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湖茶馆概不赊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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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湖茶馆概不赊欠 赵云睿听到外面的叫喊声时眼皮子都没抬。她这虽是小本买卖,做的可是迎来送往的笑脸生意,有耍酒疯的自让他们耍去,江湖上谁人不知她茶馆老板娘的名号,来往的也大都是些数一数二的门派世家的弟子,一来还算要点脸面,二来实在不济一纸账单寄去各自门内家中,总归是有人负责教训扫尾的。 就好比眼下吱哇乱叫那位,进门时她扫过一眼,穿一身纯阳宫蓝白道袍,背一把长剑,青色剑穗看着颇精致的,估摸着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此种人就算在店里乱打乱砸赵云睿也不会说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了道士跑不了观,还愁账单没人付么?只管飞书一封去到华山也就是了。 ——偏偏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 “这厮倒蛮横,赊不了账便来发疯,是哪里来的山野精怪,不知道江湖茶馆概不赊欠么?” 赵云睿一听这话终于抬了眼。说话那位着藏剑山庄服饰,衣摆袖口流云暗纹绣几枚金色银杏,腰间玉坠妥帖,配珠碧色深浓,端的是一身辉煌造物。她顿时起身,腰肢款款挪动着,边走边给自己的银质烟袋点上火,听到纯阳宫那醉酒道子大笑两声,道:“怎是赊欠?小道将自己抵在这里,整一个活人,送给赵老板,这可算不得赊欠罢!” “荒唐。”藏剑弟子闻言冷笑,高梳的马尾微微摇晃。“我叶家商行跟老板娘合作多年,茶馆何时有过这样规矩?劝你这牛鼻子早些当了家什募些酒钱,别作践自家名声。” “那你真是看走眼了,小道我一没家什、二没名声,只此一副身躯——啊呦,赵老板劳您大驾,您看看,小道这副身板可还合您眼缘么?随您使唤!” “……哈哈,好说,好说,萍水相逢便是缘,都别上火了,再伤了和气。”赵云睿赔着笑脸拦在纯阳道子与藏剑弟子之间,喝酒发疯便罢了,兹要是这两位打起来,那损毁的才真叫多。“叶家小哥,茶馆是没有这样规矩,不过小哥想是初次来我这里小坐,我嘛,别的本事没有,却是不曾叫账亏过,年年叶家盘账,大小姐都是知道的,小哥不必心忧。” “是么?”见赵云睿搬出叶琦菲的名字,藏剑弟子看了纯阳道子一眼,大约是终于放过这茬。 道子却不领赵云睿这份说和的情,红着张醉酒的脸在茶馆中跌跌撞撞地乱窜,这也晃晃那也晃晃,四处抓人讨酒喝,说什么只要给口梨花白就献支剑舞、赏口桃花醉就当牛做马,若是能得一口陈年女儿红,喊相公也甘心。听到最末一句茶馆中打尖儿的一众人等无不哄笑,有好事者甚至银子都掏出来了,等着听道子一句相公,然后便慷慨解囊,向茶馆小童买下那坛女儿红。 “梨花白我请了!道长来支剑舞呗!” “对,对,我这有上好的桃花醉,道长翻个跟头予我等瞧瞧?” “我这也有!西域葡萄酿,道长自抽两个巴掌,愿不愿?……” 眼见要求逐渐出格,道子却也不生气,面带两分微笑,从一人手中抢过酒碗一口干了,下一刻便拔剑出鞘,茶馆空地不多,他竟也能闪转腾挪地挥舞长剑,借醉起势,剑风凛凛,颇有几分美感。 在场众人纷纷叫好。 又抢过一碗,喝完摔了碗,脚步晃荡着一蹬地面,当真原地翻了个跟头。 叫好声更甚。 正要再抢葡萄酿,手掌都快拍到自己脸上了,先前作罢的藏剑弟子站了起来,高声对茶馆小童道:“给我来坛二十年的女儿红,送到那牛鼻子手里。” 众人不叫好了,转而开始起哄。 “可真喊相公么?道长不能说话不算话啊道长!” “就是,就是!……” 道子嘿笑一声,手掌好悬离开脸颊,脚下用力,很轻盈地落在藏剑弟子身边,“兄台怎么称呼?”他蹲在后者长凳上,藏剑弟子忽然闻到一种此前从未闻过的香气,很淡,像雪洗过林间松木,藏在无尽的酒气下头,不知是衣上熏香还是别的什么。 “你管我叫什么,此时此刻,你该喊别的罢。”藏剑弟子说是这么说,脸却别开了,道子看到他耳廓红了一片。“……我姓叶。” “知道你姓叶,赵老板方才喊你,小道也不是个聋的。” “叶酒。” “九九归一的九?” “对酒当歌的酒。” “好名字。”小童已将女儿红送了来,道子一掌劈开封泥,狠狠灌了一口,忽而一下贴近叶酒耳畔,轻声道:“看我出丑,你心软了?” “是我眼里见不得丑态!”叶酒被这样近身,脸颊眼看着便浮起红来,直接站起了身。“好了,你如今有酒喝,先前的赊欠我也一并帮你付掉,你莫在人前发疯,作践自己。” “原来如此。那叶兄美意,小道便笑纳了。”道子笑盈盈地踩着长凳坐在桌上,自顾自品着佳酿。叶酒向小童付清酒钱,正欲同一名白衣同伴离开,身后却有人大声在喊他的名字: “叶酒!……相公!相公!这便喜新厌旧了不成?替奴家赎身,又抛下奴家,相公好狠的心呐!” “……” 叶酒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他万没料到竟真有人能不要脸到这步田地。 “胡乱攀扯什么?”他怒道,蹬蹬蹬几步回去,白衣同伴拉都拉不住。“我见你面善,自觉与你似是旧识,这才替你解围,你怎的好心当做驴肝肺?莫非真是山野精怪,不识好歹的么?” “相公好过分,哪有奴家这样精通道法的精怪,相公莫要说笑了。” “……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叶酒瞪着道子,右手已握住了背后轻剑剑柄。白衣同伴见状连忙按住他的手:“春泉,莫生事端。” “是我生事么?是这牛鼻子自来找死!……方连意你放开我!” “出门前你家大小姐怎么说的,忘了?” 又听到大小姐名号,叶酒没再言语,凉凉剜了道子一眼,气呼呼走了。白衣同伴很和气地对道子笑了笑,又向着赵云睿连声道歉,这才转身去追叶酒。留下一个怔愣原地的道子,也不知道是听见了哪句话,约莫五个呼吸后才缓过神来,酒坛子一撂,向着那离去二人的方向追了出去。 “铸剑师叶春泉?” 道子一个起落,拦在道路正中。 叶酒一见又是他,眉目顿时攀上不耐。“是又如何。” “你看看,这可真是缘分了不是。”道子双袖一振,对叶酒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小道穆别宽,得知叶兄大名,此行是欲往藏剑山庄剑庐求剑的,还望叶兄宽恕则个,莫要怪罪小道先前举止失仪。” “……谁让你来的。”叶酒却神情一肃,“我已有两年不为旁人开炉铸剑,姑且不论你从哪里听来我的名字,是谁指点你来寻我?……小花?还是文大夫?” “非也,非也。只是听谷中一位兄弟提起叶兄,说铸剑手段端的高明,小道心痒,恰逢谷中事务需下扬州,这才一路寻来。” “哦,你是恶人谷的。”叶酒眉头一松,“你来得不巧,我说过,我不为旁人铸剑许久了。” “叶兄不是看我面善么?便是冲这张脸,赏了酒再赏把剑,又有何妨?” “……方连意你别拦着我我今日便是拼了命也要砍了蹬鼻子上脸的这厮!” “春泉,春泉——”白衣同伴一把抱住叶酒的腰不让他拔剑,“冷静——” “冷静不了我!” “你未必打得过这位道长啊——” “是打不过。”穆别宽笑着,话不好听,笑得倒十分好看。“这位一看便是蓬莱方家的朋友罢?看两位身手,只怕加一块儿也不够小道打的。” 方连意闻言也暗暗蹿上些火气,“哦?此话怎讲。” “两位不服,大可一试。” “试便试!”叶酒是个受不得激的,重剑一拍,方连意连句劝的话都来不及说,叶酒已迎头劈上,“来!” 仅仅四分之一柱香后,叶酒已被打得后退连连,方连意则根本找不到出手的机会,撑着伞寻摸破绽,半天一个没寻到。叶酒心中惊讶至极,这牛鼻子醉后看着不着四六,清醒时却这样不好对付,若他执意逼迫,莫非自己真得破了戒为人开炉铸剑不成?那也太丢脸了,藏剑山庄的名头往哪搁! “叶兄,受教了。” 吐息之间,缀着青色剑穗的长剑已架在了叶酒颈边。 方连意收了伞有些愧疚,“春泉,这……” “怎么,今日我不点这个头,还走不出扬州城了?” 叶酒冷冷道,“你请我铸剑,便是这般请法?” “惭愧,惭愧。”穆别宽当即收剑归鞘,剑锋锐利,割下叶酒一绺碎发。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很自然地藏进手心,再次向叶酒抱拳行礼:“小道诚心求剑,还请叶兄成全。” “若我不答应呢。” “叶兄……” “方连意,我们走。” “……” 方连意瞄一眼在前面走得飞快的叶酒,又看一眼满脸苦笑的穆别宽,无奈摇头:“今日是我们技不如人。穆道长,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