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梦断处,是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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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水浒传,作曲:孔璋 楔子: 梦断处,是一切的开始 宋,梁山. "轰隆隆隆隆.........." 连串的闷雷不住的响着,乌云很厚,厚得连闪电也被遮住了,几经挣扎,方能挤出一两道火蛇,在满天墨色中一闪,却旋就不见了,就似是从未有过一般. 天黑,地黑,万物,都已被这黑暗吞噬,包括,人的心. 火焚后的聚义厅,若是白天来看,纵仍不失高大气派,但此刻,深夜中,无星无月,雷行电闪的深夜中,这半废的聚义厅,就似是一头身负重伤的猛兽,仍是不甘伏首的猛兽,正强自挣扎着,要为自己的"尊严"作最后一搏. 只得"尊严","生存",是早被剥夺过了的. "大...哥啊....." 如嚎叫的痛嘶声,四下回旋着,慢慢淡去,而当火电下一次将黑暗撕破,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两个人. 两个脚不沾地的人. 两个死人. 两棵枯心已空的树上,吊着两个心已先死的人. 曾经排出十面埋伏的智士,曾经射落祝家灯笼的箭手,此刻,只是,两个死人. 过了好久. 黑暗中,突然,有了光. 很弱很弱的光,桔黄色的光,但再弱的光也好,只消有得一点光,黑暗,便要暂时的为之辟易. 一个背负松文古定剑,身着阴阳八卦袍的高冠道士,一动不动的站在树下. 光,发自他的身旁,五个淡黄色的小小光球,正在他的身周来回旋转着. 光球虽小,旋转时却是威势十足,更隐隐有雷鸣之声传出,一静一鸣之间,竟似与九重天上正自狂怒咆啸的霹雳有着某种奇妙的呼应. 天心五雷正法. 入云龙,公孙胜. 一条哭泣的龙. "来迟了,我还是来迟了....学究,为什么,为什么啊...." 数十年的清修,让他仍可以保持住直立的身躯,却全然无能阻住他剧烈颤抖的双手,阻住他夺眶而出的泪水. "梦想,希望,未来,没了,全没了..." "兄弟们啊...."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泪水将眼睛模糊,在朦胧的双眼前,"过去"正在急速飞旋着. 劫生辰,戏天杀,破高廉,收混世,降道清.......或开心,或得意,或苦笑,或惊险,种种本是带着不同感情的"回忆",此刻,卷回他的心中,已是五味尽褪,只余了一个字. 一字,纪之,曰,悲. 悲从中来的悲,悲歌劝酒的悲,悲壮激烈的悲,悲愤难当的悲.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问天,天不答,问地,地无语. 天地有灵,他相信,他也知道.可是,天不答他,地不理他. 其实,答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覆水不可再收,精修道术的他,就比一般人更清楚这个答案. 但他不服. 他不忿,不甘,不服. 迷茫无措中,他突然发现,有一些异样. 淡淡的阴影,已将吴用与花荣包围,轻柔的光,正自两人身上渗出. 他知道这是什么. 人死一时三刻之后,手足尽寒,三魂离体,七魄它投,由无常鬼卒引至冥界,饮孟婆,定善恶,重入六道,再履轮回. 新的人生,已为他的兄弟们展开.而这样的结局,总有一天,他也会得到. 但是,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曾经狂饮高歌过的兄弟们,曾经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们,曾经歃血为盟过的兄弟们,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一日是兄弟,一世是兄弟!" 当日聚义厅上的掷地金声,如洪钟般在他耳侧震响,而这,更令他做出了一件他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做的事情,一件令他数十年苦修皆付诸东流的事情. "放下我的兄弟!" 怒吼声中,大风卷起. 大风起兮,龙飞翔! 呼啸声中,五个光球急旋而出,更急速膨大,至十倍,百倍! 当五个光球将两人尸身围住时,霹雳炸响! 五个光球,化作了五道上接于天,下擎于地的巨大电柱,吱吱作响的电流声中,两具尸体,只一转眼,已被殛成飞灰,荡然无存. "公孙胜,你想造反吗?!" 事出意外,前来接引二人魂魄的无常鬼卒未有反应已被轰至形神俱灭,只为首的黑白无常反应快些,尚能抽身. 黑无常的喝斥未完,寒光闪过,一把能斩鬼,能诛仙的松文古定剑,已将他化作虚无. "老子,早就反了." 冷冷的说着话,踏前一步,将已重伤的白无常一并了帐,公孙胜,抬头向天. 方才的一击中,他的道冠已迸的粉碎,但他却浑不在意,就任那乱发飞舞,戟指而起. "赵家那糊涂官人不是叫作天子么?老子既是早就反了做儿子的,便连你这做老子的一起反掉,又能怎样!" 怒吼声中,连串雷鸣响起,却似是为公孙胜的豪气所摄,竟没一个劈下来的. 鬼卒既灭,魂魄便无处可投,两道淡蓝色的光芒,自方才尸体所在的地方缓缓浮出,而若是无人收取,他们,便会成为俗语所说的"孤魂野鬼". 举手,一股莫名的吸力,将两道蓝芒吸摄入手,以着一种极为爱惜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公孙胜将之珍之又珍的收入怀中,随后,转身,施礼. "弟子一清,参见真人." "唉..." 叹息声中,一名童颜鹤发的老道自黑暗中步出. 正一真人,罗. 他当然有名字,可是,就连当朝天子也为表敬意的只用"罗真人"三字来将他称呼时,他的名字,便慢慢的失去了意义,慢慢的,自世间和每一个人的记忆中消失. 用进废退,本就是这人间亘古不变的真理. "一清,你到底想怎样?" 公孙胜只说了四个字. "弟子,不服." "不服?" 轻轻的叹息着,这已活了不知多少年,早将世间一切虚像看破的罗真人的眼中,竟也现出了几丝无奈与同情. "不服,你又能怎样?" "人死,便不能复生啊...." "要带契他人离开六道轮回,自古以来,也只得一个齐天大圣,能教百万猴众尽数脱籍生死,但大圣原生于女蜗之纪,法力通天,你又怎比得上?" 公孙胜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笑道:"我自是比不上." "但是,仍有别的法子的." 罗真人皱眉道:"别的法子,你说什么?..."话没说完,脸色忽地大变,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公孙胜惨笑道:"怎么,真人,您终于想起来了?" 惨笑声中,公孙胜纳头拜倒,正是道教中弟子参见师长时最为尊崇的礼节. "真人在上,弟子一清,求赐无想转生大法之秘!" 轰然一声,霹雳雷震声响起,风云急振,周围的枯树虽是早无树叶,只余几根粗大残枝,却也是把持不住,悉悉索索的一阵大响. 风云乱,雷霆怒,却全然动不得那早参透生死之妙,天地之根的罗真人,他,便连衣角,也没有动一动. "你,要求无想转生大法?" 公孙胜并不回答,只是咚咚连磕三个响头,额角上,已是血丝迸出. 无想转生大法. 与寻常的风火雷电又或使鬼役魂等法术不同,无想转生大法,并非出自人间界,而是创于神纪. 初次的应用,乃在殷商年间,为了将那些身具"神之力"的魂魄带离人间,将"大地"还于人类,元始天尊在昆仑十二仙的佐助下,布下封神台,以无想转生之法,拘取榜上有名的强横灵魂,将之带离人间. 最终,殷商易姓革命结束,九成以上的仙人也从此不能再入六道,"神纪"的统治,至此才真正结束. 无想转生之法的真正奥义,是能在特定人物身死之后,抢在其堕入六道之前,将之拘来,困锁其中,直到某个事先设定的"条件"满足之后,方才将被困锁的灵魂释放,任其转生. 转生到任何空间的任何地方,转生成任何种族的任何身份,都有可能,只因,这本就是一个为了不让仙人们回到"人间"而创出的法术. 成于"神纪"的法术,并非人力随意可行,自周以来,虽也时时有人试图挑战"神遗之法",但到最后,就没有谁成功过. 最为接近成功的一次,是在汉未的五丈原,后世的很多顶级术者都认为,在那时,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诸葛卧龙所尝试的"神遗之法"中的"七星续命大法",本来,是可以成功的. 这些,公孙胜都知道,但是,他仍是要一试. 只因他的不服. 也因为他的梦想. 他们的梦想. 若在别个时空,别个天地,将一百单八星尽聚的话,那两面在风中猎猎飞舞的杏黄大旗上的文字,可否成真? 替天,行道! 不是天子的天,是天地大义的天!是"民之所欲,天必从之"的天! 长叹声中,罗真人的手,慢慢自袖中抽出. "我希望,你能再想一想." "无想转生大法,只能拘取方死魂魄,对生人无用,否则的话,当年也无须弄出一个‘殷商革命‘来大废周章." "可是,现在,你的兄弟们,十之七八,该已入轮回了吧?" "你想怎样?等?等到他们的转世之人再度身死,到那时,再摄取他们的魂魄?" "要等多久,你想过没有?" "当年以元始天尊之力,尚要借助昆仑十二仙之助,方能将无想转生的作用范围覆盖住整个‘天下‘,而你,行么?" "你的悟性与道法,都很出色,有的,已在我之上." "可是,你终究也只是个凡人." "拼尽全力,相信你可以将方圆五百里的范围覆盖,可这样一来,也便是说,只有那转生之人刚好死在这五百里内,方能被你收摄,不然的话,你便须得再等,再等一个轮回." "你想过没有,你要等多久?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要等的话,你就不能死,死人不能作法,不能持咒." "但你也不能活,活人,谁也等不了一千一万年." "你必须将自己的rou身放弃,将自己囚入某种‘法器‘当中,不死而死,不生而生的等下去,千年万年的等下去." "在这等待中,你不能放弃,不能回头,在‘条件‘满足前,你甚至没有法子将自己的‘思想‘结束." "寂寞到发疯也好,等待到绝望也好,你都再没了选择的权利,只能等,呆呆的等,绝望的等,没法作任何事情的等." "而且." "在元始天尊的手中,每条魂魄的去向也能得到精确控制,但你,有这力量么?" "你能作到的,最多也就是保证你们一百零八人可以投入同一个时空,但你却带没法知道那将是个怎样的世界,没法知道你们会转生成怎样的存在." "你没法将你们的‘记忆‘带走,也没法将你们的‘身份‘带走,你们有可能转生成父子,仇敌,君臣,可能上达仙道,也可能下堕兽道,任何一种情况,也都可能." "六道之外的轮回,乃是作用于‘彼世‘的神迹,那并非我们这些生于‘此世‘中的凡人所能想象的啊,一清..." 公孙胜咚咚咚的再磕了三个响头, 他的额上,一片血rou模糊间,已隐隐可见白骨. "这些,弟子都知道." "但便是只得亿分之一的可能也好,不也胜过全然的绝望么?" "对‘此世‘,弟子实在已是万念俱灰,无可留恋了...." 无声叹息,罗真人,他终于低头. "天意,这或者都是天意吧." "天意教我藏有‘无想转生‘的密诀,天意教你成为我的弟子." "天意教你结识这样一班兄弟,天意又教你们落得这般下场." "天意莫测,非人能解,非人能解啊...." 长叹声中,一道雷霆劈下,正中早已残破不堪的聚义厅,轰响着,大火燃起. 大火熊熊燃烧,在将那些公孙胜的"记忆"烧去的同时,也将周围的"黑暗"驱开. 公孙胜的脸上,已没了泪,只有"坚毅"二字,被以心为笔,以血为墨,入骨三分的写在了面上. "多谢真人允赐法诀,此恩难忘,只求来世得报." 三个月后,梁山. 公孙胜闭目打坐地上,身前五六步处,站了三个道士. 左手樊瑞,右手乔道清,中间的,自是罗真人了. 法诀已熟,公孙胜便不愿再等.而三人,则是来此为他护法的. "山海同其纬,五纬全其炁,五行俱合顺,闻呼疾速至.魁魈鬾星,助吾真炁...."喃喃念诵着,公孙胜的身体慢慢向上浮起,分作赤青黑白金的五色光华,自虚空中拥现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诵咒声中,五色光华混和,化作凡人眼中的"无色",但看在三人眼中,却就都能知道,一种正缓缓蠕动着的"气",正慢慢的聚集,凝结 乔道清神色黯然,将右手一放,霹雳也似一声中,地面崩裂,一块厚可逾尺,大如车盖,上面布满蝌蚪文字的古朴石碑,缓缓自土中浮出,向上升起. 升至约一人高处时,乔道清将手一拍,那石碑登时凝住,悬在空中,再不动了. 樊瑞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肃穆,将背上宝剑挥出,指向石碑,喃喃念了几句口诀,喝道:"天魁星呼保义宋江,疾!" 喝声中,樊瑞的剑尖上迸出一道飞火流星,正劈中石碑最上面的一行蝌蚪文字,石碑震了几下,那行文字顿时碎了. 文字虽碎,碎末却不落地,被那飞火一炼,化作一道绮丽霞光,投向公孙胜身侧,转眼间,已融入那"无色"的光华里面,瞧不见了. "天罡星玉麒麟卢俊义,疾!" "天机星智多星吴用,疾!" ... "地灵星神医安道全,疾!" 不住的喝斥挥剑,樊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子也有些微微颤抖,但喝斥声却是越来越响亮了. 现下的这个过程,就等若是在重制一张"封神榜",而与那些拥有着近乎无穷的神力与生命的"存在"不同,对"人身"来说,每一剑出手,便会将挥剑人的部分"法力"与"生命"永久剥夺.也正是因此,樊瑞才坚持要由自己来进行这项工作. 但他的法力,却无疑就是此地四人中最差的一个,百零八个名字刚刚过半,他的脸上已是惨白一片,豆大汗珠滚滚而下,垂在身侧的左手,竟已开始出现老化的初征. 乔道清轻叹一声,身形一幻,蓦地移到樊瑞身后,右手伸出,按在樊瑞后心. 樊瑞全身一震,脸色骤转红润,颈子微微一动,似是要回头,却又忍住了,只轻声道:"多谢." 这一下两人联手,顿时又大为不同,剑上光华大振,出手速度也快了不少. "地耗星白日鼠白胜,疾!" "地贼星鼓上蚤时迁,疾!" 排至时迁,已是梁山第一百零七筹好汉,只消再得一个"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便可大功告成,乔道清一边输功相助樊瑞,一边还要作法护住石碑,其实十分辛苦,但眼见成功在即,心下却也欢喜. 那想到,樊瑞忽地大吼一声,背上黑光一现,乔道清未有防备,顿时被震出六七步远! 樊瑞早已油尽灯枯,全仗乔道清输力支持,这一下没了外力,顿时摇摇欲坠,咬牙持住了,将剑横过,"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在剑上,叱道:"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疾!" 喝叱声中,剑光大盛,一道血火流星喷涌而出,激射在石碑上,最后一行蝌蚪文字,终于也粉碎殆尽,化作霞光,投向公孙胜. 樊瑞哈哈笑了几声,身子一晃,倒在地上,却仍不忘回过头来,向乔道清道:"...多谢." "谢"字出口,樊瑞头一歪,再说不出话来了. 樊瑞方才过身,公孙胜身侧的"气",便似是有所感应般,一阵轻抖,涌了过来,将樊瑞的身子裹住,转眼间,轻柔蓝光已然自他身上渗出,被那"气"一缠,顿时灭了. 乔道清长叹一声,双手一分一合,收了法力.那石碑连受法火拍击,其实早已不支,全仗乔道清施法护住,此时一无护持,竟是不等落地,已是哗然崩裂,化作无数极细极微的石粉,被山风一吹,四下散了. 乔道清神色肃起,向罗真人立掌稽首道:"请真人作法." 罗真人微微颔首,双手捏诀,足踩罡斗,围着公孙胜缓缓踏步,每走一步,口诵一句真言,每诵一句真言,公孙胜身侧的"气"便微微一震,向内又收得几厘. 转眼间,罗真人已步罢九宫之数,原本无色的"气",竟又泛出了淡淡金芒. 公孙胜睁开眼睛,向罗真人道:"真人,请." 罗真人长叹一声,双手撤诀,拍在一处,只闻啪的一声轻响,竟就忽地乌云四合,疾风大作起来. 乔道清将宝剑收回背上,跪伏于地,神色极是虔诚. 罗真人闭目凝神,朗声叱道:"中央雷神,恶轰使者,火猪之精,威刃天魔.四目九丑,六目蓬荜,井鬼牛宿.急急火光一如律令,谨召中央蛮雷恶敕大神速起!" 这九句真言,正是道家使雷法中的最高奥义"五方风雷咒"内的"召中央雷神咒",精微奥妙,极是难修,乔道清公孙胜虽也有学过,却都不能使. "起"字出口,只听轰的一声,一个斗大雷球自九天劈下,正中公孙胜,只听"嘶.."的一声轻响,已将他烧的点滴无存,只余下那硕大雷球,在原地不住转动. 罗真人显得极是辛苦,咳了几声,又硬撑着诵了几句真言,只听得索索有声,满地土石无风自动,倒卷起来,扑向雷球,一转眼,已将那雷球重重裹起,成了一个大如房屋的石球. 这"昆仑土守法"虽也是顶极道法,但对罗真人这等道中大家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只歇了两息,便又直起身来,将双手高举,诵了两句法咒,将手一放,轰的一声,只见那石球立时沉入土中不见,而诵咒声中,那原本已近乎满目疮痍的地面,竟以着一种没法想象的速度,飞快的愈合,湿润,生花长草起来. 不到一杯茶的时间,两人所站的地方,已成了好大一片林子,树木粗者一抱,细者二指,瞧上去全然便是一片至少一二十年没人伐过的林子,那有什么异样? 连用三个大咒,便是以罗真人之能,也是辛苦非常,连话也不说,便坐下调息,直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方调息过来,慢慢站起,向乔道清道:"走罢." 乔道清道:"是."自腰中取出两个纸马,啮指滴血,方写了个"山"字,罗真人已摆了摆手,道:"不回山." 见乔道清神色有些个困惑,罗真人淡淡一笑,道:"不光今天不回,自今以后,你只怕也不能回山了." 乔道清一楞,忽地明白过来,面现喜色,一头拜倒道:"多谢真人,赐弟子如此重任!" 罗真人淡淡一笑,道:"明白了?" 乔道清恭声道:"只待真人吩咐一毕,弟子立刻觅舟出海,去寻李俊等人." 罗真人面色欣慰,颔首道:"很好,很好." "以‘雷神咒‘之法护持一清念力,再加上‘昆仑土守咒‘和‘变神木浇咒",相信至少可保得五千年不至有失,但总归是夜长梦多." "一清决心如此,我这作师父的,总不能看看便算了?" "我老了,没力气去海外,李俊和童家兄弟的魂魄,便烦你等一等,带回来." "童家兄弟也就罢了,李俊有王侯之分,至少还有二十年寿元,苦守化外二十年,辛苦你了." "你管得他们就行,仍在大宋治下的人,由我来." "虽说也只是杯水车薪,但总也不无小补." "再说,现在,咱们能为一清作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些了....." 千载之下,梁山. 地下百丈. 本应是坚实紧密的土壤中,竟有着一个其径超过五丈,为奇妙蓝光充满的巨大空洞,空洞的正中,一个硕大石球正在慢慢转动. 当年坚实无比的石球,在岁月的折磨下,已是崩坏的极为严重了,不唯只有当日的一半大小,在许多薄弱地方,更是已经蚀坏到不能护持里面的雷咒,已能隐隐窥见其中的纵横紫电. "...一百零五,一百零六,一百零七." 在听力所能作用的范围以外,一个"声音"正在喃喃的数着,而每当他数到"一百零七"时,随之而来,便是一阵寂静,和一声长叹. 一百零七,一阵寂静,一声长叹. 早在三百年前,这过程已在雷球中不住重现,而虽是明知道结果如此,但除此之外,公孙胜却又还有什么法子来排遣他的"寂寞"了? 一阵轻响. 气,开始有了一些轻微的变化. 已经"等待"到了几乎"麻木"的公孙胜,精神突然一振! "来了,大哥,您终于要回来了...." 此刻,若是有人站在梁山之巅的话,一定会很奇怪. 好好的一个大晴天,怎地会突然阴风大作,云笼雾罩?好好的一个艳阳天,怎地会突然冷了许多,阴气逼人起来? 百里之外,一户人家. 痛哭着的妇孺们,就没有有能力发现,"老爷"身上的异样之处,同样的,他们更无法看见窗外正懒懒靠着的牛头马面. "唉,又白跑一趟了." "真没想到,这厮竟会是那宋江的转世." "说起来,公孙胜倒真是好耐心,竟真就等了一千三百多年." "唉,总也算是完了,回去复命吧?" "唔,对了,你知不知道,他们一百零八人会齐之后,究竟会是怎样转生?" "这个?我那知道?" "上次听判官说起过,这个无什么的法子好生厉害,能超脱六道哩." "超脱六道?不可能吧?天地生灵,除非修仙有成,谁能超脱六道,公孙胜那有这个本事,能一下度化百多人成仙?" "这个,我倒也不懂了,不过听判官说,六道轮回,也只是作用于‘此世‘,宇宙之广,好象还有很多和咱们完全不同的‘彼世‘存在,他们,大概就是转生到那边了吧?" "彼世?此世?什么东西,听不懂." "...这个,其实我也不懂啦,反正,也不关我们事,回去回了头儿,将这事销了,也就完了,cao这许多心作甚?" 两人转身时,刚刚自尸身上渗出的淡淡蓝光,已是被"气"裹住,只一绞,便灭了. 与蓝光的幻灭同时,梁山之巅上,忽地转出一声暴响!而在这暴响声中,方圆百里内的修真之士,更都同时听到了一阵大笑,一阵苦侯千年后,终于得偿所愿的大笑声! 地裂,石崩,树木尽卷,那石球自土中疾拔而出,冲天飞去,速度极快,转眼间,石壳已被激出火花,烧将起来,再过一会,便只剩下了一个斗大的紫蓝色雷球,向天飞去了. 也不知飞了多久,只听"扑"的一声,一片虚无之间,竟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黑洞,"滋"的一下,将那雷球吸蚀殆尽,那黑洞也旋便不见了. 与之同时,龙虎,终南,白马...诸处名山大寺之内,几乎都有人向天遥遥拱手,以不同的语言,表达出了相同的心意. "前路茫茫,多多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