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完
4. 我没想到是他。 把那一头红发掩在兜帽里,面罩盖了大半张脸。 我连忙挤出个看起来与平日无异的笑来,包庇着自己的种种不安——仿佛胃中吞了蝴蝶似的那种不安。 我该说什么,问他你是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的笑话吗? 我只能站在门前,侧着身,低头盯着他长袍上落下的雪。 “我骑了好久的马。”他说,“身上的佩剑也落了几柄。” 他停了片刻。 “我就是想来……想来看看你。” 可是我有病。 很严重,也许以后都不会好。我就是那么咎由自取,反反复复。 我把他拉进屋里,就像曾经他在那酒后时分拉着我的手似的。 耳鬓厮磨,仿佛不用言语一般。 他身上有雪的味道,清新而凛冽,我凑上去,和他靠在一起。 我需要有那么一个人倾诉,我以为这个人是谁都可以,能够承接我的苦痛我的脆弱,我的阴暗我的种种不堪。我需要有那么一个人人人真真告诉我——你没有那么好,但是你也真的没有世人口中那样坏。 我需要有一个人,我曾经笃定的以为那个人,是谁都可以。 他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狗屁,他是个傻崽,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是我先动的心,不知道是我错了,不知道是我贪得无厌,更不知道是我胆小怕事抽刀断水。 他一遍一遍摩挲着我的头发,他的手可真热啊,穿过我的身体时,不知那些冰凉的皮rou有没有让他兴趣全无了。 我有多讨厌自己的怯懦,讨厌自己的羞于开口。 讨厌自己不能像他那样坦坦荡荡,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说着那些他都不在乎。 他忽然最笨,忽然不善言辞,那些曾经的讥讽与单刀直入,此时此刻都成了吻。 ——就是这样,在这个风雪如磐的夜晚,我只需要跟着他一同奔跑,宛如夜奔一样沿着那条前途未卜的路不停奔跑,那些恐惧、愤怒、悲伤就追不上我们了。 我要他。 起先是他揽着我,后来就变成了我揽着他。 他的头冠掉了,额发覆在眼睛上,我发现自己竟然从未如此见过他,见他的肩头被我啃得乱七八糟,却得意洋洋的露在被外,好似炫耀一般。 ——那又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我吓唬他,这大屋中总会有妖怪,你早晚还是会被吃掉。 他就像是个好奇的孩子在我床上东摸摸西摸摸,一会儿仰面躺好,一会儿又用被子盖住脸,猛然钻了出来,吓我一跳。 到后来他是真的累了,他声音越来越小,嘀咕没有多久就立刻要回江东,越快越好。 我想不到那么远的事,只想着赶紧睡觉,安稳一夜是一夜。 他不说话了,我又觉得不安起来。用手摸摸他的脸,看他是否真的睡了。 我便是如此患得患失,可是他却抓了我的手,放到嘴里狠狠的咬,我抽回,却落了陷阱,被人压在身下。 他好似乐此不疲这种事儿似的,我只当是幻觉,这幻觉能让我忘记接连的苦楚,偏安一隅,一响贪欢。 我当然希望那些欢愉不要停,哪怕是皮rou疼,哪怕是满口血腥气。 我又怕上瘾,怕那些藕断丝连就扯不清,那些个情谊我报答不起,却只能趁着他是个不求回报的傻崽,是个不讲究的傻崽,肆意压榨他。 他捉着我的腰,年轻的rou体真好,仿佛永远不会累似的。 粗长的棒子在我体内横冲直闯,莽撞得很,小腹那块儿快被顶破了似的,几乎可以看见性器的形状。 他手上的活计粗糙,揉着捏着。 那种感觉好奇怪,好像快要化掉似的。 我说不是这样,你轻点、慢点啊,我要被你cao死了啊,你这个傻崽—— 我不是说他不好,事实上他也是个勤恳爱学的孩子,从小就是,却总是秉持着那点儿毫无用处的自信心,骄傲自满。 他哑着嗓子靠在榻上,握着我的后颈,他说那请赐教。 不用不用,我支支吾吾的说,这种事我来就可以。 他又不欠我的。 “舒服吗?” 我松了口,抬头看他。 手和口唇才不会放过那些能让他脆弱到勾起脚来的玩意儿。 他不讲话,眯着眼睛,我也就没有停。 “你舒服吗?” 他咬着下唇,扬起脸,真是好看的下颌线。 我想给他最好的,于是我不在嘟嘟囔囔讲那些谁都听不清的话,他在那些悲喜交加之处睁开眼,他说放手,求你。 声音颤抖。 松、松口…… 终究还是晚了,我怔怔看他,看他脸色变得通红,红到赤身裸体一片红艳艳。 那股子腥气逼人的液体冲进我的喉咙,他急急忙忙去掰我的嘴,他说吐出来,别咽进去。 我才不要让他得逞,我笑了,跨坐在他身上,见他用拇指擦过我嘴角落下的液体,看他的眼中映着我的脸。 “你输了。” 我说。 随后扎进他的怀里。 窗外雪已经逐渐停了。 马上就要天亮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