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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谈半窗月，澹坐一杯茶。

    凤眼垂眸，红霞点玉，修长的手指的执杯竟比那白玉杯还莹润上三分，呼出的气吹动茶水波面，随后举手微抬，薄唇轻抿，直叫看客唇齿留香，茶香四溢。

    “难得璃月出了那等事，你还能在这悠闲喝茶。”男人支着头看他，忽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的小情人倒是过火，不过下次还是遮掩一点比较好。”

    喝茶的手顿了一下，他下意识想要去抚摸自己的脖颈，就在那人含笑的眼神中停顿，“……”

    那人也不再调侃他，“压制不了了？”他皱眉，语气担忧，身形凑近了些，却也保持在那人的抗拒距离之外。

    “你管得太多了，况且你这时候也不应该来璃月。”玄金的先生继续喝茶，选择跳过那个问题。

    “我是情报头子，难得发生这种大事，我自然应该来看看。”男人笑道，“况且不是还有你盯着我，对了我带了特产『冷浸蛇酒』你要不要尝尝？”他起伏顿挫，口中叙述着这蛇酒的功效，大抵是补血补阳，滋阴润神。

    钟离起身:“我忽的想起还有事没有交代，恕先不能奉陪。”他将那白玉杯往桌上一摆，长袖渐动，欲转身离去。

    那人轻笑出声看着他的背影，对着门口迎上来的小二说了句:“我结账。”

    玄衣的前国师抬手制止，“你是客人，这顿理应我来请，账单寄回国师府。”这后一句自然是对小二说的，那小二躬身作揖点头应是。

    钟离侧身去看这店门之外，人声鼎沸，歌舞升平，往来过客，匆而不乱，他慢慢低头垂目，缓步入人群，一身黑色长袍，衣襟随风飘起，暗金的长发纷纷稳稳。

    有人坐在二楼隔间，支着头从窗户看着他的背影，人群拥挤，却无一人能靠近得了他。

    他看，那嬉笑儿童，往来商贩，路过那身影便不自觉的远离，有人与他错身而过，眨眼挠头向后看去，却看见一片玄色衣角入人群，那人自以为错觉不再纠结，依旧匆匆忙忙。

    他纵然走向人群，但还不曾到达过人群。

    —

    钟离一路往前，只身入小巷，只见一人低着头，金色的长发随意扎了个小辫儿垂在脑后，同样金色的瞳孔看过来随意的漫不经心。

    “国师大人。”他似乎有些不满，直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一把抓住那玄色的衣领将人拉向自己，语气有些抱怨：“都被人弄脏了。”

    他自然看得到那洁白的肌肤上刺眼的红痕，那双金色的眼微微　眯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抚摸上那人冷漠的薄唇，手指用力在上面涂抹碾压，带出一点水渍。

    钟离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挣脱后退了几步：“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种事？”那人慢慢勾唇挑眼，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我自然是有大事要国师您相陪。”钟离对上他的眼，对视的一瞬间意识就如同抽刀断水一般猛地眩晕了一下，他的身形有些晃，随后便被人搂在怀中。

    “放开，”只是很快他便回过了神，他虽没了法力，神识修为依旧还在，这人的瞳术也只能影响他一息，“恕我公务繁忙不能陪同。”

    那人嗤笑了一声，却也慢慢松手，只是看着钟离转身走了五六步，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即使是有关魔神种的大事，你也不感兴趣吗？”那身影顿停，于是金发的男人慢慢上前，伸手将人抱在怀里，“没了修为，只是做一次，能压制你身上的诅咒几天呢？”

    “然后你想找谁呢？你养的那只乖巧的小狗，哦，不，是鸟；还是那个曾经的小情人。”他凑近钟离的耳边，舔舐着那白如美玉的耳垂，牙齿在上面摩挲着，“又或者随缘找个看得顺眼的拉上床。”

    “不对，清高的国师大人怎么会有凡人的情欲呢？”他将人抱紧，伸手掐住怀中人的下巴将人偏向自己：“国师大人，你说呢？”

    —

    一叶孤舟随江水而往，有人高观玉带立于船头，孤舟破水前行，浪花四溅，却无一想润湿那人的衣角，他伸手接住一颗高溅的水花，随后松了指缝，任由那水花落下回归江中。

    金发的男人就这般靠在船檐上看他，一边的脸上即使敷了药仍有些红肿。

    就在方才他才说完那句话就被人狠狠扇了一个巴掌，他被打的偏过头去，啐出一口血沫，他猛地转头，死死盯向那退了几步抱胸睥睨他的男人。充满恶意的神色一顿，这才若无其事的勾了一边唇，“国师大人大量，是我说错了。”

    只是钟离还是来了，出于两人身份特殊，只是由男人出面包下一艘船，两人就这般上了路。

    “我们像不像去私奔？”他走上前，单手撑在玄金的男人身边，顺着那人的目光向前看去。

    这会儿将近傍晚，斜阳染水，江潮无边，只是望着这般景色便叫钟离目光柔和了半分，他似乎有所感叹，慢慢开口：“世间纷难，众生皆苦，贪心，眷恋，凝视，妒忌，嗔怒，恶欲，自矜，竟夺，动乱。”

    “此凡心九种，即可助世亦可乱世，不褪不灭，绵延不觉。”

    男人顺着他的话，跟着开口：“我……有人欲借靖世九柱复活魔神，”只是话没说完就被钟离斩钉截铁的否认了：“复活不了的。”靖世九柱便是他立下的东西，若是有这等功效，他哪里会不知道。

    男人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扒在船头偷听他们讲话的水精灵，那小东西见他看来这才害怕的缩回水中，他轻笑开口：“如果说，是尚未孵化的魔神胚胎呢？”

    于是那双程亮的黄金瞳扫视过来，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危险而傲慢。

    金发的男人这才转开话题：“此去鱼龙混杂，国师大人这般倒是显眼，不若换身装扮，也省的惹人耳目图惹是非。”

    钟离思索了片刻，道了一句:“也好。”

    只是那人拿来衣物，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神色一片茫然，衣物自是他常穿的玄色打底，只是若是他没看错，那似乎是件黑色长裙，群上秀有大片大片的白海棠，做工精细，便是在玉京台也能惹不少贵女赏目。

    他奇怪的看了一眼正抱着衣服勾唇微笑的金发男人，只觉得应该再给人一个巴掌叫他两边对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