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尾火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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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面色厌恶,又有些个凄楚之意,孙雨弓,已快看不下去了。 虽然说,阵破之后,不复再受控制的火劲四下横走,这便是一个必然的结果,但是,若是董凉儒等人及时出手的话,却至少该可将现下的哀号者救下半数甚或更多。 “…“,没有说话,孙无法只是伸出手,扶住了孙雨弓。 这问题,他其实知道答案。 董达身为火阵之魂,阵破人亡,全无救下可能,而这些个术士兵勇在方才的施法中力量已耗去大半,对于下面的“战斗“可说是全无作用,去救他们,就只会将董方的力量“虚耗“和为曹方制造“机会“。 为了一群已经“无用“的人去花费“代价“,在生死战场上,这种事情就和“自杀“没有什么两样。 身为云台山之主,统领叛军十数万,每年都要和朝廷进剿的大军斗上几番,孙无法对这道理,比一般人还要更加清楚,也更能体会,但是,他却没法和他的女儿将这道理明说,只因,他就并不希望他的女儿也变成这样的人,一个可以无动于衷的将“生命“当成筹码来计算的人。 相交多年,深知其心,沧月明适时的插口笑道:“小弓,沧大叔有些口渴,去为我倒壶酒拿过来好么?“ 孙雨弓低声答应了,转身而去,神色却仍有些黯然。 她方走开,沧月明的双手已笼在胸前,五指对触,结成一个球状,低声诵道:“日魂朱景,照韬绿映,回霞赤童,玄炎飙象。奔风郁仪,赤明炳焕…。“ 诵咒声中,沧月明的十指上泛出淡淡金光,照向下面的nongnong白雾,说也奇怪,金光所照之处,虽是火不见灭,雾不为减,但那垂死哀号和扑鼻臭味,却都随之没了。 孙无法低声道:“谢谢。“ 不能介入战局,却又不想让孙雨弓直面“战争“的可怖,这能够随使咒人心意将外部的信息任意“封锁“和“过滤“的“日君咒“,确是现下可用的最好选择了。 沧月明道:“莫客气。“ 又叹道:“真正的交手,现在,终是要开始了…“ 白雾缭绕,血焰翻飞,将整个河谷覆去大半,可是,在他两人眼中,这点点东西,却就和虚空没有甚么区别,全然影响不到他们的观察。 火阵崩坏,一直也不言不动,闭目盘坐的曹冶,终于昂然站起,将腰间长刀挥出。 隔了十数丈的雾与火,他并没法看清对面船上董凉儒的所在,但是,一种如感应般的东西,却就清楚的告诉着他,对面那“宿敌“,已如他般自“沉睡“中回复,站起,那一直立在甲板上的“凶枪倚天“,已被他执在了手中。 王思千轻叹道:“终于来啦。“ 他面前约莫十数步远的地方,一道长宽各约三四丈的“青幕“浮于空中,透过这青幕看向河上,竟是一点雾气也瞧不见,两方动静都看的清清楚楚。 “也是,该‘清场‘的时候了…“ “董贼,受死!“ “曹贼,纳命来!“ 不约而同的狂吼出声,相隔十余丈远的两人,刀枪并举,挥向对方。 一刀挥出,刀身上凌厉白芒闪耀,刀势收住的同时,七道大如车轮,形若新月的刀弧,斩风,斩水,斩火,斩向董凉儒! 长枪戮刺,刺入虚空,每一枪也未空回,必有一道赤红火影自枪身上迸出,飞旋急进,直取曹冶! 功力相若,同时出手,到最后,枪风与刀气对撞的地点,便是两船相对的中点。 “轰!“ 震天介响声中,赤气白芒混作一团,威力四走之下,白雾尽荡,河水激射立如巨墙,高达十余丈,而中心处的河身,更是被震至点水也无,连河底的淤泥也翻飞起来! 震力推及,浪势汹汹,两岸石山尽被覆入,王思千酒席所设之处虽离水面有四五丈高,却也不能幸免,眼见的一个大浪推至岸边,剧震掀起,在空中翻了一下,直扑下来。 王思千神色自若,全无出手意思,那灰衣大汉双眉一轩,一掠而出,双手齐放,叱道:“破!“,早将浪头轰的粉碎! 碎浪如雨,轻轻洒落,王思千伸出手,接了几滴在手心中,信手又搓没了,只盯着河心,皱眉道:“怎会这样?“ “曹冶,他怎会竟是较弱的一方了…“ 传言中,曹冶董凉儒皆有第八级顶峰力量傍身,虽是分走金火两途,有生克之用,但似这般以刀气枪风隔空相撼,仍该是悉两铢称,各擅胜场,而再算上方才董凉儒的先有消耗,曹冶就显然该是较占上风的一方。可是,却正如王思千所说的,当白芒被绞灭化尽时,赤气兀自未消,直又向曹家大船冲近了一丈多的地方,才势尽散去。 (这,可只是第八级上段力量啊?是曹冶至今还在隐瞒实力,还是…) 对下面的一切洞若观火,这“意外“,让沧月明与孙无法的眉头同时有了些些皱纹。 第一击,令河面上的浓雾尽数散去,虽然说,对于真正的顶尖人物来说,这浓雾根本就什么也阻滞不了,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仍是有助于他们来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而当他们可以去“看“的时候,“变化“已在进行中了。 第一击,只是试探,而今日之局,又怎可能只到“试探“而已了? 几乎是震声散去的同时,两人,已同时掠至河心了。 “曹贼,接老夫的,怒龙焚城!“ 长枪旋动,赤红龙气再度涌出,怒张爪牙,掀鳞吐息,在董凉儒身侧盘旋半周之后,附身枪上,直戮而下! 相对凌空下击的董凉儒,立身河面的曹冶在气势上无疑要吃亏些,但是,当他冷笑着抬头仰向那披火龙枪时,任何能看清他表情的人,也不会以为这一招便能让他败北。 “老贼,教你见我手段。“ “金科玉律,王封九锡,去吧…“ 简简单单的一记挥刀,却将曹冶身前六七丈内的河水尽数带动,化作九道水柱冲起,而快速的,它们的颜色与形状更为曹冶的刀气所控,在不住变化,生出了车马,弓矢,朱户等诸多变化,最终,当火枪刺下时,随刀而上的,已是九柄形状各异,却都透着一股子高贵威严之气的驾前仪仗了。 刀枪,相撞。 一击之下,曹冶立时半身入水,但是,在这董凉儒看似已大占优势的情况下,他却是愤然大吼,发力一推,倒飞而回! 孙雨弓愣愣道:“爹,董老头怎么啦?“ 孙无法笑道:“眼看就要腹背受敌,不退,等着挨砍么?“说话间,水花飞溅,却是先前被曹冶一刀挥起的“王封九锡“之水,纷纷落回到他面前。 落回本方船头,董凉儒喘息过来,恨恨道:“可惜…“ 方才两人硬拼一记,董凉儒功力上虽是见些便宜,但刀枪接上的同时,九锡刀气却已将激溅龙火斩的七七八八,更有翻回合围之势,董凉儒更明白,若果贪功,这些水刀便不会是如现下这般自在坠回河里,而是要纵横刺斩,建功在自己背上了… 钱里草面色如常,道:“无妨。“ “现下局势已明,论武,主公胜曹冶半筹,但法力比拼,在这绝阴绝寒之地,主公的火功却只能发挥出七成威力,此消彼长之下,方教曹冶占了便宜。“ “而若曹家的‘所恃‘只有这些的话,那么,今日之战,咱们便是赢定了…“ 说着话,看向普门塔,钱里草的脸上,是混和了“自豪“与“渴望“的复杂表情。 “两造之局,而若久战的话,义父,您的胜算略大。“ 反手提刀,盯视着对面船上的董凉儒,曹冶沉声道:“只是略大?“ 曹奉孝道:“正是。“ “此时此地,不利久战,若咱们折损太多的话,‘沛上刘家‘与‘东江孙家‘会有何举动,便难料的很。“ “所以…“ 曹冶忽道:“住。“曹奉孝微微一顿,当下住口不言。 曹冶沉吟了一下,方道:“奉孝。“ “为军师者,要得全功,必得知已知彼,对么?“ 曹奉孝垂首道:“是。“ 曹冶叹道:“既如此,你便听着。“ “若果各以最佳状态单战,董凉儒,他必死无疑。“ 曹奉孝全身一震,道:“义父,你…“曹冶却截口道:“我言尽于此,下面的事情,你作主吧。“ “曹冶,终可全心一战了…“ 董凉儒慢声道:“两位先生,可有定数?“ 钱阳二人一齐躬身道:“请主公放心。“ 董凉儒闭目道:“既如此,此后战局,有劳二位先生。“ “董某的心思,便不再分于大局之上了…“ 王思千轻笑道:“两方主帅,都已将掌控大局权力交出。“ “下面,要看两方策士斗法了呢…“ 高手相争,每一分力气,每一点心思也不敢虚掷,那个若分心于全盘战局,那个无疑就是会较为吃亏的一个,这一点,曹董二人自是用不着人教。 很快的,得到了“号令“之权的两方策士,已各各结束了“思考“的过程,作出了“判断“,完成了“布置“。 似是约定好般,在火阵的最后一点残余,被河水浸灭的时候,两方,同时“发动“。 呼喝着,如渴马奔泉般涌向对方,恶斗,终于开始… “锵!“ 寒光四溅,刀斧交架,曹公明的一斧,将刀夜雨挡下。 论武,他与刀夜雨原是不分上下,但方才全力破阵,消耗非小,现下两人捉对恶斗,十余合后,曹公明后力不继,渐渐有些个守多攻少,但他手执神兵,刀夜雨也颇多顾忌,急切之间,也胜他不得。 刀夜雨甚占上风,另一边,白哮天,墨回天两人却已是十分难看了。 刀法主攻,但“留白大斩“,与“泼墨小刺“,已各各出到十招以上,却仍还是被变幻莫测,无从捉摸的点点枪影迫至只能自保。 执枪的,是一双稳定有力的手,一双刚刚拉弓射毁了第一根火柱的手。 “就中数得文远一“,身为九曲儿曹之首的他,虽是以一敌二,却占尽上风,将白墨两人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重矛挥动,每一撞也是火光四溢,体力似是永无极限的曹仲康,以近乎疯狂的攻击,将董凉儒死死缠住;而与此同时,董稠,董汜,董傈三人,也似是不要命般的,苦苦挡住曹冶。 虽然说,只要全力出手,曹仲康也好,董家三将也好,都没可能接下各自对手的那怕是“一招“,但是,不愿浪费太多的力量,也不想冒受伤的危险,曹冶,董凉儒,都以一种极为谨慎的态度在面对各自的战局。 …一时间,战斗,陷入了胶着状态。 “钱兄,意下如何?“ “…是时候,去试一试曹文和还有多少余力了。“ 面无表情,钱里草双手食中二指互扣,低声诵道:“道出地户,迹遍天涯。层冰澌散,百卉摧残。“ 抖动着,本是“无色“的空气泛出黑紫色的光华,快速的在钱里草的头上“旋转“和“聚集“着,很快,一把硕大的半圆形“风刃“,在钱里草的上方“形成“。 左手展平,指向自用完“水龙幻“后便再未动过,始终半躺在船首的曹文和,钱里草右手压在自己左臂上,沿臂疾送,叱道:“风,天召!“ 随着他的一挥,那风刃,也疾呼着破空旋出,掠向曹文和去了。 “忍辱守无极,破!“ 两手握拳,泛出淡淡白光,结成如意金刚杵的形状,只一挥,曹公达已将那呼啸风刃击得粉碎,但反挫之力,却也让他站不住脚,蹬蹬蹬连退数步,若非曹奉孝扶住,早倒在地上了。 一击无功,钱里草的脸上,却现出笑容。 “很好,一切皆如所料。“ “曹文和重伤,连自保的力量也没,曹公达油尽灯枯,连我一记‘风天召‘都接得好生吃力,曹奉孝,他本就连第六级力量修为也还未达。“ “他们,都没有‘乱局‘的资格。“ “那么,是时候将第二个‘惊喜‘送给曹家了…“ “董家今日的布置,绝对不止一个‘九龙神火阵‘。必定另藏玄虚“ “不然的话,试出了你们两个都已不成之后,钱阳二人以及一直也不出手的董煌便该全力将咱们攻杀,以将现下还是稍稍有利于咱们的力量对比改变。“ “可是,他们没有出手,他们,好象在等待什么。“ “这‘等待‘,正是我所害怕的。“ “他们,究竟还有什么后着啊…“ 曹文和咳了几声,将嘴边血沫擦了,笑道:“怕甚么,奉孝,再多后着,又怎难得倒你?“ 又道:“我倒有些好奇,要是他们真得过来了,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让文远挡着刀夜雨他们,教公明回援么?“ 曹奉孝失笑道:“那怎会?“ “钱里草为人最是多疑,纵然占尽上风,也不亲临险地,我料他不会过来。“ “董煌也不会,董凉儒三子今日已丧其二,钱里草不能不有所顾虑了。“ “再说,万一,我真的料错,咱们,也还有这个呢。“ 摊开右手,曹奉孝的手心中躺着三张对折起来的小小黄符,每张也只有指甲大小。 曹公达神色一振,笑道:“哦,是仲德留给你的?“ 曹奉孝笑道:“正是。“ “虽说我本事不行,至多能控得他们一刻时间,但这,相信已够将他们两人至少杀掉一个。“ “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因为,我还指望它们来作件大事呢。“ 曹文和笑道:“那,你方才答应义父,必能给他个单战董凉儒的机会,就是靠着这东西了?“ 曹奉孝道:“正是。“ 曹文和奇道:“但,还是不大对啊,单是对付‘千里草,日青青‘也罢了,要对付‘两天一夜‘,这恐怕…“ 曹奉孝微笑道:“文和,信我好了,成的。“ 他的笑容温暖而诚恳,极具亲和与说服力,再加上他以往的无数胜绩,使曹文和与曹公达很容易的放下了心,开始关注战局并设法调理体内的伤势。 他们都没有看出,藏在曹奉孝笑容后面的那一丝苦涩与担忧。 (文和,你没说错,要对付‘两天一夜‘,它们的确不够。) (可是,我也没有骗你,靠他们,我就一定会给义父独战董凉儒的机会,一定…) 孙无法挠挠头,道:“钱里草在搞什么那?“ “若教董煌加入战团,至多再有三十合,曹文远或能杀掉一个,自己却非重伤不可,那时再移师它向,除去曹公明,大局可定,他还犹豫什么哪?“ 沧月明叹道:“那也没错,可是,无法,若那样的话,我却敢说,先死掉的,必是董煌。“ “董凉儒三子已折其二,他又年事已高,钱里草若再教董煌有损,纵然今日胜归,日后又何以自处了?“ “再说,无法,有一件事,你不觉得奇怪么。“ “唔?“ “你没有感到,董家三将这会儿,好象一直在向普门塔的方位退过去呢?“ “成了“ 一直凝神于曹冶身上的阳双青,忽然说道。 点点头,钱里草的脸色,也变得极为紧张。 “那么,开始吧…“连头也没回,只是简简单单的反手回抓,曹冶便将阳双青自远方攻来的一道“水枪“捏的粉碎。 曹冶等四人且战且走,已渐渐斗至河边,快到了普门塔下,与董家大船已有将近十丈距离,象这种程度的术攻,根本就没有突然性可言,对于只用了五成精力在和三将周旋的曹冶,当真可说是全无意义。 (这有什么用处?他在搞什么哪?) 狐疑着,却没有放松手上的刀势,曹冶知道,只要自己有一处疏漏,给了对方一个“两败俱伤“的机会,对方,便绝对不会错过的。 智如曹冶,也未能发现,当那水枪袭来时,董家三将的表情动作虽都没有什么变化,但心跳与呼吸,却都仍是不能自免的加快了一瞬。 (信号,来了。) (那么,是结束的时候了…) “夺!“ 暴喝着,曹仲康的重矛疾刺向董凉儒的右胁。 他知道,这一刺不会得手,正如他知道,这一刺,董凉儒便不会硬接。 每一招都是硬桥硬马,每一击都是有攻无守,曹仲康,他以一种悍不畏死的气势,在苦苦纠缠着董凉儒,来试着为曹冶制造出一些可以下决心的“机会“。 他明白,董凉儒若出全力,自己决非对手,可他也相信,若果董凉儒真的选择硬接的话,自己这只求快,只求狠,全无自护之意的“偕亡之矛“,就一定能令他“受伤“,受上足以影响到战局的“伤“。 “恨天无把七仲康“,他本只是北方戍边军士中的一个小小伍长,除了天生神力之外,什么长处也没有,但五年戍边下来,他身上共留了一百一十五块伤疤,俱在胸前,背上一块也无。 整整三十合,曹仲康的“战术“一直也很成功,直到,曹冶将那道“水箭“抓碎为止。 猛然停住的重矛,和手上传来的强大反挫之力,令曹仲康,骤惊! 不退,不让,只手拿住矛头,硬生生接了曹仲康全力一刺,两股巨力以矛杆为战场对撞,用粗如儿臂的精钢所炼的重矛,竟也被拗的自中弯起。 (终于要反击了?!) 惊见对手重招,不惊反喜,曹仲康的战意,急涨而上! (义父,我成功了!我终于找到机会了!) 重矛被扣的同时,倚天突刺,取向曹仲康的左胸。 功力眼力都不比董凉儒,自是没可能似他般只手擒枪,但是,曹仲康,他却有着“觉悟“,一种“与敌偕亡“的觉悟。 “呀!“ 血rou飞溅中,倚天枪锋,已将曹仲康的重甲刺穿,刃入血rou,却不能再进分毫。 曹仲康的左手,死死扣住了枪身。 以身为盾,将倚天的“速度“减弱,“变化“限制,曹仲康,他便终能得此机会,一个,他以为,是可以为他的义父作得最多的机会。 董家大船上,钱里草森然道:“果然,曹仲康,他就和咱们先前所估的一样,不能以常理相度。“ “终于,也给他找到了一个‘伤到‘主公的机会了。“ “一切皆如所料呢,阳兄…“ “老贼,纳命来!“ 虎吼着,曹仲康,弃枪,弃矛,双手箕张,扑上。 “大力龙爪锁!“ 曹奉孝面色一变,喜道:“成了!“ 而此时,三将也如有所觉般,攻势大盛,将已有感应,正准备调转刀头,杀向董凉儒的曹冶死死牵制。 “你,很好。“ 运气于腰,抵御着正不住收紧的两条铁臂,董凉儒的脸上,并没什么惊慌之意。 “不求同生,只求共死,为达目标,不惜代价,曹冶有子如此,真堪自豪。“ “老夫生平最爱真好汉,今日,便赏你一个全尸。“ “盘龙焚海,送这小子归天吧…“ 如盘龙般的火焰,自皮下渗出,在董凉儒的全身燃起,那里面所伏的力量,已超越在第八级中游力量之上了。 “轰!“ 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勒,比方才力毁二柱更强和更为集中的力量,虽仍是重伤不到董凉儒,却也将他腰间衣甲勒的粉碎,而潜力攻入,更使彼处的皮rou炸开,鲜血飞溅。 但是,这也是曹仲康能作的“最后一击“了。 苦战半日,更在几乎全无防护的情况下硬受了一记“盘龙焚海“。一勒之后,曹仲康的双臂终于无力的分开,整个人向下坠去。 本可再追加一道火劲,将曹仲康分尸,但一来董凉儒确是敬他,欲要留他全尸,二来,大敌当前,也不容他再分心去作多余的事情了。 而当曹仲康的身子坠入水中已深时,董凉儒才开始感到不对。 落下的速度过慢不说,曹仲康的口鼻之中,更是在不住的渗出淡淡白光,将他的头部与胸部裹住。 (这,这是华严宗的“善哉意住“啊,曹公达那小子,竟先留了这道后手?) (可是,就算是“善哉意住“,也只能救伤,不能起死,能硬接我一记“盘龙焚海“而不死,这小子…) 惊疑中,董凉儒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在这修罗场上,而令他回过心神的,是一声巨响。 抬起头,他便看见,方才还生龙活虎的董汜,整个人都已炸裂开来,一道巨大的白色刀弧,正从他本来该在的地方飞掠过去。 手下惨死,身又负伤,董凉儒的脸上,却浮出了笑容。 “很好,终于成功了。“ “曹冶,你最好明白,肯于舍命的部下,不光你曹家有的。“ “我们董家,一向也从来不缺赴死之人的…“ 曹冶极是困惑。 曹仲康豁出性命,终将董凉儒伤到,自己自是不能错失这等机会,要立刻自眼前战团中脱身,赶去董凉儒那边,而面前这董家三将的全力发难,为董凉儒争取时间,原也在他料中,乃是题中应有之义。 再没了顾忌,只想要时间,曹冶面对三将,将飞电全力挥下,迫出刀弧,与方才不同,这道刀弧之中,便赫然有着第八级上段力量在。 要么避让,那么立死,三将作任何一个选择也好,曹冶都可自战团中脱身,赶去和董凉儒交手。 一个已经有伤在身,非是“最强状态“的董凉儒。 虽折了曹仲康,但自己却有着必胜之算,这样的“局面“,已是曹冶乐见。 可是,三将的反应,却令他困惑。 面对刀气,他们不避,而是,自绝! 位居正中的董汜,全不抵抗的双手大张,更将火功逼出,在全身熊熊烧起,而当刀气逼近时,在他左右的董稠和董傈更是同时出手,将他的双手拿住,骤然发力,将他活活撕成两半! 全无阻滞的,刀气自空中划过,只自董汜的残骸上掠取了数朵火花。而刚刚撕杀同僚的稠傈二人,更似是嫌这刀气还未够的,竟又同时出手,重重轰在刀气尾上! (这,这,他们难道是疯了么?) 目瞪口呆的曹冶,一时之间,竟然连最为荒诞不经的想法也涌入脑中,只因,他实在是没法“看懂“又或是“理解“三人的所为。 而在战场中,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看不懂“敌人更可怕的了… 孙无法冷然道:“董家终祭出最后法宝啦。“ “只不知,普门塔中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值得董家下这般大本钱了?“ 旁观者清,当曹冶又或曹奉孝还有所困惑的时候,孙沧二人,已将那刀气的去势看清楚了。 一月前,松州公台府,董家大院 “…所以,你敢肯定?“ 没有回答,钱里草只是默默的将一轴长卷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