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无法逃离的业火(5)
唐濬发现,只要把熟睡中的白觅觅抱得严实,原本睡相奇差的她就会安分的靠在他的胸口,不会有多馀的翻身或是踢腿。更惊讶的是,他睡得完全失去意识,没有半点警觉。 如果没有白觅觅的手机振动,他可能会这么搂着她一觉到天亮。理性面告诉他这种情感会将他推入深渊,然而感性面却又觉得这种平凡的幸福难能可贵。 两人的衣物散落一地,白觅觅的牛仔短裤口袋里头的手机不停震动。恋恋不捨的松开环抱着白觅觅的手,唐濬弯腰从口袋拿出她的手机。虽然很想爱屋及乌,但大半夜的来电着实恼人。他因为「爱」这个字又开始心神不寧。她承认她爱他,但他爱她吗? 只是想要佔有她,这是爱吗?不,他不相信爱情的。 低头看着亮起的手机萤幕,两通来自同一个人未接来电——是秦燁。唐濬的表情逐渐阴沉,把手机扔到地上,盯着熟睡中的白觅觅,那安祥的睡顏就像孩童一般。 但她终究还是骗了他,所以女人是不能相信的。 唐濬站起身子,穿上衣服。拿出手机,拨了季允的号码,走出房外。 ※※※ 「追踪白小姐的手机?」听到唐濬的请求,季允愣了一下。电话那头的唐濬语气坚定,不是因为私怨,看来白小姐确实知道秦燁的下落。「我明白了。」 「已经晚了,你早点休息吧。」唐濬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感觉起来有些闷闷不乐,与平时不同。「季允……」话说到一半,他又不说了。 在闹彆扭?季允眉头微皱,「我听着。」微风习习,夜晚的露水揉合泥土草地形成清新沁凉的香气。他等着唐濬继续说下去,良久,等不到回应。 夜虫唧唧,啃咬沉默。 「你在哪里?」 季允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问句愣了一下,「房里。」 唐濬沉默,「明天再说吧。」语毕,他掛了电话。 见季允放下手机,坐在他身旁的连湘芙才开口,「怎么不说跟我一起在庭园看星星呢?」 「有星星吗?」季允勾了勾嘴角,抬起头,夜空漆黑,只有几颗星子发出微弱的光亮。 连湘芙微微一笑,语调柔和,「那就说,今天即使一整天待在一起,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所以即使回到这里,还是想继续待在彼此身边。」 「这么说,偷溜出来就没有意义了。」季允低声道,望着夜里异常美丽的连湘芙,心神不由得有几分荡漾,真不愧是连家的掌上明珠。 「父亲让我学很多技艺,怎么讨人喜欢,怎么哄小孩……我都知道怎么做。唯独面对你……」连湘芙喃喃,「我心中的火焰是你点燃的,唯有你能扑灭……」 季允笑而不答。那是《斜阳》里的句子,这时候说这句话的心思很明显了。 连湘芙挽住他的手,把头轻轻枕在他的肩上,轻声道:「你还真是一点感情都不愿意表现呢。」 「彼此彼此。」季允垂下头,轻轻在连湘芙的额头印上一吻。 ※※※ 全世界的人都有事情瞒着他。白觅觅是,季允也是。他听得见嘈杂的虫声和风声,绝对是在户外。不过,与白觅觅不同,季允会向他坦白一切的。 思绪庞杂的夜里,完全睡不着,只能靠处理公事麻痺自己。唐濬的眉头越皱越紧,闔起近期各个分堂报告,他吁出一口气。 天亮了,万物齿轮仍然运转不息。 人员调度如他所料复杂,但混乱中总理得出规则。他的心腹底下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渐少,而另一批人的势力则是逐渐壮大。先安内还是先攘外,这是必须赶紧决定的问题。 这种时候,他也很想问自己,究竟是哪来的间情逸致跟那女人出去玩?想到那女人,思绪便一发不可收拾。即使她背着他跟秦燁联络,他还是想要她。 就像地狱里扑不灭的红莲业火,总得把这种情感燃烧殆尽才能终结。唐濬站起身子,急急的走回自己房里。既然如此,就让这把火烧下去吧!烧到什么都不剩为止,直到他对白觅觅这个女人感到厌倦为止。他现在还是想着她,这种感觉会过去的。 打开房门,一坨被单缩在床沿。唐濬愣了一秒鐘,嘴角无法遏止的扬起。时间彷彿静止,被子里伸出一隻光裸纤细的手,在地上摸索。 唐濬走近床边,捡起一直没被主人摸到的胸罩,放到那隻手上。 罩着被单的白觅觅一感受到唐濬掌心的温度,光裸的身子再度烧起来。昨天发生那种事,因为不再有所保留,心里是轻松不少,但想掐死自己的心情没有因此消退。 她承认了,很没骨气的承认自己输了,爱上他了。 这恐怕是她一辈子的耻辱。一面祈祷唐濬对她的感情赶紧消散,赶紧把她拋到一旁,这样就能恢復平淡生活。但另一面却又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来到。 痛且快乐着……真是窝囊。 内衣裤穿好,白觅觅从被单里鑽出头,迎向唐濬的眼眸。「我……」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脸颊就这么爬上一层红晕。她努力逼迫自己别一直想着昨夜的情景。 唐濬盯着白觅觅,不懂自己为何明明气她有所隐瞒,却还是因为她娇羞的神态而悸动。这种情感不是身为唐濬应该有的……明知如此,但他忍不住。 深深吸了一口气,唐濬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只要白觅觅这个时候把秦燁的事情说出来,他就不生她的气,他就能不那么压抑自己的情感。 「嗄?」白觅觅偏头。谁知道呀?这傢伙为什么每次讲话都不讲清楚?回想之前在她家,唐濬只是想要得到她的一句「想你」,那现在呢?唐濬想要听什么? 等等,她为什么要迎合他? 白觅觅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炸掉了,抓紧被单,想破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给点提示吗?」 「有关其他男人……」 白觅觅恍然大悟,撇过头,低声道:「没有其他男人了,我只有你一个。」她顿了顿,又看向唐濬,「别太得意忘形了,我——」 唐濬直接用吻封住白觅觅接下来的话语。他食言了,他还是原谅她了。他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他把白觅觅按在床上,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觅觅……」 她觉得唐濬用这种酥人的语调喊她的名字根本是犯罪。啊,她倒忘记这傢伙本来就是黑道,本来就是犯罪。所以抗议是无效的吧?她看过时间,还很早。腰是很酸,但还在可忍受范围。 没烧乾净的火焰,又再度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