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摊牌
几天以来，亚雷在克蕾丝与桀尔的陪伴下，精神状态、身体状态各方面都渐渐的有了起色，可不管原来房里的气氛有多和谐，不管原来在房里的人是笑得多开心，每天只要凯颯一出现在这房间里，原有的气氛便会瞬间转为被一股阴暗垄罩的乌黑。 不是凯颯总铁着一张脸进来，相反的，他是每天带着一张宠溺的笑容来探望、关心亚雷，可亚雷总是不领情的指着房门要他出去，再不然就是无视于他的存在，继续跟旁边的人聊天。 这明显排挤他的行为，凯颯自是了解。可每天看他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加上羽褘每天晚上给他的汇报，让凯颯甘愿将自己心里的怒与伤压抑在心底。 好在克蕾丝也了解凯颯的为难之处，很愿意代替他看顾着亚雷；而那个身为凯颯头号情敌的桀尔……虽然很不情愿得〝麻烦他〞，可看亚雷跟他那么有话聊，多少可以让亚雷不去回想被断翼的伤痛，凯颯心中再有多大的不满，也只能告诉自己要隐忍着。 而为了不让自己终日沉浸在亚雷无视他的哀伤之中，凯颯开始忙着调查一件事！ 寻找瀧的恋人…… 照理说，如此这般在相同模式下反覆的日子该说枯燥乏味至极，甚至……每天带着愉悦的心情去见自己深爱的人，却每次都被刺的遍体麟伤，凯颯怎么还能默不吭声的挨着？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每当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入睡时，凯颯总会悄悄的来到某人的房间……今晚亦然！ 凭藉着打开房门所渗进去的亮光，床上那平稳起伏着的现象，让他放心大胆的走进去。 无声无息的来到床边，凯颯仅是沉默的、百款深情的望着。 望着那始终不愿开口与自己交谈的人……亚雷。 他知道，唯有这时候进来亚雷才不会动怒的要他出去，也因为每天有一整晚的时间能与他相处，所以早上受的那些气、那些苦，也就在这没有交谈的独处中渐渐淡去。 每天、每晚反覆着…… 面对亚雷此刻的状况，他能做的……就是用最大的耐心守护他，让他不再受到伤害，用最诚挚的心打动他，让亚雷一点一点的淡化心中对自己的恨，最后，用时间证明自己想要爱他的决心。 然而凯颯没想到的是，身为战天使指挥的亚雷，以往每天为了防范纯羽族的结界而四处奔波，早已习惯时时提高警觉的他，即使魔力随着被剥夺的双翼而尽失，但已养成的习惯却依旧。 早说了，习惯是一种很恐怖的事…… 所以，有人偷偷的摸进他房里这等大事，亚雷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原也以为这傢伙只是心血来潮的来看个一下，不想跟他搭话的自己忍一下就是了，谁知道他一来就是一整晚，不仅如此，而且还每天准时报到…… 试问，有个大男人站在你床边睁睁看着你，姑且不管这人是用怎样的神情，光是那直盯在身上、从没移开过的视线，就叫人在意的连睡意都没了。 所以拜这傢伙所赐，自己这几天来几乎是闭着眼，心思神绪却清晰直到天亮，直到那人愿意离开，才敢松懈下一颗心睡觉的。 若不是这几日靠着〝生病〞、〝调养身体〞的名义，就算整日躺在床上睡也不会有人说话，敢情自己就要被误会成天只会睡觉的某动物了。 然而，这傢伙每晚来看他的举动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自己若再跟他这样〝装傻、装睡〞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疯他的，自己可不打算奉陪…… 所以，今晚必定要跟他摊牌！ 突地睁开了眼睛，亚雷冷不防的从床铺上坐起来。想起这几日拜某人所赐而无法入睡的怒，一双眸是怒意翻腾的紧揪着床边之人。 「亚雷？」凯颯没想到自己竟会将他惊醒，反应不及的顿了下心绪。 而亚雷也不管他的反应，伸手指着门口就是要他滚出去…… 无情比着门口的手深的刺痛了凯颯的心！ 他明白亚雷的意思，可他不能接受啊…… 自己仅是默默的陪伴在他身边，甚至用的是不会打扰他的深夜，就只是这样而已，他却仍不肯接受吗？ 怕白天出现让他动怒，影响身体的恢復，所以自己才选择这样的方式，难道他就连自己这微乎其微，仅能在夜晚陪伴他的时间都要剥夺吗？ 「你真的恨我到这般地步吗？」亚雷这行为，让凯颯压抑在心里的酸涩情绪渐渐的蔓延开。「真的就连这最后能与你相处的方式你也要剥夺吗？」 凯颯的问话，给予回应的是亚雷仍旧没移动过的手，与一双坚定不移的眼神。 亚雷是下定了决心的，因为凯颯的夜访实则对他的睡眠造成影响，可凯颯怎会知道这背后的意义？ 亚雷不说话，凯颯当然是把这解读为默认了…… 没想到自己退让再退让、耐心的、真心的等待着的结果竟会是如此，几日来勉强着自己积压在心中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开来。 耐心、温柔、守护什么的想法瞬间都被亚雷这无情的举动全给吞噬无踪。 无奈、悲哀、绝望的情绪逐渐的明显扩散，让凯颯终于失去冷静…… 「别这样狠心对我……」凯颯突然激动的按住他双肩将他推倒。「我爱你，我爱你啊……我知道是我把你伤得太深，你可以不爱我，你可以恨我，可是……」 话到一半，凯颯突然隐没了声音…… 被蛮力往后推的亚雷吃痛的想推开凯颯，睁眼时却迎上他带着满是哀愁的眼眸，随即更感受到那压在自己肩上的，那双有力气的手竟隐隐发抖，亚雷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在发抖? 贵为一族之首的他竟会有如此无助、害怕的一面？ 为了自己？ 有些惊愕、有些意外、有些…………动摇……亚雷想推开他的手瞬间成了抵在他胸口。 可……在这情绪之后，一个片断的记忆又窜进亚雷脑海…… 不，他是断了自己双翼的人，是不可原谅的人啊！ 这男人的罪，即使要他的命来陪都还不够…… 想起这事，亚雷柔化下来的眸随即又变的坚定。 一个使劲，亚雷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 「不，别这么残忍……」这拒人千里的举动，让凯颯更心伤的反将他一把抱住，双臂更用力的将怀中的人拥紧。「不要把我爱你的权利也一併也剥夺了……」 再也忍受不住亚雷的狠心拒绝，心里极度压抑的悲伤情绪，在这无情举动的催化下，翻搅又翻涨了好几倍，宛如挣开枷锁的兽，狂乱侵蚀、反噬紧锁住自己的主人，让那早已被伤的遍体鳞伤之处，更破碎的无一处完好…… 突然，一个带着热度的水滴落在自己看不见的肩膀上…… 一滴、两滴…… 这……是什么？ 难道会是……泪……吗? 不敢相信那双始终带着骄傲、坚定的眼睛竟会落泪，像是想要确认似的，亚雷企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可凯颯却将他嵌制的紧。 「别看我，我现在的表情不想被你看见……」带着一丝压抑哭音的话语让亚雷确信的自己心中的猜测。 他真的在……哭？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真相被确定时，亚雷感觉一股不知为何的情绪袭向自己…… 伸出手，亚雷甚至不知为何的反抱住凯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