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叫岑瑶
这是楚昭不知道多少次做这种奇怪的梦了。 那些梦里总有个声音在呼唤着他，每一次的场景、声音，甚至是对他的称呼都不一样。但他冥冥之中可当他想要去找呼唤自己的人时，总有什么阻止着自己，让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楚昭不知道这些梦在表达些什么，对于他来说与其去纠结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不如去补补遗忘的高中知识点。 不过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学校有规定，Alpha和Omega以及Beta都要分在不同的班，而如果有没分化的同级生，则会被放在Beta班里，在分化成Alpha或者Omega后再转班。 所以现在楚昭得去原来的班上把东西拿回来。 他一把拉开门。 原本热闹的班级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楚昭淡定地穿过凝视着他的人群，去到自己印象里的位置开始收拾东西。 突然一个脚伸了过来，嘭的一声巨响，楚昭的桌椅被踹翻在地，书全部掉了出来，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他一抬眼，是那几个跟他不对付的混子。 李文挑着眉讽刺道：“哟，没妈的小婊子终于来啦。” 一旁的黄铭接上话：“你不是很牛逼吗，最后还不是分化成给人骑的烂货。” “不会没来的那几天早就被玩烂了吧。” “好恶心喔！” 人群爆发出恶意的讥讽笑声，肆无忌惮地拿他的性别开一些恶心的下流笑话。 楚昭听着这些污言秽语，上辈子这些话他听得太多了，精神本能的防御机制已经让他学会去忽视这些中伤他的话。可这不代表他不会羞耻，不会愤怒，那些情绪堆积在胸腔里，促使着他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 他的手指轻微地颤抖，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就这啊？”就在这时，一个女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楚昭一抬头便看到岑瑶站在教室门口，他的情绪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你们语言怎么这么匮乏，找个厂子上吧，高中生了还就这点词汇量别活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便叉着腰指向李文说道：“你就会骂嘲讽别人有没有妈啊，我看你这素质，有妈跟没妈一样，你家的素质教育是你去你妈坟头哭着让他托梦是吧。” “还有你。怎么的，怎么还嫉妒上了呢？你屁股卖不出去开始着急了是吧？嫉妒别人长得好看惹人疼，自己脸歪嘴斜没人要。真可怜。” 岑瑶毫无顾忌地展开无差别攻击，几乎把除了楚昭意外的所有人都喷了一遍。 李文被骂上火了，想去抓她：“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没等他碰到，岑瑶便轻飘飘躲过，然后摇摇晃晃地倚在墙边，捂着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可是柔弱的小女孩啊，你居然要在摄像头下对我动手吗？” 李文：妈的，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的。 他被对方这不要脸的态度气得咬牙切齿，他这次学聪明，握拳挥了过去，却被对方一手接住，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想要挣脱开来，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 周围人不明觉厉，还在起哄着：“文哥，别给她面子啊！” 李文被整得骑虎难下，他刚想用另一只手去掰，忽觉对方力度一松，只见对方将身一侧，脚高高抬起，猛地勾住他的脖颈，然后狠狠劈下。李文感受到有一股力使他身体一歪，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的动作太快也太轻松了，全场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听见李文的惨叫声。岑瑶还穿着高跟鞋，她用细长的鞋跟重重地踩在李文的手背上，所有人几乎都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岑瑶啧一声，一脚把李文踹开。她拍了拍理她最近的人的肩膀，笑得非常和善：“你把东西全部捡起来吧。” 那人被吓到了，连忙上前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塞进楚昭的怀里。 “多大些人了，好的不学净整这些乱七八糟的。这学校是该整顿整顿了。”岑瑶撇一眼四周，或许是被整宕机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去拦她。岑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昭没有理会那些人，他抱着书沉默地跟上了岑瑶。 他在后面跟，岑瑶在前面走。 最终是楚昭没忍住先开口：“那个…谢谢你。” 岑瑶步伐顿了顿，转身认真地看他：“为什么你没有骂他们？” “啊？”如果楚昭被这句问得有些茫然。 “楚昭。他们骂你，骂你是婊子，讽刺你是孤儿的事。你不生气吗，为什么不教训他们呢？” 楚昭看着岑瑶那看不出神色的平静的脸庞，他又想起了刚刚被对方听到那些污糟话，羞耻得面红耳赤。那双浅色的瞳孔倒映着他的影子，他恍惚间竟有种被审判着的感觉。 上辈子的楚昭反抗过，他咬烂别人的手掌，与想要强暴他的人搏斗，他骂过，打过，逃过，可是他的后果是什么？他的手指被一根一根地折断，他们把尸体扔到他的面前恐吓他，鞭子在他的身上落下一道又一道的疤痕，无尽的疼痛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他那挣扎的勇气随着痛苦的积累而不断地消亡。他只能不断地自我安慰。 算了吧。他对自己说。 于是他也下意识对岑瑶说：“算了吧。” 岑瑶向前几步，楚昭忽然意识到对方那么娇小，上次他神智不清没注意到，现在看来，对方还比他矮一截，模样也全然不像个Alpha，反而像个漂亮的Omega。 岑瑶抬起头，与楚昭想象的失望神色不同，她依然是那副平静的神色：“阿昭，如果你说算了，那就算了吧。” 楚昭被对方那包容的神情晃了眼，不自觉挪开视线，片刻后才忽觉端倪。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请问你是？我们是在哪里见过？”之前在小巷子里也是，明明是素未谋面，却要用这种亲密的叫法，这让他不由地起了警惕心。 “哎，原来我没告诉过你吗？那么我再郑重介绍一下吧。我叫岑瑶。”岑瑶面上是浮夸的惊讶：“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啊，你的脸，你的身材，你的谈吐都让我深深地着迷了。自从遇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是你的单推了。你是我的神明，我的至宝！” 岑瑶捂着心口：“这样热烈地深爱着你的我，能查出一点关于挚爱的信息，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楚昭被这一对话尴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种比方才还要更深刻的羞耻感震得他说不出话来。 “你！”楚昭想说什么，又看着对方那小矮个，骂的话又咽了回去，羞耻感让他脸上不由得发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不要拿我开玩笑……” 罪魁祸首没心没肺地笑着：“不好意思，因为你实在是太可爱了嘛。” 楚昭稍微放松了下来，他郑重道：“岑瑶小姐，无论我们曾经有没有见过，我都很感谢你帮我，我会尽我所能报答你的。” 他忽觉头顶一重，被对方踮起脚来揉了揉头发，他那本就不太整齐的头发，在揉搓后显得更加蓬松凌乱了。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触碰时没有产生恶心厌恶的感觉。楚昭微怔，任由对方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等他回过神来，那轻飘飘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心里莫名产生了一丝不舍的情绪。 “楚昭，你根本不需要顾忌他们。如果他们再为难你，你直接动手就好了。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以替你解决，毕竟我也看他们不爽呢。” 楚昭沉默。他都快忘记曾经那个锋芒毕露的自己了，听岑瑶的话，仿佛比他还要更了解他这个人。 “对了，你想报答的话，要不这样吧。你帮我监督一个小孩读书，就差不多跟你一样大的小孩。工作内容不多，监督她上家教，你也陪她一起上课。时间是每周末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这是我的名片，有我的电话还有住址。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岑瑶在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楚昭。 楚昭塞进兜里，向岑瑶道谢。他们又聊了几句家常，彼此很默契地没有在提及那夜的事情。见时间不早了，楚昭匆匆道别后就转身离开了。 岑瑶看着楚昭背影远去，才收回视线离去。她今天特地来学校算是来对了，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她刚刚没有对楚昭说出口。 她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再出现在楚昭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