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博x玛恩纳/快进到小别胜新婚(非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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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他的嫂子坐在阳光里问他,“玛恩纳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年轻的玛恩纳差点被果汁呛到。他放下杯子,尴尬地耸肩道:“太早了吧。而且比起那个,不该先从结婚开问吗。” “是该结婚。”他哥在一旁看护一岁的玛嘉烈,“一天到晚就会往外跑,有个老婆管着你就省心了。” “我都不在家,怎么就让你糟心了。”玛恩纳小声顶嘴,“而且结婚也太麻烦了,我可不要和谁腻腻乎乎的,听着就恶心。” “喂——”嫂子拍了他耳朵一下,“你小子给我等着,我要把这话对你老婆原句转述。” “切。”他笑着躲闪,低头去逗玛嘉烈,小女孩话还说不利索,但是会脆生生地叫“叔叔”,“反正那老头子都没催我,急什么。等他真老了再给他个孙子抱着玩去。” ……等他老了。 那时候他总觉得可以等。时间慢慢悠悠,阳光照亮满是花草的庭院,那明亮温馨的世界永远都不会消失,他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和朋友一起行侠仗义,做——是的,在他眼里,做身为临光理当做的事。 然后,当他回过神来,他忽然发现,自己身前已空无一物,死亡越过父母、越过兄长,深渊般直面他,而他身后尚有两个稚嫩的孩子。 那时候他才开始明白,他曾经的一切行侠仗义都有代价,只是维护正义的代价曾不需要他来支付。 光碎裂了。庭院长满杂草。熟悉的人再也不会出现,空荡荡的宅邸里,他不得不成为临光家的长辈。 没关系。必须没关系。他得保护这两个孩子长大,她们年轻,优秀,和她们的父母那么像;那是他的、临光的未来。他要保护她们——保护她们—— 看着他的、玛嘉烈的身形被源石结晶包裹了。 他仓皇地对玛莉娅伸手,她拿起盾,对他说,她要参与骑士竞技。然后她转身就走,金色的身影包着银甲,一如不知多久前的某个身影。 他想伸手,想拽住她,想拼尽一切地让她留下;但有东西捆着他,锁链限制他的双手,钳住他的膝盖,扼住他的喉咙——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他听到自己的、黑暗里空荡荡的声音,“别去……活下去,活下去啊……”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家人活着”都变成一种奢望了…… 他试图抓住什么。他抓紧某个东西,用力拉过它,想要借力打开那些锁链;黑暗里空荡荡一片,玛嘉烈的身影碎成满地黑色的结晶,那些结晶刺痛他,锁链拉扯他,他跌倒在地,在黑暗里爬行,手掌压过针似的东西—— “玛恩纳。” “哥,”他小声叫,“哥……” “玛恩纳。”手里的东西抓紧他,“睁眼,玛恩纳。” “哥……” 有东西用力推开他的眼皮。光刺进他眼里,他一时看不清,挣扎着继续把手里的东西往自己身边拽。他听到有人吸了口气,熟悉的味道扫过面颊。 很温和的味道。有点像……对,洗发水。 他慢慢眨眼。博士压在他身上,单手撑在他脸侧,垂眼看着他。 他下意识叫博士的名字。 “我在。”博士拨开他的刘海,轻轻拍他的脸,“手松开点。” 他的视线下滑,终于意识到自己紧紧抓着博士的手腕,手指抖得厉害。他用另一只手掰开自己的手指,用力压手指末端的关节。博士的皮肤本来就有点一直不见光的苍白,被他抓得太厉害,红里带了点紫,看着异常显眼。 “抱歉。”他自己的手都握得快没知觉,但博士的骨头好像还一切正常。这人从旁边不知何时打开的医疗部盒子里拿了枚医疗针,扎在已经有几个血点的手腕上,随即放好盒子,在他身边躺下,搂住他的肩膀:“没事。” 玛恩纳脑袋放空地看着这一系列动作。 天还没亮,光来自台灯。暖色的、令人安心的灯光包裹着他们,博士的体温包裹着他。 “还早。”博士向上挪了挪,让他的脑袋靠在博士心口,“再睡一会吧。” 他的意识慢慢运转起来。玛嘉烈和玛莉娅都很好,哥哥……哥哥和嫂子不一定好不好。但他自己还算好,周围并不黑,也没有东西伤害他。他只是躺在博士身边,在清爽的洗发水香气里,听着博士平稳的心跳。 “我去洗脸。” “睡觉洗什么脸……”博士嘀咕着陪他进盥洗室,虽说玛恩纳完全不需要陪同,但两个人都忘了这种问题。玛恩纳捧着水漱口,嘴里有种奇怪的咸味。 博士靠在门口看他。他用力洗脸,满脸湿漉漉地抬头,眯眼盯博士。 “怎——唔?!” 他按着博士亲上去,松开时博士难得呛咳着,抬头用力瞪他:“干什么?!” “噗嗤……” “笑什么。”博士擦擦嘴,“反击够了?好歹打个招呼,我今天要是憋死,你可是全责。” 玛恩纳笑着摇摇头,擦净脸。看一些总在某方面游刃有余的人吃瘪就是很令人心情愉悦,比如那个幽幽瞪着他的博士。 博士故意侧过头,用眼角瞥他。 玛恩纳不哄博士。他确实带过孩子,可惜博士不是孩子。他把毛巾扔给博士,博士一头雾水地接过,还没问,他就接了点水,抬手泼博士脸上。 博士:“?” 我看你个天马是很想被拽着辔头按地上干。 被博士折腾来折腾去、终于出了口气的天马晃晃耳朵,顺手帮满脸阴云的博士擦擦脸,自顾自回到床上,拽被子闭眼一气呵成。博士瞪着他,磨了半天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把毛巾甩回毛巾架,关了灯,钻到玛恩纳身边,抬手去搂人。 玛恩纳按着博士的脑袋,把人按进自己怀里。 “……你可以挑个你喜欢的姿势。”博士咬着牙挤出一句。 “呵……”声音透过胸腔传到博士耳中,显得异常沉闷,“博士啊……” “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为所欲为啊。” “嗯。”玛恩纳滑下来,和博士面对面,“手还疼吗?” “罗德岛的一切部门都可以怀疑,除了近卫和医疗。” “……抱歉。” “我没事。倒是你,感觉舒服点了吗?” “还好。……我很久没梦到他们了。” 博士揉揉他的头发。他忽然感到庆幸——他不用和博士解释。博士知道,至少能猜到。 “不用担心。真的很好了……” “之前会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惊醒吗?”博士的语气像在开玩笑,手上却轻轻顺开发丝,安抚他的耳根,“放心,你别想赶走我了。” 玛恩纳不自在地晃动耳朵。他的耳尖一颤一颤,看得博士想笑。动物的耳朵总是有很多小动作,他伸手捏捏,对方就往下缩:“别闹。” “你要是睡不着,不如陪我做。” “我看就是陪你做了才会做这种梦吧。”玛恩纳低声怼他,“你怎么这么有精神。” “你不行了?”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但社畜该摆烂的时候一定要摆烂。玛恩纳点点头,十分平静:“还请您对增派人手一事多加考虑。”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吃醋。” 玛恩纳移开视线。 他很想洒脱地回一句“你觉得我几岁”,但想到博士抱着别人顺毛,他就牙痒痒。 “玛恩纳啊……” “闭嘴。” “可是你不行耶。” “你被折腾一下试试。” “你被折腾都不行,折腾人不是更不行?” “你想试试?” 博士乖乖收手,无比乖巧地缩成一团,窝进被子,只露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眨呀眨。 “……”玛恩纳深吸一口气,“今天还有工作。” “是我有工作。”博士诚恳道,“你不用现在就回卡西米尔。一旦你回去,我们下次见面可能就得几个月,或者几年。” “博士……” 玛恩纳慢慢把气叹出来。好像有医疗部的员工和他说过,博士的身体并不算好……哦,他们还很隐晦地暗示了让他节制点。问题是主动权又不在他这……话说为什么他还什么都没答应,那些医疗干员就觉得他们什么都发生了,博士你到底对罗德岛灌输了什么…… “玛——恩——纳——” “注意身体。” 博士猛地起身,当着玛恩纳的面拽过刚才的医疗箱,翻过来打开暗格,拽出一把道具。 玛恩纳目瞪口呆。 即使是他,也觉得这事多少有点不可理喻、难以想象。 “……医疗部?” “哦没有,只是我在这里加了个暗格,医疗部会补充医疗针,不回收盒子。” 玛恩纳稍微舒了口气。他一点都不愿设想博士对整个医疗部说“我需要日玛恩纳的道具”——有些事情还是差不多得了。 “东西也是您自己买的吧……” “这种方面还是安心点。”博士眯眯眼,“看来你的重点完全不在于要被怎样对待,玛恩纳。” 玛恩纳笑了。他对博士伸手,舒展双臂,那动作带着点挑衅。博士幽幽瞪他,总觉得这人有点太放开了……啊不对,这人就是看出博士其实舍不得折腾他吧,你十年社畜经验全用在判断谁好惹是吧。 “来,”玛恩纳眯起眼,金色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我可不介意多个休假理由。” “你信不信我让它变成住院理由啊?!” “不信。” 博士:“……” 他张了半天嘴,发现自己没办法反驳玛恩纳,愤愤合上盖子,把道具全扔到玛恩纳手边:“那你自己努力,我睡了。” “临阵脱逃吗。” 博士骤然翻身,抓起对方双手按在对方头顶,咬牙道:“你自找的。” “嗯……”玛恩纳依旧笑着。他的目光散了一瞬,又聚合起来,温声道,“是啊,我自找的。” 博士:“……” “所以你能做什么?让我疼?攻击我?弄坏我?……你要是做得到,倒是大可以试试。” 他眼里蒙着一层什么。漆黑、压抑,但却并不冰冷,反而柔和得像水雾。 真是温和的考验,博士想。玛恩纳简直像在邀请他做出格,就像只要博士做得更过分一些,他就可以简单地把博士和很多伤害过他的人归为一类,划清界限,从博士那里保全什么。 保全……什么? 博士咧了咧嘴。 “弄坏你的方式有很多,玛恩纳。但‘弄坏’是一种‘杀死’。杀死人与击败人是不同的。你害怕败给我吗?” “你觉得你能击败我?” “当然。”博士吻他的额头,“我杀不掉你。杀戮要用拳头,用刀剑,用战意和怒火,用层出不穷的方式和无数我不具备的力量……但我会击败你。真正击败人的方式总是很单一,用爱,用吻,用长相厮守的约定,用每个人都能获得的勇气,用希望,用珍惜和温柔以待——能最轻易撬开蚌壳的,是富含营养的水流。” 这算什么落败。 当然,单纯对玛恩纳而言,在和博士的抗衡里,这是最糟糕的落败。 “唔……”无法抗拒。他能轻易杀死博士,但博士吻他的喉咙,他都想不到去反抗。人类有足够的耐心将他含化,让他锐利的眼睛被泪水模糊,灵敏的听觉被心跳声占据,有力的臂膀只能战栗着抱紧对方。如果这里真的是战场,这是一场他从最开始就丢盔弃甲的落败。 失败不是问题。但连重整旗鼓的想法都没有,那就彻底完了。 “别……”博士开始摘下道具时他意识都开始模糊,“别再……” “如何?”博士在他眼前晃了晃湿润的道具,“很奇怪吧?没有任何需要抗衡的东西,被纯粹的快乐搞得一次次脑袋发白,觉得自己忍耐到极限了,又不想反抗……我有给你带来新鲜的体验吗,玛恩纳?” 他回答不了。他蜷成一团,耳朵立起,强忍着泣音。博士把大多数道具收起,唯独留了个东西在内部。他看着博士把那些道具清洗干净,装进盒子,似乎忘记了紧紧贴在他要害的那东西。他想说,但声音发不出来。太过了…… “博,士……” “你让我很生气。”博士坐在他身边,抱着那个盒子,心平气和道,“你在邀请我伤害你。我知道你在考验我,但你不该把自己置于险地。这里是罗德岛,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即使是你,也不可能从这里逃开。” “但是……”他颤栗着,“你不会……嗯……” “我很高兴你这样信任我。但有一点我要向你坦诚,玛恩纳,我不是个纯粹的好人。实际上,我不记得我自己是什么人。我丢失过很多记忆,根据现在的线索,曾经的我也许远比你想的冷漠残酷。……也许我不该接近你。如果有一天我恢复成过去的我,现在的我可能会被曾经背负的一切吞没。我会忘记我爱你——” 玛恩纳笑出了声。 “我的发言很好笑吗,玛恩纳·临光先生?”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他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维持话语完整,“我是不是,唔,该回一句‘但是你的身体记得我,’呃、呃……然后把你现在做的全对你做回去。” 博士:“……” “我现在说的是那个问题吗?!” “差不多吧,”库兰塔笑吟吟地回答,“如果你不记得我,那就打到你想起来。” “喂你的战术规划已经是缺陷了吧!你从醒来就在笑,你都没停过!” “博士,”玛恩纳慢悠悠怼他,“我就没想过你几年后还没变心。” “你尊重一点别人和你白头到老的预想啊!” 玛恩纳看了一眼时间。他确实因为梦醒得太早了,折腾到现在,居然才早晨四点。于是他闭了闭眼,轻声道:“你再睡会。你醒了我就告诉你,关于这件事,我的看法。” “那你呢?带着那东西睡?” “嗯……”他偏了偏头,“也还好……就这样也好。” 博士咬着牙往被子里一钻。随便,反正没一会这家伙就该哭着求他把那东西停下了—— 然后博士就真睡着了。 金发的库兰塔仗着身高搂住他,手臂从他头顶绕过,将他护在自己怀里。博士醒来时,玛恩纳正慢慢拨弄他后脑的发丝,静静看着他的脸。 “眼神怎么这么专注……” “其实我觉得,你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多半活不了太久。” “你不理想主义,不理想主义从一开始就不会失望好吗。”博士吐槽,“互相别嫌弃,我好歹有一个罗德岛护卫呢。” “所以就别谈变不变心的事了。听着有点奢侈。” “你思考了两个小时就得出这个结论是吗。” 拖延时间被拆穿的人丝毫不慌,稍微垂下头,蹭进博士肩窝。博士咬着牙,觉得这家伙越来越清楚怎么对付他了——你这就是在撒娇吧。 “算了,你要是在这个问题上阳光乐观,那才是真出事了。”他懒得在这种可以用时间证明的问题上掰扯,抬手揉揉玛恩纳的脑袋,对方甩尾巴拍在他腿上,“那东西自己拿出来了?” “没。”玛恩纳含糊道,“习惯了。” 博士抬手往下一按,听到库兰塔倒吸一口气。 “……你就让它震了两个小时?!” “嗯……”玛恩纳咬咬博士的发丝,“我没问题。” “你——”博士拿体检T0的耐受无话可说,“放松点,我帮你拿出来。” 他小心地把那东西勾出来,玛恩纳贴着他小声吸气,博士稍微用力,他的声音就会发颤,弄得博士不敢用力,太轻又勾不住,抿着唇折腾好一会才结束问题,第一件事就是兴师问罪:“……” 玛恩纳抬起涣散的金曈望着他。 “你……你,”博士硬是没说出来,“……可以的。” “什么?” “试探我。……我能理解你的警惕,但是别再用这种方式,我很心疼,玛恩纳。” 玛恩纳没吭声,转回脸,继续埋在博士肩头。他真的像在撒娇,博士想——也许这就是玛恩纳选择这种方式的理由。他在试探前就觉得博士会通过考验,干脆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和博士蹭蹭。 那能怎么办呢。博士能对一个仅仅是渴求他的体温的人说什么呢。 “博士……” “嗯。我还是挺暖和的吧?” 玛恩纳晃了晃脑袋,没有回答。 “你哥会这么做吗?” “……别在奇怪的时候提他。” “小时候都不蹭哥哥床?挺厉害的嘛,公子哥。” 玛恩纳:“……” 在他耳朵都压下去之前,博士乖乖蹭他:“睡一会吧。折腾这么久不累吗?” “在你旁边睡着,还会做奇怪的梦吧。” “别把这种事赖给我。……也可能确实怪我。”博士愧疚一秒,毕竟是他把人折腾得快哭出来,脑子太累的时候,一般是睡不安稳的。 “呵。” “你真的一直在笑!你想嘲讽我直说啊,你至于吗!” 玛恩纳懒洋洋地抬眼看他。那当然不是嘲讽,应该说,那是一种温柔的眼神。库兰塔相当放松,尾巴也轻轻摇晃着,看得博士莫名来气。有些人就不该给他好脸,他是真会蹬鼻子上脸——算了,自己宠的。 博士瞪了某个小时候有爹和哥护着、长大了有朋友惯着的公子哥一会,没忍住,捏他耳朵。 “总之你还是睡吧,我得工作了。” “真辛苦啊。” “晚上见。” “嗯……”玛恩纳虚着眼,看博士的身影转进盥洗室又转出来,套进那黑蓝的防护服里,重新变成一个兜帽人。如果他告诉二十岁的自己“你以后会觉得和一个日常不露脸的兜帽人发生关系还不错”,那时候的自己绝对拒绝承认并怀疑现在的自己疯了——事情总是这么出乎意料。 博士顺手拽起被子,把玛恩纳塞好,让人好好休息。他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跟在自己兜帽上,好像只要他还在这,对方就不会放心失去意识。 但是,当他转身要关门时,他发现玛恩纳蜷在被子里,已经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