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大自然的馈赠（2）

    【非幼驯染的松萩　两人都26岁　HE（过程可能有点儿刀）】

    从那天起，萩原研二就时不时会在生活中看到松田阵平，这个幽灵一般的白月光，永远是一副墨镜，一身黑西装，凌乱但在帅气中透出点儿可爱的卷毛，一如既往地把自己打扮成混入警察中的黑道份子。

    萩原研二总有种错觉，松田阵平应该是自己遐想中的那样，面对机械的时候专心致志，生活中活力四射，是个经常打直球，平日里就很戳自己，冷不丁就能暴击自己心房的模样。

    “虽然现在成熟稳重的小阵平感觉也很戳我啦，但还是觉得我心目中那样更可爱一些。”

    “你在说什么屁话。”松田阵平靠着栏杆，手指夹着一根烟。

    他抽烟抽得很凶，每次看见他都在抽。还有时不时摸出来的手机，好像要和什么人联系，但每次看看自己，又会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小阵平，跟我说说你那边是什么样子嘛，我超～好奇的。”

    松田阵平的嘴唇动了动，好像说了什么，但萩原研二并没有听清。

    墨镜下的双眉皱起，他动作粗鲁地暗灭了没抽两口的香烟，开始列举一个个萩原研二认识又或者从未听过的人。

    比如萩原研二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萩原jiejie萩原千速，据说是神奈川县的女神交警，有众多的追随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人上位。

    【如果我有个jiejie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萩原研二笑着想。

    比如机动组上司的头发又掉了不少，现在已经是个典型的地中海了。

    【啊呀，可怜的上司大人，看看小阵平的样子，好像可以理解原因了呢。】萩原研二差点嗤笑出声。

    比如同期好友有两个失去了音讯，一个殉职，还有一个明明有女朋友，愣是把自己忙得像个单身狗，还有本来是机动组成员的松田阵平自己，最近终于说动了上司，昨天已经正式转去搜查一课了。

    “咦，小阵平转去了搜查一课？为什么呀？”萩原研二只是单纯地听着，直到听到松田阵平的近况，这才出声问道。

    “呵，还不是因为某个混蛋自说自话死在了爆炸里……”

    松田阵平瞪着萩原研二小声说了这句话，又恢复成正常音量，语气不善地回答了问题，“没什么，想换就换了。”

    “我觉得，小阵平不像是那么随意就会放弃机动组工作的人哎……啊，小阵平应该是爆炸物处理班的吧，和我一样的那种。”

    松田阵平幅度极大地颤抖了一下，失手打翻了手边的烟灰缸，烟灰和烟头洒了他一身，还落了一地。但他没有急着去打扫，反而用掺杂了太多感情的眼神看向萩原研二。

    【啊……又是那个，悲伤、痛苦、喜悦中又带着理所当然的，回忆的目光。】

    萩原研二感受到的是，松田阵平正在透过他看着某个过去的人，是怀恋的某人，是有着深刻羁绊的某人，但不是他。

    【该不会是那个殉职了的同期吧？】

    【说是同期好友，可我的好友超级多哎，毕业之后大家都在一个体系里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保持长期联系的也不少。】

    【不对不对，怎么往自己身上联系了，松田阵平的同期好友，怎么可能是我的同期好友呢？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啊啊，原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呢……】

    聊天的时光过于快乐，让萩原研二甚至有了一种他们其实从小生活到大的错觉，突然察觉到了现实和想象中的差距，虚妄被打破，一切又回归到正常的轨迹里。

    松田阵平离开去打扫卫生了，虚幻的身影直直透过天台的外墙，在空气中消失无踪。两个世界的场景并不完全一样，他们只是在这个范围里偶尔相交，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相见的曲线。

    萩原研二站起身，他今天休假，偶然间看到这栋新开的综合型商场，所以来逛一逛。结果商场逛没逛着不好说，霸占了一个偏僻的露台聊了好些时候天倒是真的。拍拍并不存在的灰，这样的聊天可不能被身边认识的人看见，不然回头要被逮去心疗科做诊疗了。

    【死去的爱人变成幽灵出现在身边可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萩原研二带着笑，慢悠悠踱步离开了商场。

    再次相遇的时间出奇得近，萩原研二参加完今天的两摊聚会，哼着小曲到家的时候。昏暗的客厅内有着一个白茫茫的身影，松田阵平正叼着根烟，手上速度飞快地噼里啪啦按着什么。

    “晚上好，小阵平，又见面啦。”

    “今天碰面好频繁呀，你在忙吗？”

    松田阵平低着的头抬起，看向门口的人。萩原研二已经脱了鞋，鞋子端端正正地放在一旁的鞋架上，这会儿正拿着自己的外套往衣帽架上挂。挂上衣服，又开始解领带，他打了个呵欠，神态轻松地从松田阵平的身边走过。

    松田阵平却突然问道，“萩，你的联系方式是多少？”

    萩原研二边走边报数字，“090XXXX4583，怎么了，小阵平要给我打电话吗？”

    “试试。”

    “咦？真的要给我打电话吗！”萩原研二突然来了性质，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拿在手上，他的手机是平板式的智能机，触屏控制，指纹识别解锁，等着松田阵平给他打电话的样子就像高中时他带着改良的望远镜去山顶看星星，期待流星雨的降临。

    松田阵平手中的翻盖机发出了“嘟——嘟——”的拨号音，随后就变成“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他沉默着挂断电话，又在手机上一阵输出。

    “小阵平的手机，好复古啊，是因为怀旧吗？”

    “主流就是这款……今年的新款。”

    时间和世界简单地隔断了两人的对话，这次是松田阵平首先开口跳过了话题，“快去洗澡吧，太晚了，再不睡你明天爬不起来。”

    “嗯嗯”，萩原研二点头如捣蒜，随后又顿了一下，调笑道，“小阵平，真是熟悉我呢，是不是一直在关注我呀？”

    松田阵平白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走进了卧室。

    洗完澡昏昏欲睡地躺在床上，左拱右翻最后抱着被子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深夜聊天再次开启。延续了前一晚的话题，萩原研二带着困意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地描述着自己幻想中的白月光。

    “昨天说到哪儿啦？哦，我的白月光，他只会打直球，不是棒球的直球，就是说话啦做事啦，都是直球。虽然不是棒球，不过还是像棒球一样……就是那种，‘咚’一下，刚好撞进我的心坎儿里，然后就留在这里。”

    萩原研二隔着被子指指心口，呢喃着，“永远出不来了……”

    “喂，萩，进去点。”

    萩原研二困得泪眼婆娑，哈欠连天，断断续续勉强说了一些，就被松田阵平往床里赶。

    “噫……我的床是单人床啦，睡两个人很挤的啦。”

    一边说着很挤，一边顺着松田阵平的手势向靠墙一边挪动，真的给松田阵平腾出了个能躺下的位置。

    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动作娴熟地一个翻身，侧躺在床铺外侧。狭小的单人床上，两人贴得很近，近到明明隔着世界壁，明明伸手也无法触碰，却愣是留出了对方的空间，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碰触到对面的体温。

    “这样……感觉好熟悉，好像……以前……也有过……”

    萩原研二又打了一个哈欠，在熟悉的气息环绕下，缓缓闭上了眼。

    “晚安，萩。”

    “嗯嗯，晚安，小阵平……”

    虽然让自己只睡在单人床的一边确实有点挤，但萩原研二不得不承认自己获得了一夜好眠。也不能说以往的睡眠不踏实，只是比较起昨晚的安逸舒适，总又差些什么。

    总之，昨晚睡得超舒服。

    一觉醒来，松田阵平已经不见了。

    萩原研二还在昨夜的余韵中，不想起床，翻来覆去滚了五分钟，终于把松田阵平留下的最后一丝气息滚散了，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爬了起来。

    “啊，忘记问小阵平了，他那个殉职的同期好友叫什么名字呢，说不定我这边的那位好友还没有殉职，可以去提醒一下他。”

    “哈哈哈，不过都没有发现我们都认识的人……哎，不对，小阵平之前也是爆处组的，下次让他报一下同事的名字嘛。”

    然后他们俩就好些天没能聊上天。

    这段时间，萩原研二总是在白天看见松田阵平在他身边一闪而逝，永远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打着领带也不爱把衬衫扣子扣好，愣是让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这样的小阵平也超有魅力。”萩原研二低声嘀咕，视线不自觉地跟着对方的身影移动。

    “萩原前辈，那里是有什么异常吗？”

    “不，没什么。”其他人看不见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只能打哈哈略过这个话题，总不能让身边的人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其实，哪天把松田阵平介绍给大家也不错？】

    【会被认为是想念逝去的白月光恋人而失去理智吧，哈哈哈。】

    工作日，无论是萩原研二还是松田阵平都很繁忙，当然对于警察来说，周末也一样繁忙，甚至会更忙一点。虽然有轮休，但真的忙起来的时候，轮休就和年假一样只能被用来换加班费。

    好容易解决了一个麻烦的爆炸物，萩原研二在报告书上签名，顺手写下了今天的日期。一个平平无常的日子，因为早早解决了今天的案子得以准时回家而有些快乐的日子，打开门之后看到数日未来他家的松田阵平在客厅抽烟而感到欣喜的日子。

    松田阵平今天的心情不太好，萩原研二立刻在冷凝的气氛中感受到了这一点，不过这并不影响气氛调节能手。萩原研二笑着上前搭话，“小阵平，今天很忙吗？感觉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还是说，不开心？来分享一下嘛。快乐可以加倍，伤心可以减半哦。”

    松田阵平默默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弥漫在房间中，隔着世界，没有带来一丝烟味。

    就在萩原研二以为松田阵平不想进行这个对话，考虑要不要换个话题的时候，松田阵平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嘶哑，不复以往的清亮，声线也低沉了不少。

    “今天去给殉职的同期扫墓了。”

    “啊，抱歉……请节哀。对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那位同期的名字吗？我想看看我们世界有没有共通的人，万一存在这么一个人，而他还活着的话……我想试着拯救一下他。”

    “萩原研二。”

    “嗯？啊……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是我唐突了，非常抱……歉……”

    “……我去扫墓的时候碰到了另外三个同期好友，他们都还活着。”

    “那真是太好了。”萩原研二对话题突兀的转换感到了一丝困惑，虽然询问对方殉职好友的名字确实有些失礼，但他的目的并没有恶意。他感觉中的松田阵平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生气，那为什么要避开回答呢……

    【喊我名字的时候也很冷静，可为什么要喊我呢？】

    沉思中的萩原研二只是敷衍地应着松田阵平的讲述，错过了他嘴角挂起的一丝带着缅怀无奈更带着忧伤的笑容。

    “每年都只能在扫墓的时候碰到，真是的。”

    “作为警察，能大家都忙嘛，能聚在一起很难得啦。”

    “……萩。”

    “嗯嗯？”

    “和你的约定，明天就能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