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 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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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他微微一笑?:“譬如说,若是没?有?前朝那位定安公主横刀立马,替父亲戍守城池,本朝这位定安公主,又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封号?” “至于我是以什么身份居于刺史之上,领北州诸事的,我只说一遍,你且听好。” 刘彻环视四周,神色凛然?:“我是以国朝公主的身份,出塞和亲,也是以国朝公主的身份,发公函希望北方诸州的刺史协同配合。我是以天下黎庶一员的身份,希望自己有?幸参赞国事,也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朝一日能够回馈到天下黎庶身上去。至于我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跟你说话——” 他屈指点了点脚下:“这是居岩关?,是戎狄大?单于国书之中明言赠与我的城!在这里,我不?是公主,也不?是戎狄的阏氏,我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你竟然?站在我的地?盘上,问我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吗?!” 主簿听得变了脸色,再见她言辞如此强硬,神色中的不?忿淡去,转而显露出几分畏惧。 刘彻见状,反倒轻叹口气,柔和了神色:“你不?过是将心中不?解问询出来罢了,何错之有??我既治此地?,便该依从法度行事,岂能因他人忤逆于我而随意惩处于人?要真是这样,以后谁又敢直言相谏呢?” 当即下令赐主簿百两银,左右侍从日后不?得为难。 主簿原以为今日冒头之后,必然?要吃一顿板子?了,却不?曾想?板子?没?吃到,反而受赏,一时且羞且愧,躬身向刘彻行了一礼,掩面而去。 刘彻微笑?着目送他离开,什么都没?说,转头就开始忙碌于案牍之间。 倒是唐佐闻听此事之后大?为皱眉,城中几位要紧官员例行碰头的时候,同刘彻道:“公主未免太过宅心仁厚了,这种明明得了公主恩惠,却不?识好歹反咬一口的人,就该立即拉出去杖责才是!” 颖娘也道:“可?惜我不?在那儿?,不?然?,非给他个好看!” 刘彻不?以为意,反倒出言规劝他们:“即便是圣贤,也会有?看不?惯他们的,更何况是我?” 唐佐冷笑?道:“公主何必给那小人脸上贴金?他哪里是怀着直言相谏的心思,分明是故意为难,意图以此打压公主的声望……” 刘彻正色道:“我知道忠武将军是好意,只是我意已决。惩处他的不?该是我个人的好恶,而应该是国朝的律令和法度,我今日因一时不?快而乱法,开此先例,来日只怕要后患无穷了!” 唐佐不?意公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再对比自己先前所说,当真是高下立判,着实为之拜服。 周围人更是面露敬意,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等到会议结束,众人散去,内室只留下谢殊与刘彻舅甥俩,谢殊才问了句:“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把这事儿?宣扬出去?” 刘彻摇头:“舅舅即便做的再好,又如何能跟天子?相提并论?” 他说:“等着吧,这些事情会有?人替咱们做的。” …… 自从来到居岩关?起,傅伯林便开始悄悄观察定安公主的性情与为人。 眼见她在大?功无赏之后仍旧云淡风轻,心头便有?了三分赞许,继而又遵从天子?之意,煽动那些因定安公主而利益受损的北关?之人生乱,却没?想?到定安公主不?气不?恼,处事坦率又不?失公允,即便面对无礼之人的指摘,也仍旧平心静气,理智以对。 如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傅伯林注意到,在这之后的几个月里,反对定安公主、亦或者参与过敌视定安公主团体的人,要么在战场上被消耗掉了,要么倒在了清查吏治的大?旗之下…… 他们全?都名正言顺、有?理有?据的消失了。 居岩关?的百姓们称颂公主的宽厚与贤德,而公主也的确以善意和仁德之治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没?有?人注意到,反对公主的人在阳光下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即便有?人注意到了,前去查验,也只会得出他们罪有?应得的结论——要不?是他们乱法,怎么会被惩处? 公主皎洁堂皇,明德无亏。 傅伯林传令下属将故事的前半段编成儿?歌,亦或者是以名人轶事的由头传颂四方,自己则亲自提笔给天子?回信,书写自己在居岩关?以来这段时日的见闻,事无巨细,一一呈现于纸张之上。 最后,他又加了一句:以臣所观,公主诚然?有?明君之姿。 …… 对于奉天子?令来到居岩关?的几个人,刘彻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不?亲近,不?疏远,也不?窥探。 想?做什么,都随他们去吧。 就如同他选择放手?让谢殊、唐佐与颖娘一并处置军务一样。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刘彻便只管统揽大?局,就在武将们第?三次打退戎狄来袭之后,前往西域的第?一支商队终于回到了居岩关?。 而来自京城的天使,也在这时候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居岩关?。 天子?降旨,加定安公主为镇国公主,爵位视同亲王,准允其参预政务,领北关?诸州军事。 第96章 天?子御极多年, 早就已经唯吾独尊惯了。 什么叫唯我独尊? 就是?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好好听着山呼万岁就够了,别胆大包天?, 对朕指手?画脚! 朕说册封定安公主为?镇国公主,且已经降下旨意,那你们?就只管说天?子圣明?、天?子万岁就好了, 少他妈叽叽歪歪! 诸王也好,朝臣也好,都太了解天?子的秉性?了——这不?是?他们?有多聪明?, 而?是?纯纯是?幸存者偏差在发挥作用,因为?不?了解天?子秉性?的,基本都被天?子送下去阎王了。 旨意降下之后,京师为?之一寂, 然后诸王与朝臣们?齐齐上?表给天?子吹彩虹屁, 说“哎呀陛下,您怎么能想的这么周全呢, 果然不?愧是?上?天?之子,明?见万里,我辈所不?能及啊!”, 然后再回?到自己府上?,小心翼翼的传了长史和幕僚们?前来询问: 老爷子这到底是?唱的哪出戏啊! 长史和幕僚们?面面相觑,最终给出了两个可能。 第一个可能, 是?天?子欣慰于定安公主的功绩, 故而?特加恩封,准许她?以镇国公主、视同亲王的尊荣参预国政, 并没有什么深层的意思。 只是?他们?都知道,这个可能……太小了! 要知道, 时下风气开放,公主通过兄弟亦或者母亲,甚至于在父亲的默许之下间?接参政、影响朝廷并不?少见,但那也只是?间?接罢了。 如同定安公主这样,直接被天?子公开降旨准允参预国政,并且如同皇子一样领北州诸事的例子,前所未有、开历代?之先河! 更?别说她?封号中新增加的,那明?晃晃的“镇国”二字了! 何?谓镇国? 简而?言之,从字面上?理解,便是?坐镇天?下、安邦定国的意思,但凡天?子将这两个字赐给诸王之一,便是?在直截了当的告诉朝臣们?——这就是?朕选中的后继之主,赶紧上?表请求建储吧! 换成公主,难道就会变成另一个意思吗? 能在天?子身边侍奉拟旨的郎官,哪一个是?蠢钝之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若无天?子授意,谁敢给定安公主再加“镇国”二字? 长史和幕僚们?在满心惊骇之下,有些艰涩的得出了第二个可能。 天?子有意立定安公主为?储! 若非如此,不?足以解释天?子的言行,更?不?足以解释先前定安公主立下大功,天?子却纹丝未赏,数月之后却忽然加封其为?镇国公主! 如果诸王现在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果他们?都还是?十七八岁、二十出头,他们?必然会怒气上?涌,满心不?忿—— 妈的,凭什么啊! 那可是?皇位啊,谁不?想坐?! 老爹是?不?是?糊涂了啊,你有儿子啊,还是?将近二十个儿子,这么多儿子都达不?到您老人家的要求,非得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储位给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 但是?他们?不?是?。 年纪最长的亲王,比东宫长女成宁公主大了将近二十岁——他们?本来就是?两辈人。 诸王伺候了天?子这么多年,期间?还要忍受天?子远超常人的猜疑与试探。 老爷子年纪越大,就越难缠,高?兴了夸你两句,不?高?兴了抡起大棒就打,生起气来说噶人就噶人,他们?这群当儿子的还不?敢流露出害怕和疏远天?子的意思。 每每看?见有个兄弟被杀,尸体血淋淋的挂在他们?面前,还要强颜欢笑,说死得好、死的妙,都是?他不?懂事,父皇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偶尔一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谁受得了? 此时听幕僚们?分析,天?子或许有意立定安公主为?储,有着多年伺候老登经验的诸王想的不?是?“妈的,凭什么,豁出去这条命不?要干票大的!”,而?是?一秒滑跪“爹,我都听你的,别杀我啊呜呜呜呜呜!”。 这个道理其实?很好懂。 立公主为?储君,开前所未有之变局,要遭受到的阻力可想而?知。 更?别说这位公主并不?是?当今天?子的公主,而?是?早逝的东宫之女,不?仅仅在男女身份上?占了劣势,辈分上?也要逊色于诸王一筹。 但诸王显然不?会因此觉得优势在我。 定安镇国公主只是?看?起来很弱,很不?占优势,但她?背后有个提得动刀的天?子啊!!!! 他们?还能不?明?白天?子的想法吗? 权力第一,天?下第二,紧随其后的,大抵就是?找一个合格的、能挑大梁的后继之主,现在他找到了,但是?有人挡在他那合格的后继之主前边——你们?说他会干什么?! 想一想都叫人毛骨悚然! 内室里炉火烧得其实?并不?算太热,但陈王额头上?的汗珠子却源源不?断的往外冒,他用汗巾擦了又擦,战战兢兢的问长史和幕僚们?:“诸位以为?,当先之事,该当如何?行事?” 长史先自开口:“最要紧的是?,千万别让天?子觉得您会反对他册立镇国公主为?储君,也别让您的母家和妻族参与到反对此事的队伍当中去,王爷,您是?陛下现存诸子当中的长子啊……” 换言之,如果天?子真的能为?了镇国公主顺利继位大开杀戒的话,第一个嘎的就是?你! 陈王:“……”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他实?在有些扛不?住了:“要不?然,本王还是?回?封地吧……” 幕僚不?赞同道:“此时选择返回?封地,若是?叫陛下觉得王爷是?心怀不?满,意欲蛰伏下去,来日徐徐图之,又该如何??” 陈王:“……” 流下两行泪。 陈王如此,其余亲王又何?尝不?是?如此? 站出来反对吧,不?敢,怕被嘎。 主动替老爹和侄女站台吧——万一老爹没这个意思怎么办? 你是?想左右天?子,替天?子决定储位的人选吗? 会被嘎。 诸王:“……” 累了,毁灭吧。 我太难了! 而?天?子在降下这道圣旨之后,也没有对此做出解释,只是?以一种近乎诡异的沉默姿态,遥遥观望着身在居岩关的镇国公主。 他低声问询左右:“人都送过去了吗?” 心腹应声:“是?,遵从您的意思,都安排好了。” 天?子应了一声,神色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