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去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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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想这一周发生的事情,叶冰裳有些睡不着。于是她走出房间,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来到了阳台。 她家的阳台是全封闭的,叶冰裳很安全。 夜空群星璀璨,叶冰裳将那杯水放在一边,调了调架在窗边的天文望远镜。正当她准备观星的时候,忽然发现隔壁阳台站了一个人。 是澹台烬。 叶冰裳吓了一跳。 澹台烬打开了阳台上的灯。 他正好站在一盏灯下,面容都几乎笼罩在阴影里,随后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Z:网上的事情我听说了。] 睡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叶冰裳将它拿了出来。 看了消息后,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回复了一个嗯字。 澹台烬看着她的神情带着郁色,想起了那张被水浸湿的苍白面容,她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抗拒以及慌乱,像是林中受惊的小鹿,脆弱又彷徨。 [Z:别怕。] 叶冰裳有些慌张,她疑惑地看向他,又低头打字。 [冰糖:什么?] 澹台烬笑了一下,他用那双隐藏在眉骨阴影里的眼睛认真地看了看叶冰裳。 [Z:犯了错就该受罚。] [Z:我看电视剧里是这么说的。] 叶冰裳更疑惑了,他在说什么? [冰糖:……什么电视剧?] [Z:凡人诛仙传。] [冰糖:噢。] [Z:明天去爬山吗?] 发了这句话后,澹台烬似乎觉得自己措辞不对,他又换了说法。 [Z:我在邀请你去爬山。] 明明是一行冷冰冰的文字,叶冰裳却觉得他应该是有些懊恼,她抿唇笑了笑。 [冰糖:好。] 网上和过去的事情让叶冰裳觉得很心烦,正好澹台烬邀请她去爬山,她觉得这是个散心的好机会,于是同意了。 最后,她跟澹台烬挥了挥握着手机的手,发送一句晚安。 澹台烬性格虽然有些怪,但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叶冰裳觉得他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而且,对方开始努力找话题跟她聊天,他们之间那种诡异的沉默越来越少,叶冰裳和他的相处也变得轻松起来。 除了邻居,他们也是朋友了。 第二天,江挽云得知他们要去爬山,便帮着叶冰裳收拾好了背包。 就是在知道只有他们俩的时候,江挽云愣了愣:“就你们俩啊?” 叶冰裳点点头:“临时决定的,所以没叫其他人。” 江挽云将叶冰裳的房间门关上,然后走了过来,说道:“……裳裳啊,mama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在跟澹台烬谈恋爱啊?” 叶冰裳吃惊:“mama?” 江挽云道:“小张经常看到你们一起散步,而且开校以后你们也是经常一起回来,我想着……这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就想着等你告诉我。”叶冰裳一直没告诉她,今天他们俩要去约会了,江挽云终于忍不住直接问了。 叶冰裳没想到她会这么想,刚想解释就被江挽云打断了。 “你别骗mama,mama看得出来,澹台烬是很喜欢你的。”江挽云笃定地说。 平时她遇到澹台烬的时候,对方积极主动地问好,还时不时送东西到家里来,那态度跟那次在叶家生日宴上完全不同。她还看到过澹台烬和冰裳并肩走在一起的样子,澹台烬若有若无地护着冰裳,那眼神也是专注得很……她要还看不出来就是她瞎了。 再说,她女儿她很了解,要是冰裳对对方没意思,一定会保持距离。当年那些塞进冰裳书包的那些情书,冰裳都是一封一封地退回去的。 “我……”叶冰裳又慌又惊,她的耳垂慢慢地红了,话都说不清楚。 澹台烬喜欢她? 澹台烬喜欢她? 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江挽云见她害羞了,便道:“好好好,mama多嘴了,你快去爬山吧。”说完,便把叶冰裳给送走了。 叶冰裳离开后,江挽云坐在餐桌边叹了口气。 她对澹台家的了解不多,但她知道比叶家地位高得多的澹台家内部只会比叶家更复杂,女儿以后肯定会遇到许多比她当年还麻烦的事情。 叶卓揉着眼睛走出来,他看着mama问道:“妈,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江挽云道:“妈在想赚钱的事情。” 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她做好自己的事业,女儿就有底气。她的婚姻成也好不成也好,女儿永远可以回家。 叶卓知道赚钱对他们家来说很重要,他点了点头,说:“mama别发愁,我以后也会赚很多钱。” 江挽云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你跟你姐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了。” 叶冰裳和澹台烬到了市郊的紫金望云山。 叶冰裳现在看到他,就想起mama说的‘澹台烬喜欢她’。她觉得很羞涩,于是开始爬山了就卯着劲往上走,不敢看身后的澹台烬一眼。 澹台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跟在她身后。 山路蜿蜒,树木成荫,可惜叶冰裳没心思欣赏这些美景,她的心比昨天经历网上那些事情的时候还乱。 澹台烬喜欢她? 澹台烬喜欢她? 她越走越快,累得气喘吁吁,心跳咚咚地,那颗心就像要跳出胸腔了一样。 爬到半山腰处,澹台烬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他停了下来,说:“我走累了。” 叶冰裳轻喘着回头:“我也累了……”她感觉自己要岔气了,忍不住扶住了腰。 澹台烬上前将她虚护在怀里,说:“有个道观。”他看到叶冰裳脸上有一层细密的薄汗,唇色也有点发白。 叶冰裳抬起头,看到了那熟悉的庆云观。 庆云观十分有名,国内各大世家长年都在这里点灯祈福,逢年过节也会请观里的大师去做法事,叶冰裳小时候都跟着叶家人来了好几次。 她手机上挂着的那枚山鬼花钱就是在这里求的。 “进去看看吧。”澹台烬说。 叶冰裳点头,两人走进了道观。 庆云观依山而建、高低错落,山门雄伟高耸,一共有一座主殿、一座副殿、二十一座配殿与东西两斋。道观里古木参天、香客络绎不绝,一砖一瓦都铺满了岁月的痕迹,古朴庄严。叶冰裳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两人来到主殿三清殿前。 叶冰裳请了三柱香,用左手将三柱香依次插在了香炉中,间隔不超过一寸。 烟雾腾起,让叶冰裳那沉静而清冷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朦胧。澹台烬看着她,又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香炉里的那三柱香。 叶冰裳退出来,问他:“你要许愿吗?”澹台烬在国外长大,或许会有别的信仰。 澹台烬对她说:“我没有许过愿,我只会忏悔。” 叶冰裳点头:“你信教?” “别人需要我信教。” 说完这句话,澹台烬就拿起了三柱香上前。 像叶冰裳刚刚做的那样,祈愿、礼拜、点香、上香,动作丝毫不差。 叶冰裳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他左手的手腕上—— 那是一枚山鬼花钱。 澹台烬上完香转身走了过来。 他垂着黑如鸦羽的睫毛,微微低着头,任由清风将他额间的发丝吹起,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无害。 叶冰裳却忽然有几分怔愣,似乎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 “这个给你……我们、我们可以……” “怎么了?”澹台烬打断了她模糊又有些痛苦的回忆。 叶冰裳回神,她摇了摇头:“没事。” 一群郊游的大学生忽然挤了过来,澹台烬及时将叶冰裳护在了怀中,往后退了两步,但那几个大学生还撞在了另外两个游客身上。 “常明!看着点走!”有人嬉笑着,“撞着人了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常明道着歉。 叶冰裳被他抱着,心里又慌乱了起来。她看到对方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那枚山鬼花钱就在眼前。 和她手机上挂着那枚一模一样。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叶冰裳问他。 澹台烬拥着她往外面走了两步,说:“没有。”说完,他回过头去看那一行人中的常明,“你知道我刚刚许了什么愿吗?” 叶冰裳看着那枚山鬼花钱,问:“什么?” “我希望上天能给我一次忏悔的机会,现在它实现了。” 叶冰裳疑惑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澹台烬是在道观祈求一次去教堂忏悔的机会?三清还管这件事? 两人从另一个门出了道观,这里已经很靠近山顶了。 叶冰裳对澹台烬说:“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澹台烬颔首:“我也不明白。” 叶冰裳停下了脚步,她看向澹台烬手腕上那枚山鬼花钱,迟疑地问:“那枚山鬼花钱……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澹台烬沉默了。 叶冰裳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她解释一下:“你手上那枚山鬼花钱只有庆云观有,庆云观山鬼花钱的字体和其他道观不太一样,所以我能分得出来。” 她取出自己的手机,上面也挂着一枚山鬼花钱。 两枚山鬼花钱比在一起,不仅一模一样,就连陈旧的痕迹和朱砂点的位置都相同。 “庆云观习惯把朱砂点在左边的‘雷令’上,是我要求点在了‘山鬼’处。”叶冰裳看向澹台烬,“这枚……是谁给你的?”叶冰裳头逐渐疼了起来。 她十四岁那年从庆云观带走了两枚山鬼花钱,因为真人说冥冥之中她就该带两枚走。但是那件事情发生后,她就只剩一枚山鬼花钱了。叶冰裳隐约记得,是自己主动给了一枚山鬼花钱给别人,但是她想不起那到底是谁。 无论是警察还是mama,或者新闻,他们都,威德后山的那起案子发生后,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了。 没有其他人。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迷离,叶冰裳忍不住扶住了自己越来越疼的头。她喘息几声,泪水从失焦的双眼里掉落下来。 “放松。”澹台烬脸色一变,抱住了站不稳的叶冰裳,“你听。” “山间的鸟在婉转地鸣叫,微风轻轻拂过枝叶,金色的尘埃在柔和的光束里摇晃。我们脚下是一条静寂的山路,青石板边缘爬满了绿色的苔藓,万物静默地生长……”他用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引导叶冰裳冥想。 叶冰裳慢慢地恢复过来,说道:“谢谢。” 对方没有放开她,她也没想着推开,而是破天荒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我有复杂型PTSD……其实已经改善很多了。”叶冰裳咬了咬唇。 她之所以会忘记后山那天发生了什么,就因为她创伤应激后选择性遗忘了那件事。不久,她又被叶夕雾从阳台推了下去,这让她的PTSD进一步被加重。 澹台烬说:“嗯,阿姨告诉我了。”说着,他突然就把她抱了起来。 叶冰裳吓了一跳,攀住了他壮实的肩膀:“……你、你做什么啊……”她说着指责的话语,却又不敢太大声,落在澹台烬的耳朵里就是又娇又软。 澹台烬抱着她往上走,一步跨三个台阶,说道:“带你爬山。” 叶冰裳有点气:“我自己能走。”这么一打岔,倒是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 他们从几队登山的游客身边路过,叶冰裳都能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 有一个阿姨笑道:“还是年轻小伙子有力气,抱着女朋友爬山都不带喘气的!” “可不是嘛!” “年轻人!你走那么快是不是怕我们抢你女朋友啊!” 澹台烬听了最后的这句话,回过头说道:“是。” “哈哈!” “还真是啊!” 一阵善意的笑声在山路上回荡,叶冰裳忍不住把自己的脸藏进了澹台烬的怀里。她气得砸了砸澹台烬的肩膀,额头抵在澹台烬胸膛上,说:“我不是你女朋友!” 澹台烬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向上走,说道:“现在是了。” 这个人果然很讨厌! 叶冰裳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但是看到越来越陡峭的山路,又有些害怕。 这时,澹台烬又说:“不能是我女朋友吗?那我是你女朋友。”这么说着,他跨着台阶的速度越来越快,让叶冰裳忍不住抱紧他的脖子。 “你……你别闹。”叶冰裳有些弱弱地说:“别胡说。” 澹台烬说:“我没胡说。” “我喜欢你。” 一阵清风扑来,叶冰裳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喜欢我……” 可是上一次有人这样说的时候,她就被人推下了二楼,掉进了游泳池里。 叶冰裳是害怕的。 澹台烬没有再说话,因为如果他说得太多,就一定会泄露那远远超过喜欢的心意。他也没有逼着她回应,因为他不想听到她说出任何否定的字眼。 那会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叶冰裳就这恍惚地被他抱着走到了山顶。 山顶上游客和登山爱好者很多,有些人坐在一旁的飘渺亭里休息,有些人在跟后面的碧天云海拍照。 他们站在一块大石碑前,叶冰裳看着那一轮红日,缓慢地靠在了澹台烬的胸膛上。 从半山腰走上来,他一直很稳地抱着她,没让她感觉到一点儿不适。 叶冰裳知道,这样的怀抱是她从小羡慕着的温暖和保护,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你。”她被那些过去和反复出现的噩梦折磨得太久,在应该学着喜欢他人的年纪被折了翼,“我现在只知道我不讨厌你。” 澹台烬低头,看到她染上金色光晕的莹润脸庞,她睫毛轻轻地颤抖,像是一只纤弱的蝶。 “这样不公平。” 因为眷恋这个怀抱而答应澹台烬的告白,这不公平。 叶冰裳蹙眉,说:“恋爱应该是两个人都确定喜欢对方才能在一起,就像你走五十步,我走五十步一样……” “不需要!”澹台烬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不需要……” 叶冰裳被他勒得有些疼:“澹台烬……” “不需要公平,也不需要你走过来。”澹台烬看着她,他的眼神里透着炽热而深沉的爱意、翻涌着破碎而摇晃的情绪,“你一步都不用走。” 我的财物、我的时间;我的精力、我的生命。 只要你多看顾我一眼,我就会把我的一切都献给你。 你只需要悦纳我为你摆上的祭品。 你只需要在这混乱、嘈杂、无序的世界里偶尔保守我的耳朵、打开我的眼睛。 若你还愿意为我降下恩典,那么—— 勿使你为我指引的路灯熄灭;勿使你为我赐下的诫命隐藏。 请求你在我的心中根植光亮。 请求你拯救像我这样可怜的罪人。 让我存活—— 不是为了自己或那与生俱来的罪恶, 而是为了你。 叶冰裳快被这样沉重的爱意灼伤。 “你……”她几乎忘记了呼吸,心中的触动远远盖过了错愕和惊讶。 澹台烬垂下眼眸,将偏执和疯狂藏起,低声祈求道:“不要拒绝我。”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叶冰裳有些无措。 “你们在这里抱了很久了,能不能让我和后面那块石头拍一张照?”一个奶奶的声音响起,让叶冰裳涨红了脸。 她低声跟澹台烬说:“放我下来。” 澹台烬不放,只是往边上走了两步。 戴碎花帽子的奶奶看着两人,道:“吵架了啊?哎,两人在一起嘛,总会吵吵闹闹的……” 她老伴儿的声音传来:“快站好啊!这时候光线最好!”叶冰裳看过去,看到一个拿着长枪大炮的爷爷。 奶奶甩了甩自己的手:“知道了知道了,天天催,催命!”说完她就摆好了pose,却还在跟澹台烬和叶冰裳说,“我跟我老头子五十年了,现在也吵架,两人嘛,最重要的就是相互包容、相互忍让。” “小姑娘我告诉你啊,你要真觉得和他过不下去啊,你不会让他这么抱着你的!”奶奶得意地挑了挑眉,“你要不喜欢他,他站在你身边你都会嫌烦,别提这么抱着了。” 叶冰裳被说得脸通红,又推了澹台烬两把,澹台烬却又把她抱紧了点。 她老伴儿又喊了起来:“好!下一个姿势,侧过去一点!” “哎,年轻人!”奶奶按他老伴儿的指示往边上走,顺便赶着他俩,“另外去找个地方打情骂俏!” 叶冰裳再也受不了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澹台烬抱着她走开,她轻声骂他:“都怪你,你还不放我下来……” “我们是打情骂俏吗?”澹台烬不解地问她。 叶冰裳气得拍了他两下:“你再这样我就……” “不答应你了。”后半句说得很小声,但澹台烬听到了。 澹台烬聆听着那样美妙的话语,无聊而空虚的大脑被圣灵充满,心脏猛地被捣烂,所有的血液都涌了出来,让他飘飘然、晃悠悠地跃上了奥妙的天国。 他将叶冰裳放在了飘渺亭里,对她说:“等等我。” 叶冰裳有些无措:“你去做什么?” 澹台烬嘴角轻轻勾起,道:“买瓶水。” “噢。”叶冰裳觉得他的神情有点奇怪,但是他的话语有没有异常。 于是,澹台烬转身离开,消失在山顶。 叶冰裳正看着他离开的地方怔愣时,坐在一旁的一个女生突然问她:“jiejie,你知不知道这个字认什么?”她的话带着明显的口音,像是中文说得不太好的ABC。 叶冰裳回过头,看到一个扎着大光明马尾的女孩,她正指着亭子正中央那块石碑上的一个繁体字。 “我看看……”叶冰裳顺着她的指尖看了过去。 廿金环笑了笑。 她收起手,跟叶冰裳一起看着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