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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雨了。 怪不得谁,让台北一直都是座雨的城市。也并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只不过和正常人一样平凡的讨厌下雨罢了。湿黏的空气扫过鬓角,将发丝给黏在了本仍乾燥的脸颊上。我叹了口气,望着有些积水的前庭皱了皱眉,躲进了最里头的房间,仍是让其他房间流通空气。 说起来,这房子自去年二月,一个提前毕业返乡的大学meimei退租以后,就一直是这么安静的。最里头的房间,我仍保持得乾乾净净,纵然房东阿姨说过没人租的时候,我亦能使用里头的房间。 好安静。 已经好久,没有觉得屋子这么安静了。 前男友还在的时候,假日不会待家里,失恋之后,我成天泡在酒吧里头,似乎也变得很少回家。电费、水费、瓦斯费都少的夸张,就像是这不是租屋,只是某间旅行时暂留的旅馆罢了。 从角落的柜子拿出许久未曾用到的耳温枪,量了一下似乎已经退下来的体温,三十七度,有些偏热,但也已经算不上发烧。 久违的,我的世界终于又能够安安静静。 只剩下大雨淅沥淅沥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忘了自己究竟已经有多少时日没能好好地睡一觉,只觉昨晚或许是近来数月睡得最长、最安稳的一觉。此刻,脑袋竟出奇的沉静。 没有回忆肆虐、没有痛苦伤心。 我轻轻弯起嘴角,随手拿起梳子,扎了个丸子头,从书箱抽出一本很久以前就打算看,但却一直没开封的小说,小心的撕开外包装、套上书套。 把尘封许久的茶壶给拿了出来,放在托盘上后,在壶里头倒置了几勺薰衣草和红茶叶,点起壶下的蜡烛,从冰箱拿出瓶牛奶放在一旁退冰。将牛奶和托盘一併拿到窗旁的位置,拉开窗帘,我静静的看起了小说。 不晓得过了多久,我已经看完半本的时候,偶一抬头,看见镜子里头的自己,不知不觉,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也并不是悲伤。 只是,我看见了那女孩。 那女孩,将一头褐棕色的长发盘在后脑勺,鹅蛋脸的鬓边留下了几络散乱的发丝,看来却有种自然的间适。长长的睫毛随双眼微微下歛,凸显了眼下甚是明显的卧蚕。嘴角勾着道淡淡笑容,面部线条柔和。 我抬眸,看着起雾的窗上倒映着有些模糊的自己。褐色的瞳仁染了一片温柔,满是沉静。那么静謐。 我拿起一旁的壶,将薰衣草红茶注入茶杯的一半,剩下的则是从纸盒内倒出已然退为室温的牛奶。持起一旁银匙搅动着。双手捧起温暖的茶杯,我将满溢的薰衣草香进入吸入胸腔,闭上双眼,内心只存一念。 「我喜欢这样的自己。」 这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声音。间适、平静,带着优雅的美丽。 可是,我好久没看见这样的自己。也许,从那爱情渐渐窒息起,就没看见过了。心底涌起一股热意,眼泪更是掉个不停。 看看你。 沉薇安,你都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你曾是风晨尧眼中最深刻的美丽,什么时候起,为爱变得不懂得爱惜自己?什么时候起,忘了风晨尧那些年对你的照顾?为什么辜负他对你的照顾,奋不顾身爱了另一个人,将自己给摔了个遍体鳞伤?为什么? 我轻轻地问着自己,却还是不敢感到后悔。 我应该要后悔的,可是,我捨不得、也无法感到后悔。也不为什么理由,无非就是我爱得太深,而爱,总是使庸俗的人们盲目。我并不是那万中挑一的精明,没能躲过感情的劫数、没能看清、没能长久的留住那精明的自己。可是,我却也因此学会珍惜。从一个不在乎身旁人的沉薇安,蜕变成了另一个,开始为身旁陪伴自己的人真心设想的沉薇安。 这样的等价交换,重来,也许我还是愿意。 可是,却也就是也许,我不敢多想,自己能否再熬过一次前些日子的沉溺。 我不见得会有再一次的幸运,是青梅竹马正好回到自己身边,并且比起过去得更珍视自己,那么也许,我仍然会过着那灵魂堕落得彻底的生活。 如果张凯翔没有换工作、没有回到我身边来、没有庆幸我依然如旧、如果......。 我不敢多想,甩了甩头,从脑中驱逐了这可怖的念头。 忘了这是几天来,我第几次庆幸张凯翔的存在,将我从沉沦的世界里打捞起。 平静总让时光流逝得太过无声无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时间竟然已经过掉了五小时。 晚上七点多,又到了觅食的时间啊。也确实有些饿了,但看看食材所剩无几的冰箱,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决定去翻乾料柜来看看,这鬼天气,打死我都不会出门的。 听听那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我的妈,要是出去该有多冷! 最后,我从冰箱翻出了胡萝卜、乾料柜里拿出了半包贝壳义大利麵和玉米罐头、白酱块,决定晚上就吃白酱义大利麵。草率的决定后,我快速的弄出了简易的一餐,端到位置上吃了起来。 却在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见玄关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哪个神经病这种天气来找我?我一边疑惑,一边接起了对讲机。 「什么鬼!你怎么跑过来也不先打电话!等我,我现在马上下去帮你开门!」 我看见对讲机萤幕上出现的是浑身溼透的张凯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