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城破1:杀了她,杀了这个女人!
085 城破1:杀了她,杀了这个女人!
“崔将军败了!前线败了!”信报直接哭起来了。 李芙脑子里轰然一声,一阵天旋地转。 唐子庚的脸色霎时也变得极难看,两人面面相觑。 唐子庚沮丧道:“看来不用派兵出去了。” 李芙仍无法相信,崔勇就这样死了? 信使抽咽着说,因为黄河沿岸下了一场大雪,河面冰冻,鞑靼人以麻布裹马蹄悄悄渡河,夜袭大晋军队,崔勇骤然不备遭到敌袭。 可崔勇不朝后方撤退,反而率军仓促迎击,双方在黄河南岸鏖战一夜,谁知清晨河面冰破,落水的、冻死的士兵不计其数;而崔勇在河面上中箭,落水身亡。 李芙只觉后背一阵阵发寒,鞑靼人已经越过黄河,京城距黄河南岸只有四百里,也就是说…… 唐子庚已经顾不上说话,冲出兵部,李芙紧随其后,出了兵部后见到傅婉来找她,她立刻解下官印交给她:“筝华,拿这个去传令,没我命令谁也不准离京;让五城兵马司加强京师城门防御,叫京畿军回防。”(傅婉,字筝华) 傅婉有点懵:“不支援前线了?” 李芙已经没有多余时间解释,只让她赶紧去传令,唐子庚那里已经上了马,两人一路快马,进到皇宫时,到处都是侍卫,见两人纵马,本来要上前斥责,见是李芙和唐子庚,惊讶道:“李大人、唐大人?” “来不及通传了,太子呢?” “在书房议事,不!你们不能进去──” 两人下马,哪管得了侍卫阻拦,已经冲进院子。 书房内隐隐传来太子和高灿的争执声,李芙一凛,太子一直以来在群臣面前都温文儒雅、和颜悦色,从未见他暴躁骂人,看来事态已经很严重。 唐子庚拉住李芙,此时他也不敢硬闯:“在外面等一下?” “不行。”李芙上前就推门,一进去吓了一跳。 她以为御书房里只有太子和高灿,但其实厅里乌压压一片,以高灿为首的武将和以太子为首的文臣各站一方;太子脸黑得可怕,高灿则面红耳赤,一副要吃人模样。 两人闯进来,书房一时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看向李芙和唐子庚。 李芙道:“崔勇死了。”她声音低沉:“鞑靼军已经渡过黄河。” 太子声音发着抖:“很好……这下谁也走不了了。” 十二月二十,黄河败兵撤回京城,一时间整个京城全是伤兵;从南门回望,寒风里军营林立,到处哀鸿遍野。 李芙心里骂娘,别人穿越,吃香喝辣;她的穿越,种田打仗。 太子严令封锁消息,军队加强城防;又派出十四路军马下江南,发出勤王令。 皇宫彻夜灯火通明,军报如流水般出去,京畿军派出去挖战壕、设陷马坑;城里也全在架抵御的士兵,一罐罐火油从城中运上城楼,在城墙上一列排开。 李芙等女官也都换上行动方便的武服,她亲自带兵守在城楼上,大批百姓聚集喊着要出城。 李芙顶着寒风朝城下喊:“都不许走!来人,架弓箭。” 城楼上弓箭手就绪,以箭矢对准城下百姓。 下面有人炸了锅,大吼:“有能耐就上战场杀敌去啊!拿兵器指着我们这些父老乡亲算什么本事?” 李芙心里十分沉痛,但她知道鞑靼人进入中原,逃出去更是送死,只有留在京城才是最安全的,可偏偏她不能说。 同时更重要的一点,乔方正带着军马杀回来,即使他人不多,但都是长年游走塞外,抵抗胡人的骁勇战士,各个能以一当百。南方诸州的勤王军也在赶来,只要守住京城,待勤王军一到,京城开门杀出,鞑靼腹背受敌,才能将之驱逐。 李芙想着如何说服百姓,可下面百姓遇到战事只想逃,叫嚣得愈来愈大声:“杀了她,杀了这个女人!” “她一定是鞑靼派来的jian细,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国将不国,这妖女要为祸我大晋!” “大晋何其可怜?让一个女人专政!” 李芙瞬间就怒了,不过倏然间又想到什么;jian细?国将不国?何其可怜? 她冷笑:“咱大晋何时百姓教育水平这么高了?说话都文诌诌的?” 她凝神片刻,果然发现人群里有人领头高喊,他一喊就有人应和,造成一呼百应的声势,也让民众更加焦急不安。 李芙伸手:“给我弓箭!” 她弯弓搭箭,瞇眼专注,如果韩战在此,李芙这引弓姿势他可以打满分。 李芙对准那个领头人,“飕”一声,矢箭破空射出,直接射入惑众叫嚣人的心脏!那人瞪大眼睛,砰一声倒地,引起四周人哗然。 “你们睁大眼睛,这人你们认识吗?是你们的邻居?还是你的家人?瞧他五官深邃,身材高大,谁才是胡人jian细、妖言惑众,你们自己看一看!” 人群瞬间静了。 李芙手下的人已经去将那些附和者控制起来,她道:“留在京城,有将士保护;开城门,就是要让你们迎敌军进来、叫你们去送死。” 所有人都不讲话了。 因为他们真的不认识那个被射杀的人,那几个被控制的人脸色变化莫测,民众瞬间就怒了! “可恶的鞑靼人,欺我汉人!”他们作势又想去打那些jian细。 闹事很快被解决,被制伏的jian细都被带下去,由兵部烤问。 李芙高喊百姓,让他们都回家守好门户,适时高灿来到她身边,她喊着皇帝、太子、五殿下都在城中与百姓同在,百姓们这才纷纷离开。 “子茵,干得好。” 李芙其实满手都是汗,她看向高灿,这人满眼通红,也不知多久没睡觉了。 高灿道:“妳怎么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李芙也是靠意志力在维持,不过不只她,苏袤他们都是;可太子那群文臣武将还是没一个共识。 李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基本上危险的何止城楼,整个大晋都危险。 “今天你们又吵什么?” 高灿叹口气,整个人很丧:“太子想调京畿军护驾,把父皇偷偷送出去。” 李芙:…… 那她方才对百姓说的就是屁话了。 “父皇一走,整个京城士气就垮了。”高灿咬牙:“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绝不能让他走。” 局势变化太大,一夕之间兵败如山倒,崔勇战死,整个京城陷入恐慌;就算战况秘而不宣,但气氛百姓是可以感觉到的;如今鞑靼人的jian细已经可以潜入京师,煽动百姓。 他们企图让百姓冲撞城门,可见鞑靼大军要到了。 果然── 两人说话间,黄昏的夕阳红如残血,灰白的远方大地突然震动!李芙和高灿顿时失了言语,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大军占据远方平原,逐渐朝京城迈来。 李芙颤声:“来了。” 鞑靼大军不住接近城门,百姓们也从隆隆的震动声中察觉到了什么,都一哄而散,躲进自己家门。 高灿下令,全城戒备。 鞑靼军派两骑奔了过来,其中一人手持羊皮卷,以汉话在城门外喊道:“大晋皇帝听令──” 高灿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城楼上没有人回答。 那鞑靼军信使又喊:“奉鞑靼大帝饬令──” “飕──”一声,李芙已经又一箭射了出去,砰一声,那喊话的鞑靼军使已经落马坠地,一命呜呼。 李芙冷笑高喊:“放你鞑靼人的狗屁!我大晋皇帝能听你胡人鬼扯?要攻来攻,我大晋将士等着,不用废话。” 以前她听过韩战道:“鞑靼人是塞外民族中最狠、最嗜血的,无论是否投降,占一村便屠一村,攻一城就杀一城,百年来边塞被鞑靼人占领的,无一幸免。还不如一上来就和他们刚,他们反而会怀疑对手有所准备。” 信使一落地死亡,羊皮卷被风吹得老远,吓得另一个骑兵赶紧奔回大军;不远处的鞑靼军一阵哗然喧天,可也没攻过来,反而如潮水般往后撤退;高灿立刻向后面几个武将开始分派指令。 一个时辰后,鞑靼军散开方阵,高灿知道他们准备进攻了。 他把李芙往后拉,然后大喊:“众将准备!” 京城方圆十里此时鸦雀无声,黑暗里的时间彷佛整个滞停。 突然── 上万根弩弦声嗡然震动,然后一片遮天箭雨平地飞起,冲上云端,按照一个优美弧度,朝城门楼上射来── 箭雨凌空落下,穿瓦断木,哗哗哗哗哗── 城内许多屋瓦都被击落,屋墙碎石纷纷砸在地上! 李芙弃弓握剑,在城门上扫着落过来的雨箭;正要往前冲,突然一只有力的手臂抱住李芙一滚,把她拖下城楼。 “妳不要命了吗?” 苏袤紧紧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吼着。 李芙反而被他摔得眼冒金星,然后苏袤又拉着她,将她拽下城楼,什么也不顾地一直跑,直逃到一间屋子,掀起瓦缸将两人一同罩住。 李芙被苏袤护着,不知道外面情形;只听到外头呼天枪地,吆喝声、箭矢声、物品掉落声、哀嚎声…… 高灿组织军队反击,不到一个时辰,箭雨攻势终于停止;李芙推开水缸出来,打了一个喷嚏,对苏袤道:“经霜哥哥,鞑靼人用弓箭攻城,我们可以……” 一向精致的苏袤此时也灰头土脸,没好气道:“妳先保住妳的小命,再来说怎么抵御鞑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