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邂逅

    亨利疾驰着穿梭于车流中。

    显然他这种危险的驾驶方式引来了车主们的怒火，鸣笛与叫骂的声音此起彼伏。他的心情急迫而焦灼，为了这场赴约他甚至差点闯了红灯。

    该死的晚高峰。

    为什么人们都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仿佛真的有人会在乎他们虚伪而烂俗的社交一样。这群愚蠢的猪，总是将生命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寻欢作乐上，然后又诞下更多和他们一样的蠢货。

    天呐，这个世界几乎都要成为猪圈了。

    亨利又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在心中腹诽着。

    「哦，贝蒂，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终于，在女孩发布那条博文十五分钟后，亨利赶到了定位中的餐厅。

    他匆忙将车停在了路边，并未在意“此处禁止停车”的标识。

    如果能让他成功见到贝尔蒂斯，亨利并不介意吃一张罚单。甚至拖走他的车，他也欣然接受。

    亨利拿起放在副座的花束，简略地检查了衣着和发型后，便径直向餐厅走去。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门口站着的侍者礼貌地将亨利拦了下来。

    显然，这是家需要预约的中高档餐厅。

    看来贝尔蒂斯对于这次复合是十分地看重，但很遗憾，她的心意又一次被辜负了。

    “呃，不，我是来送花的”，亨利面不改色地陈述着：“克里斯·亚伯先生为他的女伴预定了一束花，我想她的名字是···贝尔蒂斯·宋？”

    “好的稍等，请让我核实一下客人名单。”侍者低头检查着来访宾客们的签名。

    「看来你还是有些用处的，克里斯，尽管你没赶上和贝蒂的晚餐」

    “哦，找到了，亚伯先生和宋女士在二楼的A7桌用餐。”侍者说道。

    “对不起伙计，能让我也看一下吗？”

    男人露出抱歉的表情，拜托着眼前年轻的男孩。

    他看上去像是个勤工俭学、通情达理的好孩子，亨利猜测他不会为难自己。

    “听着，我不是质疑你的工作，只是···”

    亨利故意作出窘迫的样子，接着说道：“这是个浪漫的约会，我想再确认一下，以免送错了人。”

    “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客人几乎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男人流利地说着谎。

    亨利是个认真严谨的店主，从未在工作上出过任何差错。

    他这么说，不过是想让自己听上去更有说服力，顺便勾起男孩的同情心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哦，当然了。”不出所料，善良的男孩为他呈上了宾客名单。

    “谢谢··伊森！”亨利做作地拍了拍侍者的肩，念着他的员工名牌。

    A6   韦斯利·拉图尔，大卫·福法纳

    「呃，这桌pass，匿名送花给男人太奇怪了」

    A7   克里斯·亚伯，贝尔蒂斯·宋

    「贝蒂的签名依旧娟秀，而克里斯，真是字如其人，你真该好好练字了」

    A8   克拉克·格里森，乔治·格里森

    「嗯···这桌或许可以，我猜···是对夫妻？」

    亨利快速地扫视了这些签名，他的动作很快，在令人起疑前就将名单还给了侍者。

    “再次感谢你。”他显得礼貌得体，说完便推门进入了餐厅。

    在上二楼之前，亨利深吸了一口气，镇定着自己紧张的情绪。

    这只是一次偶遇，而不是精心策划的邂逅，男人在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他需要表现得自然些，不能露出马脚，不能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变态的跟踪狂。

    「你还会在吗，贝蒂？请一定要等着我」

    亨利开始向楼上走去，台阶吱呀作响。

    店内播放着轻柔缓慢的外语歌，但只要稍微懂一些法语，就能明白女声媚媚动听的歌喉，唱的其实是最粗野直白的求欢。

    「这真令人心动，贝蒂，你不觉得吗？」

    二楼的座位并不算多，一目了然，亨利急不可耐地在窗边寻找起女孩的身影。

    「感谢上帝！」

    亨利几乎要尖叫出声了。

    他看到了女生的背影，那深夜般的黑发与白皙的后背，她孤身一人。

    他很确信，那就是贝尔蒂斯，她还在，她并没有提前离席。

    亨利强装镇定，缓慢地向窗边走去。

    当他与女孩擦身而过时，男人的身子差点打起颤来，但亨利还记得他的计划。

    “你好，请问是克拉克·格里森女士吗？”

    亨利在A8桌旁停了下来，用恰到好处的音量对正在用餐的女士发问。

    不至于显得吵，却又刚好能引起邻桌的贝尔蒂斯的注意。

    “我是，请问你是？”

    面前的女士是一位白发苍苍，面目慈祥的老人。

    “一位匿名的客人为您送上了这束花，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

    亨利微笑着将手中的花束递给了老妇人。

    “哦，谢谢你，不知道是哪位贴心的天使送的，但我很喜欢。”

    老妇人看上去非常开心，看，这就是提前打探名字的好处，她毫不怀疑地就收下了这束花。

    “那么祝你们用餐愉快。”亨利说道。

    接下来，就该是女孩邀请自己的时候了。

    男人的心跳如擂鼓，但他依旧得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亨利刻意放慢脚步，从贝尔蒂斯的桌边走过，他几乎要紧张得晕过去了。

    「请注意到我，贝蒂」

    亨利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他感觉度秒如年。

    “打扰一下···”突然柔弱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

    「太好了！」

    男人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正对上贝尔蒂斯湿漉而黑的瞳孔。

    “你好？”亨利作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即使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我们今天下午见过，呃，在花店，我叫贝尔蒂斯。”女孩说道，她有些脸红，似乎并不擅长这种近乎搭讪的行为。

    「这可真是令人感动，你真的认出我了，贝蒂」

    “啊，当然！我还送了你一支雏菊。”亨利拍了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所以，你是在这里等人吗？”男人适当地推动着对话。

    「老天，你穿得可真美，贝蒂」

    亨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少女的打扮，她和下午看上去很不一样。

    精心打理过的发型，用心的妆容，全套的首饰，和一条修身性感的礼服，胸口低得能让人欣赏到她诱人的乳沟。

    没有男人不会为这样的尤物而心动。

    “本来是，但我被放鸽子了。”贝尔蒂斯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

    “那你的约会对象损失可大了，你看上去美极了。”亨利奉承着女孩，但是真心实意的。

    贝尔蒂斯被男人的话逗笑了，她笑得肩头都颤了起来。

    她甜甜地开口道：“所以我在想，能否邀请你一起用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哦，我有些受宠若惊。”

    亨利眨动着他蓝色的眼睛，笑道：“但，当然可以。”

    男人拉开椅子，在贝尔蒂斯的对面坐下，仿佛今晚她相约的对象，本就是他。

    「贝蒂，只要是你开口，我什么都愿意」

    「我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