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循序渐进

    第二十九章　循序渐进

    秦慑月是被一阵“邦邦”声吵醒的。

    男人深深蹙眉，妖孽的丹凤眼中布满了烦躁。

    这段时间宋倚阑跟打了鸡血似的，天不亮就开始捣鼓院子。

    一会扫地，一会挑水，一会修房子。

    他有时回来得晚，早上多睡会都是奢望。

    真是欠收拾。

    披上件衣服，秦慑月忍无可忍地走出了寝屋。

    “宋主簿，秦大人还在睡觉呢，您这...”

    宋倚阑随意地抹了把汗，不以为意。

    “我也没办法啊，你让他理解一下。”

    小厮急的都快哭了，又拿她没办法，只能干跺脚。

    “宋倚阑！”

    “你在搞什么幺蛾子？”

    秦慑月低吼道。

    少女挂在小破屋的房顶上，正一下一下地把木板钉在房檐上。

    男人的声音充斥着晨起的沙哑，显得阳刚了不少。

    宋倚阑闻言，朝秦慑月远远绽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秦大人早啊。”

    她的长发被随意盘在脑后，小脸上沾上少许灰尘，有一种埋汰的憨萌感。

    秦慑月可不吃这套。

    男人微微冷笑，带着警告的目光犀利尖锐。

    “宋倚阑，你要是下次再大早上弄，本官就把你的手砍下来烧菜吃。”

    少女闻言一愣。

    “我怕弄不完...就起早了一点，不是故意打扰大人的。”

    宋倚阑不知所措地捏着手，一双绝美的眸子中浮上些许泪意，可怜巴巴的。

    秦慑月目光一黯。

    随即阴阳怪气道：“小宋大人若这么喜欢修房子，那整个大理寺的维护都交给你好了，本官没有任何意见。”

    少女努了努嘴，磨磨蹭蹭地收起作案工具。

    “大人说笑了，下官受不起。”

    秦慑月白了她一眼，冷声道：“还不快滚下来？”

    宋倚阑心不甘情不愿地背上包，准备踩着房梁一步一步爬下来。

    但那小破屋的质量实在是不敢恭维。

    “啪！”

    一根房柱毫无征兆地被少女踩断了，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速下坠。

    “啊啊啊！”

    宋倚阑紧闭着双眼，但自己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她忐忑地睁开眼，入目的便是男人妖孽又精致的侧脸。

    秦慑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宋倚阑掉下来的那一刻就忍不住去接她。

    四目相对。

    两人的脑中都空白了一瞬。

    秦慑月回神，立即嫌弃地把怀中的人扔到地上。

    他居然对一个满腹疑团的儒生产生恻隐之心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啊呀....”

    宋倚阑揉着自己摔疼的老腰，心中把这阴柔的男人骂了个狗血临头。

    这死男人从来都不讲武德的。

    但还没等她缓过劲，本就摇摇欲坠的小破屋就在两人面前轰然倒塌。

    “咳，咳咳。”

    一阵又黑又厚的尘土飘来，连秦慑月都被呛得后退好几步。

    “别这样吧...”宋倚阑失望地扶额，自己努力多天的“杰作”就这么没了。

    她灰头土脸地回头，朝秦慑月讨好一笑。

    “大人，我...我今晚住哪啊？”

    秦慑月挥动袖子撇去浮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男人后退几步思索片刻，狭长的丹凤眼中又恢复了耐人寻味。

    “原阳县，玉石失窃案。”

    “小宋大人若是今晚之前能把卷宗写出来，本官自会给你安排住处。”

    “若做不到的话...”看着宋倚阑懵懂的模样，秦慑月邪魅一笑。

    “那就委屈小宋大人今晚打地铺了。”

    少女咬牙。

    秦慑月不刁难她就难受是吧。

    但她除了照办，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

    “微臣...遵命。”

    此时，之前劝宋倚阑的小厮动了动嘴皮，欲言又止地看向秦慑月。

    男人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幽幽道：“什么事？”

    小厮斜了一眼宋倚阑，朝秦慑月做了个复杂的手势。

    男人微微眯起凤眼，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擎天殿。

    秦慑月收起了以笑示人的面具，面上满是恭谨与敬畏。

    “参见国师。”

    偌大的宫殿内，四周的墙面由藩国进贡的黑水晶雕砌而成，大理石岩壁上布满了暗金纹理，低调又奢华。

    殿内的陈设无一不由女皇亲手布置，光是一根毛笔都价值连城，可谓独享皇家尊荣。

    作为长盛不衰的宠臣，华淮的分量，可是连父仪天下的君后都要退避三分的。

    “嗯。”

    听到秦慑月的请安，男人眼皮都没抬。

    华淮正坐在晶石桌前写着什么，黑耀长袍均匀地铺在地上，一如既往的庄重神秘。

    “查的怎么样了？”

    秦慑月眉眼一凛，沉声道：“回国师的话，还未有确切结果。”

    “继续给他施压。”

    华淮面无表情，云淡风轻道：“张企的案子要到大理寺了，可以用这个试探那儒生。”

    曾池川的话闪过秦慑月的脑海，留下点点痕迹。

    “恕下官直言，臣认为....”秦慑月心一横，抬眸道：“没有必要对那儒生逼的太紧。”

    华淮收笔。

    眨眼间，桌上的一把软刃就插进了秦慑月的小腹。

    “秦大人不要忘了，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秦慑月被不可抗拒的力道向后带去，整个人狼狈地仰倒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颤抖地抽出插在自己身上的利器。

    由于软刃可以自由伸缩，再加上华淮留了些力道，刀锋仅仅刺破了他的官服，并未见红。

    但这nongnong的警告之意，已足够明显。

    “秦大人是聪明人。”

    华淮转头，意味深长地望着秦慑月。

    “下次再见到本座时，记得说些有用的。”

    一滴冷汗从秦慑月的额头上滑落。

    “臣，定不负国师令。”

    藏经阁内。

    宋倚阑啃着从斋堂顺来的馍馍，努力地翻找着以往失窃案的卷宗。

    原阳县那个案子还没结案，但线索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

    而她的任务，就是把它们按照以往的格式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

    可她之前并没有相关经验。

    少女看着厚如小山般的卷宗，开始快速地研墨。

    这么多东西，一天怎么写得完。

    “呦，小娘炮回来了嘿！”

    “收拾的不错啊，是自己干的吗？”

    一位执事来到宋倚阑跟前，吊儿郎当地撑在她旁边的书架上。

    另一位大大咧咧地翻开少女面前的卷宗，随便看了看，又扔了回去。

    宋倚阑忍无可忍，起身驳斥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哈哈，你看，小娘炮急了呢。”

    倚在书架旁的执事朝她做起了鬼脸，语气充满了不屑。

    “我们也没想干什么，”另外一人坏笑道，“就是闲来无事，想整整你。”

    说罢，他装作不经意地推到了宋倚阑面前的卷宗，“哗啦”地散了一地。

    少女躲闪不及，被厚重的卷夹砸到了脚，疼得她直哆嗦。

    “哎，嘿嘿！”

    不等她反应过来，另一个人也学着同伴的行为，直接推到了一排之前被整理好的书架。

    “啪....哗啦——”

    一瞬间所有的书案典籍全部散在了地上，宋倚阑和李临台那天的努力全都化成了乌有。

    “对不起呀小娘炮，你慢慢整理呀。”

    “哈哈哈哈！”

    宋倚阑平静地出奇，只是眼神冷得仿佛在看两个死人。

    “嚯哟你看看她，吓唬谁呢！”

    “小娘炮要发威了，好可怕啊哈哈哈！”

    话音刚落，一跟长长的银针就击中了那个笑得最猖狂的执事。

    那人的脸瞬间变得古怪又狰狞，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宋倚阑猛地回头望去。

    另一个执事立即收起了笑容，惊恐地朝四周望去。

    但除了宋倚阑，他什么都没看到。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我我警告你....”

    话还没说完，他也被暗器击中，瞬间倒地不醒。

    就在宋倚阑思索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房梁上蹦了下来。

    “倚阑jiejie！有没有想我呀！”

    少女不可置信地向他看去。

    “.....佟桐？”

    佟桐憨憨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自那天不欢而散后，他还挺惦记宋倚阑的，毕竟她是门主唯一的孩子。

    “你们怎么进来的？”宋倚阑皱着眉头，有些无语。

    佟苒从后面现身，熟练地拔去两个执事身上的银针：“宋小姐，有人要见你。”

    宋倚阑不可思议地冷笑出声。

    “我凭什么听你的？”

    佟桐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道：“倚阑jiejie不是的，这个很难解释，你去了就知道了。”

    佟苒没打算跟她废话，直接抱拳道：“得罪了，宋小姐。”

    等宋倚阑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点着安神香的茶室。

    “吱嘎”一声，春雪进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扑倒宋倚阑的怀里，大哭出声。

    “宋...宋公子。”

    少女叹了口气，轻轻回抱着跟了自己多年的小姑娘。

    宋倚阑压下异样的情绪，温柔地拍着小姑娘的背：“春雪不哭，怎么了这是？”

    春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狠狠地抽噎道：“督办....督办出事了！”

    “宋公子，求你...你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