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你的小弟弟喝酒
要說這裡誰和池遇的關係最好,那肯定是宋書揚。 池遇那人性子冷淡,冷得會讓人有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讓人覺得不好親近。 而宋書揚的個性熱情又隨和,很容易被人利用和欺負,摻不著邊的兩人正好互補。 以前當訓練生,幾人在舞蹈室被經紀人點名排出來,鄭哥說:“就你們幾個,你們組成一個團出道吧,高澤安你來當隊長,去宿舍收拾東西,明天開始你們五人就住一塊兒。” 宋書揚當時心想,不是吧! 他們竟然和池遇一隊了? 那個總臭著臉的“作曲天才”,就算別人和他說話他也是愛理不理的,對誰說話語氣態度都頤氣指使。 是宿舍裡公認非常不受歡迎的人。 偏偏這樣孤僻的人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他不好相處,對誰都說不出好話。 宋書揚對池遇簡直是避之則吉,即使同處在一起,兩人年約相仿,宋書揚還是會刻意不和池遇獨處。 直到第一次大家登台。 那只是一個小小的舞台,但宋書揚還是怯場腳軟了。越怯越亂,舞步都記不住,跳得亂七八糟,是池遇突然在噴煙霧期間把宋書揚推到鼓手位置。 “站起來別拖後腿!聽音樂聲敲這兩個鼓。” 宋書揚當場很怯,只管聽池遇的,到點就打那兩個鼓,雖然和原曲不太相像,卻因為觀眾不多,影響不大。 而池遇竟然跟上了大家的步調,跳著本應是他的舞步,勉強順利地完成第一場表演。 糊弄觀眾的代價是他和池遇雙雙被鄭哥丟去為期一個月的地獄難度舞蹈特訓。 兩人一天有十六小時都泡在舞蹈室,期間能來探望兩人的只有宋睬思和其餘三人。 也是那時宋書揚和池遇關係越來越好。 池遇這人是看著冷,實則心細至極,雖然話少,卻一直默默關注大家。 直到特訓結束那天,宋書揚拉著池遇癱在地上喘氣,忍不住豪情壯志道:“池遇,你說你沒有家人,那我們結拜做兄弟吧!“ “不管你年紀大還是我大都好,我都喊你一聲哥!以後我們一起走上巔峰!讓全世界都能聽到你的曲看到我們SUBBRO跳的舞!” 池遇看著天花的LED燈板。 光珠落在他的眼睛裡有如灼灼星辰。 他靜默半響才淡淡說道:“哥就免了??要不我去當你姐夫吧。” 那時,宋書揚才知道他姐過來探班,竟然還探出一個追求者來。 之後,宋書揚以為池遇會狠狠追求宋睬思,卻沒想到他仍然冷冷淡淡。 看他姐和池遇相處裡一點火花都沒有,宋書揚越想越cao心。 澤哥見姐的機會比池遇多太多了! 宋書揚心偏得沒邊兒,總藉機讓兩人獨處,讓宋睬思能稍稍感覺到池遇的愛意。 但眼下,他看到那條出自池遇手的微博,和樓下帶節奏的大V們,有點後悔了。 他哪是不愛他姐? 他怕是愛得她要死吧。 池遇那種愛,是揚而不張,明晃晃的愛一個人,卻不明目張膽。 他會潤物無聲地把所有關於她的事情都處理好,讓她追逐自己的舞台,但不會用這些來要脅利誘,威逼對方和自己在一起。 這刻,兩人一個站在門口,一個坐在沙發,背後守護著兩個完全對立的女子。 池遇冷峻的臉上有點憔悴:“不要再去溫棉棉的房間了,她是害你姐入院的人。” 宋書揚想著,壞事果然都是一起來的。 他正想著不要讓池遇知道,但池遇竟然也是來告訴他這件事。他生硬地應著:“哥,那是誤會!” “誤會?”池遇的聲音裡帶著點嚴苛:“這麼說你早知道了?那你還和她在一起?” “哥。”宋書揚手心冒著汗,強顏歡笑道:“哥,不是這樣,軟軟她……” “她是給你灌了什麼迷藥?家人都不要了?” 池遇擡眸淡淡地看著對面的宋書揚:“不要別人在你面前脫光哭幾聲就覺得對方是好人,這世界上攻於心計的人很多。” 宋書揚錯愕:“哥?你偷聽我們?” “我耳朵沒聾。” 宋書揚倒不是生氣,只是溫棉棉那小貓哭哭的叫聲那麼好聽,本來就是獨屬於他們兩人的樂章。 被池遇聽牆角,他還有幾分尷尬。 “哥,如果你要說的事還和軟軟有關,那就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她不是有心的,就是誤會,我也選擇原諒她,我會想辦法和姐說,讓她原諒軟軟。” “哥你都不知道她多慘,在這件事之後她的家樓下多了很多小混混,對她虎視眈眈,她沒有辦法還被公司追債,幸好她剛好搭上人脈來應聘我們的工作??” 池遇不認同。 “那裡是誤會?她造謠一個可憐女生參加那種甜心叔父的飯局,有片為證,這是誤會嗎?” “造謠睬思後,她妄顧受害人意願強行去見當事人求她原諒自己,這又是誤會嗎?” “還是說她明知道我們和你姐關係好,偷偷進來當保姆,今天和高澤安做愛,晚上就和你躺一塊兒,把睬思身邊的人統統騙一次,故意噁心人,難道這也算誤會嗎?” “誰知道她背後為了報復睬思還人做什麼?我跟她說過讓她走,她還能舔著臉對我笑,留在這。” “宋書揚,這種女生不合適你。” 碰! 池遇的臉直接便被一拳打側! 那張本該俊逸冷淡的臉上滿是錯愕,牙齒都鬆掉,池遇能感受到自己滿口是血。 空氣寂靜下來。 “哥,你過份了!” 宋書揚緊攥著拳,憋狠的臉泛著鐵紅,宋書揚憤然開口:“哥,道歉。” 池遇:“道歉?” “是!”宋書揚硬著氣:“那是我們之間的事,我不介意就行,就算她和我姐有齷齪,那也是我姐和她的事?關你一個外人什麼事?你怎可以這樣趕她走!” 這些團號都是池遇在管。 如果說宋睬思團隊所做的事是不對,那也是出於報仇,但池遇呢?就因為對方碰了自己的女人,非要煽動自己的大V進行報仇嗎? 誠如軟軟所說她已經得到教訓了。 他竟然??他竟然還當著她的臉要趕她走,所以難怪她才會故作輕鬆地說要走。 難怪她會走,難怪她會走! 宋書揚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把溫棉棉要離開的事全部歸咎到池遇身上。 池遇聽到這話,頓了頓,看著宋書揚的眼裡帶著自嘲:“外人?呵。” 宋書揚還沒回神,眼前驀然出現麥色的拳頭!來不及反應,左臉頰便感到麻痛! 池遇毫不猶豫地回擊宋書揚,兩人這下心裡都有氣,打起來毫無章法又難受,就朝對方臉和肚子打。 池遇把宋書揚壓到沙發打:“外人?再說。” “說就說!你以後就是個外人!”宋書揚發狠了,想到池遇對溫棉棉做的事,怒不可遏。 “落井下石!卑鄙無恥!” “你厲害,為了個女人出賣你親姐。” “閉嘴!你知道什麼!” “我就是什麼都知道才打醒你!” 兩人幾乎失去理智扭打在一起,尤其池遇,他幾次把手捏到宋書揚的脖子,只差沒用力。 兩人的髒話趕得上一年的份。 宋書揚練身少,但打起來狠,不知不覺間兩人滿臉是傷,池遇把宋書揚壓在身下,舉起了拳頭,一副要打死他的模樣。 宋書揚攥緊池遇的腳,又給他的腿來了一拳,然後重心不穩倒下在地上,滿臉不甘。 池遇看著他眼都睜不開,還要打自己。 他抿著唇:“你看看你像什麼樣?” “有種你打死我!”宋書揚紅著眼擦淚,“我本來還不懂她怎麼就一定要走,我現在懂了。” “這個世界不是所有人都能對處於低谷的人伸出援手,會有落井下石的人,有乘機行凶的人,有分不清青紅皂白的人,他們不知真相,卻能把人逼死。” “你是她嗎?” “你怎知道她出賣過自己?” “她可是為了活著花盡精力。” “她和我們的事也是,你不知道就亂說!” “你什麼都不知道,卻當著她臉出口傷人。” 說到最後,宋書揚幾乎是吼出來:“為什麼你護著的女生就是人上人,那個我想護著的人就得被你說成什麼都不是了?” “你天天吃著她煮的飯熬的湯,你怎可以涼薄成這樣?我怎麼就認你這種人當哥!” 宋書揚一腦子說完,兩人才發現澤哥橋哥盧影哥還有管五佃都站了在一旁,幾人聽著兩人吵架,神色各異。 洛杉橋過來這邊拉起了宋書揚,拍拍他:“有事沒事?” 盧影:“我去拿藥。” 管五佃:“啊啊啊!咋地上這麼多血!” 高澤安:“去我房上藥吧。” 宋書揚:“嗯??” 他無視身後池遇那受傷的表情,這刻池遇就像個被狼群裡拋棄的一匹孤狼,緊緊盯著宋書揚,直到人消失走廊,他才抿緊唇回房。 * 這一晚,池遇靜靜回想宋書揚的話。 ——“在這件事之後,她的家樓下多了很多小混混,對她虎視眈眈,她沒有辦法還被公司追債,剛好搭上人脈來應聘我們的工作。” 當宋書揚去高澤安房間後,池遇也打開了電腦,一頁頁看水軍帶節奏的紀錄和那些大V紀錄,宋書揚也把溫棉棉和自己之前的對話紀錄甩到池遇面前,池遇才第一次看這件事的真實後續。 網上水軍帶節奏多數只讓人身敗名裂在娛樂圈沒法翻身,但他好像低估了溫棉棉公司的應對能力。 這公司就把溫棉棉當成商品,最大化利用。 不控制節奏,還任由事情發酵,鼓吹煽動網友對她行凶,落井下石地逼她出席飯局替公司繼續賺錢,像吸血鬼一樣把人榨乾壓淨。 ——這是池遇沒想到的。 他沒想過她竟然會因為網友封殺而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他也沒想到溫棉棉原來早和宋書揚認識,看紀錄,兩人是在溫棉棉進來後才相認。 池遇還以為溫棉棉是故意進來噁心他們?? 他不後悔自己做的,這是她應該受的教訓,只是這事的結果並非他想要的後續罷了。 池遇想了一整晚。 一晃便發覺清晨的第一道光已經出鞘。 他默默打開手機,看到宋書揚發來了訊息。 【弟弟:哥對不起。】 【弟弟:我知道你一直很疼我。】 【弟弟:你痛不痛?我來幫你上藥?】 【弟弟:哥,你別不理我好不好?】 【弟弟:我不想再和你吵架,也不想軟軟和你生分,你們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弟弟:哥??我會證明給你看軟軟真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她很討人喜歡的,求你了,你能不能試著接受她?】 訊息是四點多發的,看來宋書揚也沒睡好。 “臭弟弟。”池遇喃喃說完,回覆了一句【知道了】便收起手機,往溫棉棉那邊敲門。 “溫棉棉,開門,談談。” 對方開門時,房間裡的櫃子都被打開,裡面衣服疏疏落落,溫棉棉詫異地看著人。 “池遇,你怎傷成這樣呀?” 池遇抿著唇,看著室內已經被收拾得七七八八的東西,忍不住開口:“玩什麼戲碼?” 池遇的身型高挑,他這麼冷情冷性反倒給襯托出一身孤傲,而這份孤傲又令人不快。 溫棉棉沒答話,她無視著池遇,跟之前池遇做的一樣,她踮高腳用肩膊撞開他出去。 池遇:?? 他想著自己都要準備接受這個“準弟媳”,要跟她談條件了,她卻這樣,明顯不準備好好溝通。 他嗤笑一聲,跟著人:“你好手段,表一套,背一套,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溫棉棉不想聽他廢話。 她往外面弄來一個冰袋子,把冰袋子塞到池遇手裡:“敷著,明天要去錄影,我看你再不敷連化妝師都救不了你。” 池遇:?? 溫棉棉說完便繼續收拾東西,兩人不和是早明確的事,池遇很少和溫棉棉說好話,可以說,兩人最近的距離就是現在。 她把冰袋子塞到他手上的這刻。 池遇就像木樁一樣柱在門口:“東窗事發,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走。”溫棉棉是鐵了心要走的,她把黃色的小行李箱子打包好,裡面只有幾套衣服,再多都沒有了,就跟她來的時候一樣。 池遇:“真走?就只有這些東西?” 床頭還有著一隻看起來就很舊的小熊玩偶,倒像是出去住一晚酒店回來似的。 “嗯。”溫棉棉淡著聲:“如果還有東西沒丟你們丟掉就是,啊,這小箱子的鑰匙給你,之前幫他們保管了一些東西,就放在裡面,等我走了你便幫我交他們吧。” 池遇:“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溫棉棉:“你也可以不聽,出門轉右大門。” 池遇:?? 溫棉棉想著現在走最好,不尷尬。 她推了推黃色的小箱子,把箱子推到門口時,池遇擋住路。 他對溫棉棉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一個比上不足 比下有餘的保姆? 但既然和宋書揚說自己會試試,他也不想失信於他,他終於把來她房之前便想好的話說了出來。 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高傲和命令:“若果你想留下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和宋睬思道歉,她肯原諒你,我們往事不計。” 他知道,她一定會感恩戴德地同意。 很快,他便聽到溫棉棉“嗯嗯。”兩聲。 池遇冷嘲的嘴角還未勾起,就見溫棉棉推著行李出去,他微微愣怔起來,拉停行李箱。 “沒聽懂?” “聽懂了。” “那你還走什麼?” “想走。” 溫棉棉醒來不是為離開而心慌,反而有種解脫,終於不用成為別人的累贅的解脫。 昨晚她作了一個惡夢,夢裡她從造謠宋睬思開始便官司纏身,人人喊打,最後還在自己家樓下被人?? 溫棉棉在夢裡最後的下場很慘,夢裡最後她被舊公司抓著,回去後不知怎的成為了別人的真人玩偶過活,最後她穿著一身奇怪的洋娃娃裝,頸邊被綁起鐵鏈,見jiejie痛心地向自己打出一巴掌。 再來她便墮地,體會了一把切骨的痛。 她正在想夢,池遇又問:“找好下家了?” 聽到池遇的問題,溫棉棉輕輕笑起來。 她的眼睛裡聚歛著散散碎碎的光芒:“是啊,我找到我該待的地方了,麻煩你讓讓吧,再不走就趕不到點上車。” 池遇有種強烈的預感。 她不能走,他總覺得她的回覆有點點奇怪,但如果溫棉棉要走,按理說他也不該攔住。 但他仍然擋住人:“你下家工作是什麼?” “沒工作,你該不是還想告訴我下家那些我的光榮事蹟,讓我下家辭退我吧?” 溫棉棉這一下是完全對他反感起來。 又道:“我不工作,我這不是有錢嗎?昨天才從高女士和宋書揚身上騙了四萬元呢!等我花完我再回來騙多一次宋書揚。” 她說完,惡劣地笑起來。 池遇見她這樣,倒是皺起眉讓開了。 她這是連裝都不裝了,終於說出實話? 也是,像她這種會造謠的女人能是什麼好人?而且她是個惹事精,像個不定時炸彈,對宋書揚來說絕對不是良人。 他微微讓開,說道:“走了就別回來。” “不用你說。” 溫棉棉推著行李箱出來。 臨走時,她看了一眼房間裡的池遇,和這間住了不久卻充滿感情的房間?? 她輕聲地說道:“池遇,雖然我很討厭你,但還是謝謝你沒立即告訴書揚,讓我有和他坦白的機會。” 她說完便走了。 房子大門打開,她再也沒有回過頭。 池遇在她走後便進了房,他覺得溫棉棉肯定會回來,便好奇溫棉棉留些什麼給宋書揚。 他打開櫃子,裡面是兩個厚紅的紅包,原封不動,還有溫棉棉留下寫著“本月買菜剩錢”的千多元。 裡面還有幾人送過她的一些小禮物小首飾,和一張紙,紙裡寫了:“可不可以幫我照顧我的小熊?小熊是無辜的。” “。” 剛才那麼槓說要撂這的都當垃圾丟掉,現在就要人照顧這隻小熊了?強行托孤? 池遇看了看手裡的紅包,和床頭那隻被縫補過好多次的小熊?? 他心裡閃過一絲煩燥。 他走出房間,打開簾子往窗外一看。 樓下早等著一輛車,溫棉棉帶著帽子走在路上,推著黃色的小箱子。 她真的要走了。 再也不會回來。 池遇想也沒想,抓過車匙便出門。 在跟著溫棉棉車尾的時間,池遇不止一次覺得自己可笑,他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不就是一隻破破爛爛的小熊? 可這隻小熊溫棉棉常常抱著出來,有次洛杉橋在健身時氣她,她氣得把小熊丟向他,很快便又自己尖叫著撿回來,還幫小熊洗了個去汗味澡。 那麼珍惜的小熊,她不帶著走,反而留下來了,他越想越心慌,她會去哪? 溫棉棉停了在高鐵站,池遇開車跟著,現在倒沒有叫車的方便,他要找位置泊車,泊好車時溫棉棉已經買好票入閘。 5號線,往溏柴的高鐵。 池遇站在自助買票機前面覺得自己真瘋了,他猶猶豫豫地點了溏柴的,沒想到還要選位??分了好幾級。 後面那大姨催促道:“快點!要開車了!溏柴的列車只有一個班次!你快點行不行?” “啊,嗯。” “我幫你點!你要什麼座位?” “最便宜的,謝謝。” 池遇在阿姨幫忙下點了最便宜的。 他第一次搭高鐵,什麼都不會。 買完便匆匆跟著阿姨趕月台,阿姨一邊勾著膊頭幾個環保袋帶子,一邊顛著肥rou跑。 兩人在五號線的月台跑著! 眼見車已經廣播要關門,阿姨大聲喊道:“小伙子快跑!讓列車不要關車門!站在車門口!他不敢關車門夾你的!” 池遇想到自己手裡好不容易買好的票,咬咬牙,往前加速跑超過了阿姨。 他有運動,跑得快。 上了車便擋住車門。 讓跑得氣喘頭亂的阿姨趕進來。 外面,列車服務員肅穆著一張臉走過來:“阿姨你這什麼觀念?差幾步路我肯定會等你的,你知不知道讓你兒子夾車門是很危險的行為?” 被列車服務員鄙視後池遇才發現自己?? 根本不用夾,人家是有人看著的。 阿姨腆著臉道歉,又再三說自己不懂事,列車終於開出,阿姨這時才大聲拍拍池遇。 “小子別聽他的,剛才不這樣他根本不會等我們,一定會讓我們改票的。” 車廂的人聽到便偷笑。 池遇:“??嗯,先找位置吧。” “我看看,我買了你旁邊呢!” 阿姨掏著票期間,池遇便發現自己的位置在另一邊,他的票位置並不在這裡。 中間隔了個商務卡。 阿姨拉著池遇,說道:“我們買座票那有說不坐的對不對?下一站又不知道多久!去找乘服員帶帶換卡吧。” 池遇垂著眸:“嗯。” 他們這邊已滿座,阿姨買了座票,便掹著列車裡的服務員,死活要人現在就帶她回來。 “我不管!是你們設計得不好。” “我要告你們欺騙消費者!” 直到服務員肯打開商務卡的門帶他們去自己那卡,阿姨眼睛一亮向池遇露出得意之相。 穿過頭等時,阿姨又拉住池遇:“你這小子呀!很多時就是吃了沉默的虧,被人欺負到頭也不出聲,像我們買了坐票的就一定要合法維護自己的利益!哎這就是商務卡哎,我還沒??” 阿姨一直唸。 池遇默默離她半丈。 四周用嫌棄的目光望過來,服務員也讓她安靜。 服務員這刻還在訓導:“你們兩母子本來就遲上車,本來就是要停站才能回去自己位置,現在破例帶你們過去,可你們得安靜,不要吵到其他人,不然不帶你們去了!” 池遇頂著臊意,忽然在商務座的人群裡瞧見了熟悉的小臉蛋。 溫棉棉:?? 溫棉棉:????? 池遇:?? 她怎麼會坐在商務座!!!! 一卡之隔,兩個人都充滿了疑問。 兩人都不覺得是對方,可大家打照面的那一瞬間,又的確認出了對方。 但這樣整件事又充滿疑問。 池遇:她怎麼會坐在商務座!她不是很窮? 溫棉棉:池遇怎麼會在這裡?那是他媽媽? 因為擔心溫棉棉在中途站下車,而且實在是招架不住阿姨的熱情,於是在停下一站時,池遇跑出去買票了。 商務卡座位都是灰色的,滿了。 池遇有想過不如這麼回去算了,他還從未試過這樣狼狽,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最後他抓住一個剛準備衝閘的少女買了一張商務票:“我在追一個女人,這樣,我花三倍,不,花五倍買你手上的票,可以?” 路人甲:?? 對方是個回鄉探親的少女,走得急,看著眼前冷俊的大帥哥模樣,覺得這個人面熟。 但腦補出來的霸總追妻火葬場勝過了面熟,列車廣播已經出了,她忙不迭賣出自己手中的票:“你一定要追回老婆啊!有嘴就好好說話!不要錯過了才後悔!” 池遇:??? 少女幽幽看著池遇進去,忍不住拍下他的背影,在自己的號發出腦補的追妻記。 【姊妹們!我剛遇到一個超帥的男人!他出了五倍價錢從我手裡買票去溏柴追妻!】 她配合自己的猜測發出小文文,效果意外的好,樓下一堆姊妹在蹲。 此時,一個在H市的少女也津津有味地看著這段突然爆火的突擊追妻小城故事。 她越看,越覺得這男背影殺手有幾分熟悉。 ?? 車廂裡。 那些人還沒忘記剛剛的事,見這個男人又回來商務卡時,好些人忍不住好奇。 “那人怎麼又回來這?” “你管人家這麼多幹啥?” “就是好奇,他和他媽不是坐前面那卡?” 池遇拿著票,尋找自己的座位??B42。 他走著走著,佇立在溫棉棉面前。 旁邊那女人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他不知道溫棉棉昨晚便訂好票,所以雙人的都會避開她選的位,而她旁邊這座位剛巧就空著。 溫棉棉:?? 天啊!溫棉棉低著頭,現在想裝不認識對方還有可能嗎?她拉了拉帽子,低著頭。 溫棉棉覺得池遇很有可能是來親眼看她走。 就像殺手要多射幾槍確保人死絕一樣。 於是,她心安理得地沒想理他。 也沒開口問池遇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池遇不是那種多話的人,儘管他心思在轉,人倒是一言不發,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 火車緩緩駛出,兩人認識卻沒說話。 那一陣沉默,在溫棉棉的肚子微微響起時被打破,池遇看著手握餐牌十五分鐘,耳尖微紅的溫棉棉,突然開口:“有錢坐八百元的商務座,沒錢買吃的?” 溫棉棉炸紅了臉:“沒坐過,想省著試試,我就不能窮得精緻嗎?” * 溫棉棉的目不在溏柴,是溏柴前兩一個站的書會,過了兩個半小時,溫棉棉起來時池遇也站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溫棉棉越走越快,池遇也緊緊跟著。 期間兩人的電話都響個不停,溫棉棉最後索性把電話關掉,很熟路地上了客運車,乘搭十多分鐘後下車。 來到一個小鎮時,溫棉棉在路口的雜貨店買了一堆祭品和一把砍草刀。 她急步走著,但步子沒池遇大。 池遇跟著人來到一處效野,他甚至開始懷疑溫棉棉是想殺他滅口,他忍不住問:“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 關他什麼事? 溫棉棉看他一眼,又像個陌生人一樣繼續走著,她離開後,兩人沒有什麼關係了,她覺得她可以不理會池遇。 電話在這裡沒有信號。 溫棉棉來到一處雜草旁,她用工具割掉雜草,池遇見到雜草裡有一個墓碑。 他搶過溫棉棉的刀:“我幫你。” 兩人沒再說話,下午兩點陽光正猛烈,但這山頭樹多,光線灑下來斑駁陸離,兩人靜靜在山頭,一個砍草,一個拔草。 最後池遇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溫故笙,旁邊的名字是阿娣。 溫棉棉燒好香,插好,把祭品一件件放出來後,蹲下來靜靜地抹著墓碑。 “這個是你親人的墓碑?” “嗯。” 溫棉棉抹走雜泥,應道:“是我爸那邊的親戚,當年常常接濟我們,在我放暑假時,他會帶著我,讓我姐可以安心工作。” “以前我和jiejie吵架時會一個人跑過來。” 溫棉棉不想被人打擾般,一個人靜靜蹲著,池遇走開,就在不遠處尋到大石休息。 他穿著一身暗色彩漆的外套,裡面是一件寶藍襯衣,人暗暗沉沉,不說話盯著人時真有幾分似獵食的狼。 眼下看著自己這個準弟媳把祭品一件件擺好井井有條的模樣,池遇覺得自己從剛才起就像傻子。 所以她只是來拜山的? 但當他看著溫棉棉低頭和石碑說話,到最後抬起手袖壓淚花,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 別人被欺負就回去父母懷抱,她被欺負了,卻是搭車來這裡和冷冰冰的石碑說話。 她不是和那個場務很熟嗎? 怎麼連個談心事的人都沒有。 池遇嗤了一聲。 溫棉棉蹲了很久,她緩緩站起時,氣血一下沒能上來,人有點微微搖晃。 看什麼都是天旋地轉時,一個深色的身影走近,他皺緊眉,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臂。 “還好?” “嗯,謝謝。” 溫棉棉臉色泛白,看起來並不好。 “拜完我們出去吃東西,我請你。” 池遇說完,稍稍側過身,像是攬抱人似的讓她可以靠在自己身邊,只是溫棉棉搖搖頭便走開:“不用,你走吧,我還有地方要去。” “去哪?” “我家祖屋就在這附近,但我覺得我們沒熟到可以邀請你去參觀。”溫棉棉坦蕩地指出事實:“畢竟我們的關係並沒這麼好。” 池遇聽到這句話,更覺得自己多餘。 他就像個傻子似的。 她要走,是自己怕她出事巴巴跟著來。 他自嘲地轉身,一言不發離開。 等他走半段路,他才覺得應該要問問她既然要走,為什麼要把小熊和錢都留下? 但等池遇回頭,這已經沒有溫棉棉的影子。 左看右看都不見了人。 而阿娣旁邊的石碑有一堆被堆聚的小石頭,上面有一條冰棒木棒子,小小的木條寫上wmm。 那陣不安更加強烈。 池遇往四周看:“溫棉棉?” “溫棉棉,出來!” “溫棉棉——” 不好的意識逐漸佔據腦海,池遇往四周探了一遍也沒見著人,他知道他出去不再管她也是可以??可他不是想要這樣。 十分鐘。 二十分鐘。 三十分鐘。 一小時了?? 池遇在裡面走一小時也沒找到人,他喊了一遍又一遍也沒人應聲,直到他決定回頭報警時,餘光突然看見不遠處的空地。 他跑過去,心裡想著她一定要在一定要在! 空地這邊視野廣闊起來,天空很藍,池遇心裡的希冀成真,嬌小的身影站了在一個近陡壁的石頭邊緣看風景。 “溫棉棉!” 溫棉棉回頭,一道黑色的身影撲過來把她拉走,溫棉棉失去重心,“哎!”了一聲腿便被石頭刮傷,向後跌入一個懷抱裡。 她被穩穩抱著。 擡眼看時,還挺驚訝的。 “池遇,你迷路了?” 池遇:??? 他像迷路嗎? 池遇沒應,第一次抱住溫棉棉,他竟然有種像抱小動物的感覺,她的身子微微暖,只是手臂因為吹風而變冷。 池遇把外套脫掉穿在她身上。 瞧見她腿上的擦傷時,眼裡多了一抹懊悔。 “池遇?”溫棉棉討厭極了他這種不愛說話的人,心裡想什麼都不知道,甫開口又是讓人不快的。 她嘆了口氣,稍稍掙脫:“我送你下山吧。” 溫棉棉掙扎要離開自己的懷抱時,池遇皺緊眉盯著人,大腦像是一台測謊機般運作中。 最後他執拗地說道:“我們一起回家。” 溫棉棉:“????” 慢慢,溫棉棉的聲音幾乎小聲得聽不見的說道:“你在說什麼?” 池遇把人拉起,見溫棉棉腿上被刮出血,不像走得動的模樣,便蹲了下來:“上來。” 池遇覺得自己解釋不夠。 想到那小姑娘說的話,又說道:“上來,我帶你去看醫生,然後我們回家,我們一起回去。” 溫棉棉:“池遇,我不回去。” 溫棉棉還沒說完,人便被擡了起來,她尖叫了一聲,最後還是穩穩被背著。 兩人都沒有說話,渾然不知山頭外,那個回鄉探親的少女激動死,又發了一帖。 【我們剛巧同時間下車!他跟著她身後像個偏執的小跟班,她默默走,不回頭!我天!他花了五倍價錢買票竟然還沒長嘴!】 H市的少女遠距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