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魔女
17、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周围的几十名战士和魔法师就被一个个单独的水泡包裹，悬浮在空中。 发生了什么事？！ 费恩瞳孔微缩，这不可能，没有吟唱，他们事先也检查过这一带，没有魔纹没有法阵更没有其他媒介，她是怎么在无吟唱和准备的前提下发动了这么精准的魔法？ 几十号人，精确到每一个敌人？同时发动？这怎么可能！ 但他是费恩，禁忌的研究者，是以在未知的恐惧面前没有失去自我，他举起魔杖吟唱起攻击的魔法，可那魔法在接触到水泡的瞬间就被化解。他不死心地将下一击对准了魔女和她怀中的兽人，那夺目的魔力光束却在接触到魔女前就被结界化解。 还是没有吟唱，甚至感觉不到周遭魔力的流动——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目眦欲裂，连声音都变了调，几十名帝国的顶级精英，就算是和全盛时期的赫淮斯托斯也有一战之力，可是除了他和狱卒长现在全都被封在水泡之中。 水泡之中的魔法师冒着灌水的风险拼命地咏唱，有的掏出了报名的法器施展，可在接触到溶液的瞬间就像被吸收了魔力一般失去了作用，那女孩自始至终都背对着费恩，紧紧抱着她的使魔，连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类能做到这个地步，是魔物吗？还是…… 费恩忽然想起他的老师曾带他去看过一次，封印在塔中的神明。 “费恩，你记住，就算是被封印了，也只能在房间外看着他。这个房间内是神明的领域，在这里面，除了那个封印神明之人以外的人踏入，会遇到什么都不可预测。” “神明吗，你是此地的神明吗！” 他尖叫起来，分明情报上说冰神早就隐没了，这个阴阳稀薄的高原居然降临了新的神明吗！ “此地的庇佑者！就算是神明也不可能控制此地所有的魔力信息吧？与我们敌对你多少信徒会死去？考虑一下吧，那只是只肮脏的下贱兽人，你的子民说了很多你的事，他们都爱戴你相信你，只要把他交给我们就能换你的子民平安——” 啊啊，难怪利夫会不愿意让她和其他人接触啊，一上来就搞道德绑架这套。 搞得像她是救世圣女一样。 笑死人了。 “完美乙方，战场清扫，除了那俩全部吃掉。” 小家伙做了个收到的动作，原本足球大小的身躯骤然膨胀起来，伸出道道触手连接上每一个水泡，窒息的精英们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包裹进消化溶液中，史莱姆的身躯隔绝了他们挣扎的动作，化为巨大的环形泥沼，吞没了所有人。 海鸣将昏睡的利夫放下来，走向呆坐下来的费恩，他的眼中已经没有癫狂和恐惧，只剩下面对深渊的空茫和绝望。 狱卒长因为不那么了解魔法，还没有完全被恐惧吞没，他惊叫着爬起来，慌不择路地朝远处跑去，却被史莱姆的一只触手抓住脚踝，重重的摔在地上。 费恩就见那无情地魔女略过了他，径直走向那名狱卒长。因为他是利夫的恐惧源头才将他带来的，分明在震慑上也起到了作用，可却因此激怒了这个怪物吗？ “没想到你会自己送上门来，本来我还想过一段时间亲自来见见你呢。” 海鸣在他面前蹲下来，嘴角扯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我呢，看了我的使魔所有的记忆，你对他做过的所有事都像是清晰的发生在我身上过一样。” “饶了我……大人，饶了我……” 史莱姆的触手爬上他的四肢，男人涕泪横流的脸格外狼狈，可魔女连微笑都撤去了，像是在看什么极为肮脏的东西。 “救命……我不想死！” “不会死的哦，完美乙方，带着他先回去吧，腐蚀他的肌rou和骨骼，吞没他的肝脏和大脑，伤害他、治好他。对了，把他声带吃掉吧，这难听的声音尖叫起来真是让人受不了。” 她轻快地站起身来，那笑容在费恩眼中就是最为残忍的神色。 “对了，你可不要疯的太早哦，我听说你还有妻儿……” 哀嚎的男人猛地收了声，接着像是崩溃一般歇斯底里地咒骂起来。 “你折磨了利夫半年的时间，我也用同样的时间为你的生命画上倒计时，如果在死掉之前就疯了的话我会觉得很无聊的……如果不坚持到最后的话，我就接你的家人来看看你最悲惨的样子哦，狱，卒，长。” 她挥了挥手，传送的魔纹在完美乙方和狱卒脚下闪现，在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中，他们凭空消失在原地。 霎时间，热闹的大地上只剩下昏迷的利夫，海鸣和费恩对视，她缓缓走向已经呆滞的男人，见他瑟瑟发抖，见他跨间湿润。 哎，吓尿了。 她嫌弃地捂住了鼻子，侮辱似的蔑视他。 “你不能……我们的人还……他们会杀死人质……” “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瞪大了眼睛望向她，他错了，他判断错了！她不是神明，她绝不是情报中慈悲为怀的神明—— “你的同伙我会处理掉的，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生前有什么生杀因果我也不在乎。至于你，我会把你送回帝国，毕竟你还要把我的情报带回去呢。” 她抬手，他的身下闪烁起银色的魔纹，像是被注入了大量的魔力一般高速地运转，直到那光芒凝实得几乎发紫。 “你这……你这恶魔……” “别误会，自始至终在我的地盘作恶的都是你们。至于我，是救死扶伤，还是打扫垃圾都只是看心情。人类的道德用来威胁利夫还行，对我就算了——滚回去，如果再踏上我的领地，就不只是送命这么简单了，帝国承受不起冒犯我的代价。” 最后，她微微抬起头双手环抱，在费恩消失前她轻笑一声。 “毕竟我，是魔女嘛。” 【“利夫。”】 【“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我吧。”】 他猛然睁开了眼，他正身处一间临时搭建的帐篷中，海鸣在他的身边给菲迪斯的治疗工作做收尾，菲迪斯的脸色已经不像一开始那般铁青，开始泛起正常的血色。 “……主人。” “你醒了？他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了，我还给他喝了一些疗养的药水，应该明天就会醒了。” 海鸣跪坐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听着筋骨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她甩了甩手臂站起身来。 “残党我也都清理掉了，村里没什么事。” 他愣愣地看向菲迪斯，旧人带来诸多往事缠绕在心头，他却只是轻叹一声。 “……麻烦您了，那些人？” “杀了。” 她答得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对上他的眸子也没有半分闪躲。 “这样。” 他移开视线，没有说多余的话。 他的主人是随心所欲的魔女，本就不应该以世人的准则评判，哪怕是评判，也不是他这个战场上的杀神有资格指责的。 他只是觉得……沉重。 “我要先回去了，还得去跟镇上的人打个招呼，东西也还没买……你呢？” “我在这里守他一会儿。” “我想也是，那我明天来接你吧？” “好。” 她跨过菲迪斯在利夫身边蹲下来，轻轻抱了他一下。 “我会保护你们，没事的。” 他没有动，目光也只停留在菲迪斯身上，轻轻地应了声。 海鸣没有多想，出了帐篷。 采买的时候没有太多兴趣，只是交换了基本物资，回去之后她去地下室看了一眼工作中的完美乙方，和已经无法发出惨叫的狼狈狱卒长，在对方疯狂的视线中道了句真恶心啊，就去睡觉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漫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却不记得具体的内容了，只有一些闪烁的片段：拥有雪豹尾巴的女孩高烧不退，黑发的男孩放开了她的手；凉亭中美丽的公主神色悲凉，像是坐在鸟笼中；第二军团的军营中，身边是菲迪斯和……拥有黑猫耳朵的兽人女孩。 她恍惚之中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抬眼看到半透明光幕上显示着的时间已经是中午，赶忙起来洗漱更衣，再传送到村庄的帐篷里去。 “利夫！抱歉我睡过了——诶？”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卧榻上的温度已经散去，空空如也的帐篷里只有她一人愣神。 利夫，还有他的副官。 他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