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那就吃一口猫耳朵吧
办公室的门扉咚咚响了两声,白回过头还没开口,不请自来的客人已经嬉皮笑脸地探出一个头来看着他。 “海鸣大人。” 白转身迎向她,魔女的身形化作一道虚影,在他面前站定,目光绕过他,落在他身后挂着的白色军礼服上。 比起白的身形,这件军礼服的尺码略大了一些,加上他手上正拿着的还没挂完的军功章,衣服的主人是谁已经一目了然。 “居然使唤弟弟整理正装!利夫好逊!” “大哥一直如此。不如说您面前的大哥,才是我们没见过的样子。” 白没有被她的玩笑影响,转身继续自己的动作,海鸣便在他的办公桌角虚坐下来,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这么晚的时间,您有什么事情么?” 月亮已经高挂在天空,商会早就过了营业时间。魔女很少在工日时间之外来“巡视领地”,这个时间溜出来八成是私事。 “罗贝卡不在吗?” 听到这个名字白明显愣了一拍,微微侧头看向海鸣。 “她现在应该在仓库找东西……您找她做什么?” “和你在干的事差不多,想让她帮我选一下礼服。”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静默了半晌,轻声开口。 “新追加的货源有些麻烦,我们这两日大概都腾不出手。” 海鸣歪了歪头,尽管她就是那个黑心老板,她也不为所动。 “这样吗?我还准备让她教我跳个舞呢。” “您还需要人教导么……殿下说您只是看过一遍就记住了公爵千金的舞步。” “敷衍下赫里斯就算了,这可是我和利夫第一次跳舞诶!” 见她眼里几乎跳出小心心来,白无声地叹了口气,魔女从不对自己的喜欢加以掩饰,真不知道他家大哥是哪根筋抽了才会对自己缺乏自信。 “那要不要去找露娜商量一下?以前她是大哥最常用的舞伴。” “……啊呜。” 海鸣下意识地转了转眼珠子,白没有打断她。 “……没什么,我欺负过她。但不是大事——不是,为什么你说的像她是个工具人?” “并无此意。” 冷静的学者表情没有一丝裂痕。 “我是说我们所有人,大哥都使唤的很顺手。” 魔女小姐歪了歪头,嘴里滑出疑惑的语气词。 露娜抱着扫墓用的花束靠近墓碑,生长在墓碑边上的枝条又高了些许,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丛生的杂草,却意外发现它有着惊人的生长力,怀抱着一丝好奇与期待,她留下了它。 将怀里的花束轻轻放在墓碑上,少女的发拂过不再青涩的脸颊,突然出现的阴影让刺客下意识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突刺向前,她刺中了……却并没有熟悉的斩断反馈,就像是划过了水流。 她后跳拉开距离的同时看清了来者,趴在墓碑上的魔女噙着她并未见过的笑容,露娜的心中响起咯噔一声。 “好久不见呀?” “……魔女大人。” 露娜看起来有些紧张,但不像初见时那般消极了,海鸣闪现在她面前时回头看了一眼那抽条的植物——这一切都被露娜看在眼里。 她的两位战友返回了军团,白也寄来了书信,一切都逐渐回到了正轨上。露娜没有选择受封,而是继续作为第二军团的掌舵人留在了他们最为熟悉的土地上。 “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哦。” 露娜并不曾见过这样的魔女,她心中的魔女是王子口中那世间无法比拟的存在,是利夫坚硬的眉眼下唯一露出的柔情,是平安归来的战友夸大其词的憧憬…… 只是现在她笑起来的样子早没了当初威胁自己的冷厉,神色娇憨,眼中又带着些许狡黠。 她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于是当露娜牵着她的手,跳着男位的舞步引导她的时候,海鸣便彻底放下了心里的芥蒂。 “真意外诶……白跟我说你一直是利夫的舞伴,还有他在你们面前非常,自在?” 露娜牵着她的手,拦着她的腰肢带着她旋转,魔女的裙摆旋转时飞散开,她注意到露娜眼中闪出的无奈。 “这话应该我们来说,听说将军在您面前甚至连烟都不敢抽。” “……他还抽烟?” 黑猫轻轻抽了下嘴角。 她的手掌因为常年执刃生着厚厚的老茧,面前这位小姐却娇嫩得像是温室的花朵——难以想象她亲自超度了他们的噩梦。 “将军也是人……” “那他和女人约会过吗?” 露娜再一次没崩住。 魔女小姐的眼睛亮亮的,她开始怀疑海鸣到底是来找自己学习舞会的事,还是来找她聊八卦的了。 “您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哦,随口问的,我还以为他会更有人气一点。” “作为王国的英雄……将军确实会吸引很多贵族千金,不过将军的出身并不适合联姻,加上他的性格……并不体贴。” 听到这话,海鸣的表情再度转为震惊。 简直就像在说,是吗,我觉得他挺好的呀。 露娜轻叹了一口气,她几乎能猜到魔女接下来要问什么。 “露娜你呢?你不喜欢他吗!你们的相识还挺浪漫的吧……” “魔女大人,没有战士会不崇拜一位战神,但作为女人来说,将军并不是个好的伴侣。” 海鸣没有说话,露娜也没有发现,她已经完全跟上了自己的脚步,两个人都熟练地旋转在林间的空地上。 “……将军救了我,但自己却从未从过去走出来。” 过去…… 海鸣轻笑一声,岔开了话题:“那你就不是我的情敌啦?” 像是料到她就会说这种俏皮话一样,露娜脸上是无奈的笑容。 “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女人能赢过您吗?” 踏着最后的拍子,魔女小姐心满意足的收下了她的奉承,退后半步,抓着法袍的外檐,微微倾身向她行礼。 之后她还和露娜待了好一会儿,一直到雪山的夜晚已经降临才回家。 其实这半月她和利夫聚少离多,单方面是因为她奔走于商会的事情,魔女的传送太过高效,让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其他人做不到的任务。再加上事关她的爱好,总会用上多几分认真。 所以当她注意到利夫在等自己的时候,是有些意外的。 她小跑着飞扑在男人怀里,用黏糊糊的声音问他: “怎么还没睡呀?” 意料之外的是,利夫没有把她抱起来,而是按着她的肩膀稍微退开了些,他金色的眼里藏着她没能理解的情绪。 “……您的朋友两天前来找过您,给您留了东西。” 疑惑的神情在她脸上转瞬即逝,她转身奔向了冰箱,看到整齐的食盒雀跃的跳了起来,抱着它们冲进了地下室。 她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在利夫身边砸吧着嘴,看来是已经偷吃过两口了。 “让小瞳给我带了点酱,她老家的辣椒真的太香了。你见过她了?没吓到你吧?” “是一位很特别的女性。” 利夫并没有看向她,以至于脸上的神色也没有被沉浸在好吃的带来的多巴胺里的魔女注意到。 那位魔女……就像是一轮血色的月亮,红与黑的法袍,骨质关节制成的饰品,帽子上装饰着一颗巨大的充满着血丝的眼球,半张脸都被干枯的长发挡住,只露出的一只眼睛也挂着比眼睛更大的黑眼圈。 她说话时柔声细语,却偶尔会爆出尖锐的笑声,那声音中像是夹杂着魔力,让人无法不心生畏惧。 他斩杀过无数魔物,他能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到极为不详的力量。 “小瞳……是因果被扭曲了的魔女。” 利夫回过头来望着她,却没有说话。 “你好奇吗?那是魔女力量的本源,我与你发生的一切也好,我经历过的其他事情也好……这些都会作为我的因果,作为我的力量与我同在。” 她凑上来一点,蓝色的眸子深邃得如同那一片汪洋。 “……她的因果扭曲了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就像是信仰崩溃的信徒,像是人生的全部被否定的家伙,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心境,她否定了自己的一切。” 她缠上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分明是在讲述不好的事情,脸上却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他本以为她只是对世界中的生命漠不关心,原来对她的同类也是如此。 “怎么,同情她?” “不……只是和她聊了一些,世界之外的事情。” “啊,那也很好呀,我准备慢慢告诉你的。” 他揽住她的腰,逃避般的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回避了她意图之中的亲吻。 魔女有些不满地把下巴搭在他的发顶。 “利夫,你是不是有点抗拒我了?” “……是您的问题,从半个月前您就有些不一样了。” 她一时语塞,半个月前那位观剧魔女拉着她看了一场大戏,那个她未曾降临的世界以最真实和残忍的方式向她展现了另一种可能,她承认是那之后她变得有点后怕……和粘人。 不,其实他们黏在一起也没什么,只是利夫能在经历那一切之后还保持着自我,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她平等地无视了一切苦难和难堪可当同情和害怕出现在她的眼里时,他便无法再借以魔女的洒脱逃避这一切对他的影响。 他也不愿意看到魔女露出那种表情。 兴许还有些别的原因,只是她的心已经完全被委屈的小情绪占据。她在他身边总会减少些思虑,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于是她放弃了和他讲道理,张嘴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怀里的大猫猫像是触电一般汗毛倒竖,皮肤一寸一寸的竖起了鸡皮疙瘩,强而有力的肌rou霎时间绷紧了,他的脸颊霎时间燃烧起来,连呼吸都停滞了。 但海鸣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魔女尝过千百种美食的舌头勾勒过耳廓,毛发浸湿的口感有些怪异,但他敏感得耳根都要颤抖起来的样子实在太可爱,当她咬着他的耳尖坏心地向上一扯时,他几乎是下意识收紧了揽着她腰身的手臂,却又害怕伤到她而僵硬在了原地。 她放过他的耳朵低下头来,男人像是刑满释放一样后仰靠在沙发上拉开了距离,一手按着自己的口鼻,指缝间却是藏不住的绯红。 她没有放过他,黏腻灼热的吻逼得他几乎窒息,一直到他眼里那不知来源的纠结也变得迷离,她才堪堪还了他呼吸的权力,坏笑着问他: “我有什么问题?” 被欺负的惨了的男人别开了头,金色的眸子也垂下去,只能用蚊蝇一样的声音回应她。 “没有……主人。” 她总觉得那个称呼出现在这里有些刻意,但也没有再追问什么,气氛正好,她的夜晚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