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贞女豪放女(上）
10 贞女豪放女(上）
那下人偶然撞破主人家兄妹苟合之事，惊愕非常：他们奴才们闲话家常时，倒也聊起谁家婆娘偷了野汉子，哪家少爷和家中老爷的妾室睡在了一起，这起子事屡见不鲜；像这等兄妹姊弟luanlun之事，也曾听说过，但与亲眼见到，又不大一样。 这仆从远远吐了口唾沫，鄙夷道：“我呸，甚么千金小姐，竟和自己的哥哥通jian，同青楼的娼妇一般！” 纵使没有下人撞见，春儿和来宝这两个奴才嘴也不是个严实的，在交情匪浅的佣人面前，亦露出过口风，因此，三个月以来，张县令府上竟有一半下人知道锦玉兄妹的好事。 看官也许要问，为何这样多的下人都知道了，县令夫妇二人却毫不知情，原来兄妹不伦是件见不得人的丑事，若贸然捅到老爷夫人那里，为免家丑外扬，他们这样的知情者也免不了被发落打死。因此，这群人宁助纣为虐，将张县令、朱氏二人瞒得如铁桶一般。 锦玉兄妹之事先按下不提，说起县令夫人朱氏，乃是上任广陵县县令之女，其父现已调任邻近的豫州府，官拜从五品知州。当年朱氏嫁张县令，是当时的朱县令榜下捉婿，朱氏不过二八年华，嫁给了大她十岁的张县令，在成婚后的第三年生下锦玉这一独女。怎料张县令这一做县令，竟做了数年，妻凭夫贵是指望不上了。幸夫妻感情甚笃，张老爷不曾纳妾，除了无后这一项，倒也算和美。她常与广陵县的望族乡绅家眷往来，怎不知，哪怕是一般殷实人家，也要娶一房外室养着。 朱氏其人，很有些自矜自傲。一则她是广陵数一数二的贵妇人，二则有张县令看似的独爱长情。莫提那张甫终日老虔婆短，老虔婆长，然则朱氏不过三十四、五年纪，看上去还比实际年岁小许多，肤色雪白，容颜美丽，眉眼为与之行事截然相反的温婉羸弱，锦玉便是有六七分像她。若不是那副高高在上、不易亲近的神情，谁瞧着她都算是位弱质芊芊的美人。 仲冬之初，广陵新迁入一户赵姓人家，主人极阔气，一挥手便买下本地最大的宅邸，用上好的材料修葺一新，立即搬了进去。吃穿用度，皆购买本地最上乘的，家仆丫鬟身上都穿着绸缎衣裳。依例，豪绅新迁，必得拜会当地的名流士绅，这家人却是寡母当家。因而，是主母发了邀帖，请诸贵妇人、太太见礼。朱氏是此类宴请中的常客，照例去了。上云，众人与朱氏交际，往往以她为首，礼遇敬畏有加而未敢冒犯，这回却不同：众女眷云集，入得赵家府宅，便被府中华贵的装潢震了一震，府内饰物皆是名贵古董，悬挂的字画乃是名家真迹，但见府中下人皆训练有素，穿梭奉茶伺候礼数周到无一失礼。再看主位上的赵老夫人，满头银发，精神矍铄，一双利目不怒自威，朱氏平素目下无尘，也免不了心生赞叹。 朱氏踌躇着是否该主动见礼，可巧赵老夫人谦请她上座，值热闹寒暄之际，从宴厅外头径直闯进来一个青年公子，着黄色锦衣、镶白玉之冠，脚踩流云靴，面如冠玉、妙目含春，嘴带吟笑刮过众人面貌：“大家都在这里。”他行至赵老夫人身畔，旁若无人，俯首耳语了几句，眼神飘来飘去在老夫人下首的女子身上定住了：臻首蛾眉，皮肤柔光若腻，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有美姿容。侧身相对她目光冷淡，与左右女伴交谈耳佩的流苏耳环摇曳，露出一段流畅美好的脖颈线条。 如此失礼，不见赵老夫人生气喝止，她微微颔首，那青年得了允许，抬脚便走。朱氏与众女已侧身以回避外男，暗怪赵老夫人不妥当。 那青年离去时却怎地，在朱氏身旁顿了一顿，发出一声低笑。朱氏心中诧异，才要究其原因，那人已走开了。赵老夫人乃道：“让各位贵客见笑了，方才犬子无礼，还请诸位见谅。”大家连忙称无妨。不多时，席间又恢复了此前的热闹，方才的插曲无伤大雅。 朱氏心中郁闷，回到家中，不免与夫君抱怨白日之见闻。张县令宽衣的手一顿：“夫人有所不知。为夫今日浏览卷宗，方知这孤儿寡母原是京里来的，原赵老爷是殿前上骑都尉宣威将军，三年前战死在关外，圣上特赐下丹书铁卷、封赵夫人为四品诰命夫人。三年守孝期满，便来了咱们这。你可仔细别怠慢了人，开罪了那家。” 朱氏听罢，心中自有了分寸，口头仍是嗔怪：“怎么，你娘子是那等任性妄为的人不成？”张县令笑揽过妻子好一番温存不提。 那厢，赵家公子与母亲用饭，正打听近日宴会上的妇人，假作不经意提起：“母亲理会这些小门小户作甚么，平添心烦。” 赵老夫人不理会他语中贬损之意：“家里不比你爹在时光景，你的叔伯亲戚个个挤兑咱两母子。广陵虽不比京城，须得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再说你爹去得突然，把你耽误了三年。娘少不得替你打算。” 赵公子哪里听进去，他老子死了再无人打骂他，成日在外逍遥自在不知多快活，何必娶个老婆来束手束脚，话题仍往那妇人身上引：“让娘为孩儿cao心。那必不可要你堂下之人家的女孩儿作媳妇，孩儿看她对娘不太敬重。” 赵老夫人不以为意：“身为本地的知县夫人，性子傲气些有什么。她父亲是豫州知州，家里只有一粒女，年方十五。却是这些人中条件最好的一家……” 赵公子漂亮的眼睛眯起，暗暗记下了：有些棘手呢。 ----------------------------------------------------------------------------------------- 中指割伤了，令本就产出不富裕的作者君雪上加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