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污的佛珠
脏污的佛珠
“下午来院中见王子妃的,是妙目寺的住持大和尚,聊的都是些佛学道理,似乎并无什么不妥。”宫内大臣恭谨地站在一旁,向唐玉禀报,“只是今天派人去安置这几个和尚的住处看,却不见有人在那里,侍卫们也并未看见他们离开,在王宫和城内搜查了几番,都没有看见他们的踪迹,实在是奇怪。” “知道了。”唐玉淡声道,“不用搜了。” 宫内大臣虽然不知道为何殿下就此放过了那几个和尚,但总归少了一事,暗自舒一口气。 唐玉已经知道那是谁了。 妙目寺供奉的是多罗菩萨,而多罗菩萨诞生后,长居的便是二十四诸天的自在天之中。而无相出地狱后,恐怕就是拜入了自在天的法门。 自在天之主胜意生明,能于一时作大变化,难怪能够轻易抽取时间,倒溯因果,就连地狱之门上的鬼灵都为之所惧,以至于不敢给他开门。 为一个小小的弟子,那老东西有必要亲自管这等闲事? 唐玉转而问:“那个主持大和尚在王宫里的几日都做了什么?” “这个和尚一直闭户不出,所有事情都是他四个弟子出面。是日和王子妃殿下见面,是他第一次踏出院子。” 你穿好衣裳走出殿门,却见唐玉沉默地听宫内大臣在禀报什么,面色沉冷,便止住了脚步。 唐玉抬眸看见你,打断了宫内大臣的话,直接让他退下,走到你跟前牵住你的手,“走罢。” 你抬眼看向他,不言不语,心中却生出几分怪异。 过去那一世,祭祀之后你便再也没有见过晏休。而自从唐玉这一世恢复记忆后,但凡沾上与晏休有关的事情,他也极力避免你接触。 怎么这一回,他能不声不响地领你去看晏休? 你才不相信是他好心。 他扶你上了软轿,你问他:“你把晏休关在哪了?” 唐玉在你身边坐下,转头看向你,“秦晏休已经死了,关在牢里的是无相,你不应该仍然错以为他是你原来那个弟弟。” 你与他目光相对,“从前是我记不清楚事情,你爱用这些话来糊弄我,我现在不会随意信你。无相也好,晏休也好,名字不过是代称,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从来不是两个人,就如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都是你一样。” 唐玉微微皱眉,却只说,“你见到他便知道了。” 软轿穿过重重宫门,最后出了王宫,辗转几条街道,走到一处由巨石垒成的高塔下,大门前围着三重栅栏,顶端都是削减的木刺。从大门往外延伸到软轿之下,尽是肮脏的泥泞和暗沉的血污。 一个身穿铠甲,面留络腮胡的中年男人领着两名部下走到轿前,朝你和唐玉行了礼。 “臣下贲横,听闻殿下前来巡视大狱,特在此恭候。” 唐玉先行下轿,你侧身看了眼地面,又看了看自己的脚。 你穿着缎面的软鞋,这鞋本是供你在干净的大殿中行走而制,若是现在踩下去,连鞋带脚都要臭烘烘的。 脏了便脏了吧。你并未多作犹豫,往外踏出一步,脚还没落地便被唐玉伸手托住了脚。 “此处脏污,我抱你过去。” 你迅速收回脚,直接转身朝另一侧下了轿。 “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唐玉收回手,什么也没说。 贲横和他的两个部下都不敢抬头。 他们都知道这高塔里压着王子妃的亲弟,越析诏的三王子殿下。流言一度传出,说王子妃失了宠爱,可眼前见着,怎么不像呢? 贲横想,单凭刚才那一出,若是其他人在殿下面前如此放肆……他掐断了这个念头。 没有人敢这么做,有这个胆子的已经死了。 “发什么愣?带路。” 贲横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拉回了思绪,抬头一看,殿下正漠然看着他。 他赶忙说:“殿下恕罪,请随臣来。” 贲横带着你们走进高塔,一股腥臭之气扑鼻而来。这是一条长廊,两侧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上头沾染了陈年血迹,叫你看得胆寒。 你不禁想,社会须有法度刑罚以作管理,可人又何必要造出这等可怕的事物来折磨同类? 一路走到尽头,贲横打开了一道沉重的石门,侧身站在一旁:“往下走便是地牢。” 他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下头关押的便是王子妃的亲弟,人还是他亲自领进去的。明明人已经受过重刑,奄奄一息,可那看人的眼神却偏生有股邪性,他多瞧那三王子几息,便感觉头晕目眩,夜里竟做起了噩梦。 今日巡视到地牢门口,便听到其中有叫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这断然不可能是人能闹出的动静。 贲横猜想下头是有什么东西,心中既怕三王子死了降罪到他们头上,又怕此番贸然下去,连他们也送了命。 “你们不用跟了。” 贲横听到殿下的话,如蒙大赦,连忙拜退,撤到了后头站着。 你凝视着石门后的入口,一层层陡峭的石梯向下延伸,墙壁两侧燃烧的火光微弱,尽头是一片黑暗。 那黑暗之中弥漫着一股nongnong的死寂气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窸窣爬行,你心中惊惧,可双眼几乎是情不自禁地盯着那黑暗深处。与此同时,你耳边响起一阵低哑的呢喃。 你努力想分辨那声音在说些什么,可那道声音若隐若现,虚无缥缈,像是癫狂错乱的低语,你想再仔细听一听,可大脑忽然一阵眩晕,倒在了身后人的怀里。 唐玉揽住了你的腰,捂住你双眼,“别看。” 你堪堪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仿佛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泥犁怨气。”唐玉淡淡道,“那晚我打开了地狱的门,有人又把门封上了。可泥犁怨气还是跑出来一些,这怨气污染腐化人心中贪嗔痴怨造成的罪业,但凡沾上了,多数人都会被腐蚀殆尽成为它的养料,而少数人则会将这怨气吞噬,变成地狱鬼怪,受无尽苦楚。” 你惊得下意识抓紧了唐玉横在你腰间的手,声音颤抖:“晏休在下面?他怎么样了?” 唐玉缓缓道:“他平日惯会装模作样,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可心里脏得很,那一晚,泥犁怨气全喂他身上了。” 他顿了顿,又道:“他怎么样了,你不是见过么?” 你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张半人半鬼的脸。 难道..... “还要下去么?”唐玉低声问你,“他那副样子,不看也罢,不如我将他杀了…….” 你推开了唐玉,深吸一口气,“我要下去。” 说罢,你迈开步子一层层往下走去。 唐玉静静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一点点没入黑暗之中,过了一会儿才跟上去。 他每走几步,石壁两侧原本熄灭的火把渐次亮起,恰好能照见她倔强的背影。 唐玉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秦蓁从来没有被泥犁怨气污染过,哪怕祭祀那一晚,泥犁怨气同样包裹了她,她却毫无变化。 这说明她身上没有罪业。 什么人身上,会是没有罪业的? 黑暗之中藏着令你畏惧的气息,你几乎是强忍着恐惧一路走了下去,不知走下了多少层阶梯,你终于踏上了地面。 这里一片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味,还有极为虚弱的喘息。 离你不远处是一方铁做的巨大牢笼,笼子前竖着两支火把,照亮了其中的景象。 一个浑身血污的少年倒在笼中,长发披散遮住了他的脸,身边是一串脏污的佛珠,而下半身隐藏在了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他听见了你的动静,缓缓地抬起头。 你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上半张脸还是弟弟晏休的眉眼,可下半张脸已经变成森森白骨,人类的牙齿变为野兽一般尖锐的利齿,狰狞恐怖。 “jiejie…….”他声音沙哑。 你的呼吸在颤抖。 他看见了你,撑起身躯,双手抓着铁笼挣扎地要站起来,你却也因此看清了他的下半身。 有什么东西在侵蚀他的身体,他的裤子已经被撑破了,双腿血淋淋的,有什么东西从他皮rou里钻出来。 “……..jiejie。” 他双目猩红地看着你,双腿之间狰狞的性器昂扬,直直对着你的方向,guitou上甚至流出了晶莹的粘液。 你只觉得心神剧震,有一股力量在引诱你朝他走去。 下一秒,一道大力将你往后拉去,唐玉把你死死禁锢在怀里。 “你非要来见他,这下你仔细看看,他还是不是你那温文尔雅的好弟弟?” 你与笼子里那半人半鬼的少年对视,一字一顿地说:“那是晏休.....” “那是个怪物。”唐玉嗤笑一声,“他的心有多脏,便会被泥犁怨气得多严重,现在与怪物无异。” 他在你耳边带着讥讽地说:“你心中恨我,可他也不是好东西,他整日便想着如何玷污自己的亲jiejie,最后便沦为了这样一个只想与你交配的怪物。哪怕把自己对你的欲望割下来炼为业障,再独自修行七百年,到头来还是这副恶心的模样。” 说罢,他轻轻抚摸着你的头发,似是在安抚你,“你从来只把他当弟弟不是么?他让你受的那些苦又要怎么算?” —————— 弟弟要单独吃rou了(敲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