,是位好官。”谢欢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面露浅笑:“是啊,忠义为民。只可惜他忠的,是魏氏的义。”又说回来,这朝中的百官,哪一个不是唯太后马首是瞻,忠清魏氏。若非是魏氏,谢欢的皇帝定不会做的这样安稳。同样的,若非是魏氏,谢欢的皇帝也定不会这样毫无尊严。身为谢氏的唯一,他自当感恩魏氏,可身为皇帝,他也恨不能杀之而后快。毕竟,这天下与江山,能当家做主的,向来只能是一个人。“皇上想要拉拢白太尉?”贺同章疑声,“如何可行呢?”他同白太尉来往颇多,对他还算了解:“他对魏大将军,可敬仰的很。”谢欢笑的得意,未曾深言。只道:“我自是有办法。”贺同章困惑不解地望着他,并未质疑谢欢的话。直到几个月后,他被关深牢,幽暗封闭,伸手不见五指时他才忽然明白。原来谢欢口中所说的办法,是这个办法。“爱卿你,只要信任朕便可了。”谢欢安抚他了一句,“这江山,终究是谢家的江山。”似是许诺。望着谢欢笃定的模样,贺同章久答不上话。这并非是因为他不肯信任谢欢,而是他潜意识里隐隐觉得,他对皇权的执念,似是过深了些。他没有答话,却也未曾否认。毕竟谢欢的处境,北绍的所有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触底必定反弹,一心想要夺权的这颗心也不是无从理解。只是,心中这股没由来的不安,让他无处询问。两人在长华殿里说了许久,月上高头,子时将过,深夜悄然无息地过了近半。贺同章还要离宫回府,谢欢同他说了些有关相权的详细,这才迟迟放人。行礼告退,正欲踏出殿外,谢欢忽而又多问了一嘴:“对了。”贺同章停下脚步,不解地望着他,等待下文。谢欢道:“之前贺爱卿一直说自己居在廊平,说来,你的故处,是哪里?”话问的莫名,贺同章一怔,继而浅笑,从容答道:“臣自小游学四方,并无故处。”似信非信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谢欢沉沉应声:“回吧。”一开始,贺同章并未深思过,谢欢没由来地何以如此问。后来这一切发生,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这才知晓。他许是同自己的母亲有所接触过,这才对他的来历有了兴趣。谢欢多疑,但不多问。林府将他的身份清洗的这样干净,他还存有疑虑,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而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时间拉回。那日,贺同章自责成疾,一夜白发,有两处原因。他自始至终都知晓谢欢的目的,在计划行使的途中,他也忍不住担忧过。这样一个满心权欲的人,许是不会将他妻子的生死放在眼中。所以他死不改口,无论是何样的状况,都坚持认罪。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死,这是他身为人夫应当做的,他毫无怨言。还有一处。他自认熟读百书,明晓礼义,但并不迂腐。林承生前一直的教导,便是为人臣子,尽职尽忠。耳濡目染,日益渐进,老师的为人与教言早已深刻于骨髓,日日捶打磨练。同林双玉恩爱相守,是他毕生所求的唯一;可做一名同尊师这样的官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的志向。先师已故,师志应为我志。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