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皇帝的新衣
1.皇帝的新衣
崔惠廷向下抻了抻白色紧身连衣裙,好让褶皱不在她的臀部堆积。 领口的蕾丝边缘贴合着皮肤,由昂贵的科技胸部撑出紧致的弧度。 真是的,这件衣服从头到脚都在埋冤着人生不易:饮食要控制,金钱要充足。 崔惠廷从自家干洗店相中了这条白裙子,纯洁的颜色,优雅的款式,却在套上她的身体时,显示出现代人可悲的医学精力,和这个时代男人无趣的审美。 半露的沟壑,高昂的臀线,男人们迷恋这样的躯体,却又厌弃她汲汲于富贵的精神。 手机里又传来一字一顿的催促,备注是“李画家”。 崔惠廷轻轻扁了扁嘴巴,理了理纹理清晰的短发,挎上包出发。 露天平台,小块地砖把它装点成游泳池,地上一块蓝色的地毯仿佛池水蔓延。 橙色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女人。穿宝蓝色裙子的是朴妍珍,这个女人有双眼镜蛇一样的眼睛,崔惠廷知道她的凶狠,却并不怕她,因为她有家庭,有孩子,也因此有了软肋。 而另一个是李莎拉。 一条丝巾齐胸裹住身体,一双筷子夹住香烟,她倾身向前时,眼球向上望着崔惠廷,暗红的眼底露出,戏谑又轻佻。 吐出烟雾时,李莎拉说,声音有点亮(真是难得的亮):“你买新衣服了?” 看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崔惠廷两条腿拧了拧修正站姿,娇笑着说是男朋友送的,故作出来的无所谓态度反而像她半露的胸,得意张狂。 气氛开始变得危险。 朴妍珍举起咖啡杯凑到嘴前,鼻梁挤出嘲讽的纹路:“惠廷啊,李莎拉是你男朋友吗?” 轻巧的哂谑声散开,这件白色的连衣裙瞬间变成了皇帝的新衣,原本优雅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已无处遁形,颜面扫地。 无论怎样修补这副躯壳,她的命运都薄得像纸,哪怕只是为了撑撑面子而做的一点小小的坏事,也会被曝晒在露天泳池,任人嬉笑。 李莎拉笑得尤其坏。她用筷子夹烟的样子,她大方耳环晃动的样子,她歪着头吐出云彩的样子,连同她胸前精致的丝巾,都尤其坏。 “你眼光很好,这么多件衣服,偏偏选中莎拉的。”朴妍珍推了一下李莎拉的肩膀,“还是你说得对,把这件送去洗,她今天绝对穿这身来。” 说话的当口,李莎拉从包里掏出消毒水喷瓶,眼睛紧盯着崔惠廷。 全身的毛孔都皱缩起来,从高中开始,崔惠廷对李莎拉的恐惧就没有褪去过。那双蛇信子般的目光划过她的身体,舔得她产生湿乎乎的痒意。 猎人向猎物洒下一张网,此刻慢慢收紧,二者不断靠近,直到给出致命一击—— 呲呲呲! 冰冷的消毒水滴洒在崔惠廷光裸胸部,被绣上白色蕾丝花边的胸部。 虚荣、浅薄、肮脏不堪的灵魂,就应该被无数次洗涤重塑。 李莎拉歪着头,唇角上扬起来。她享受着崔惠廷的窘迫,酒窝里盛满了扭曲的兴奋。 “对不起……”她将屈辱抿进嘴里。高挑又rou-欲的身姿,带着水渍,此刻更显难堪。“这件衣服我再拿去干洗。” 笑意消失,换上了冷漠和不耐,“你疯了吗?胸部都被撑大,你拿去穿。” 崔惠廷最后捕捉到了落在自己胸口的目光,扯了扯嘴角。直到那两人彻底离开,她翻了翻眼睛,朝天上望去,不知是在忍住什么,然后举起相机,摆出自-拍的招牌表情。 管它呢,她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也不是受到一点挫折就自怨自艾的人。泳池、名牌、酒精,足以在社交媒体炫耀,赚够今日受辱的安慰剂。 突然,手机响起,是李莎拉传来的简讯—— “晚上来画室。” 两秒后:“就穿这件。” 崔惠廷冷笑了一声,将手机锁屏。 该死的李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