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抵赖
被抵赖
今上封酽,也便是先帝之弟,目下唯二的子嗣,一对双生兄弟,生母不详,据传是潜邸中的通房所生。二子原本养在太后膝下,太后近来身体有恙,便转由池贵妃抚养了。可,又传,池贵妃并不善待两个小皇子。 薛皑于是托她爹询问了封酽这件事。 岂料,封酽绝口不提他那俩双生子的生母便是薛皑之事,更是反问薛尚书俩小皇子哪里就成了他的外孙。 “这个混账东西!” 素来教养极好、处世宽和,即使是责骂犯了错的下人时、也说不了几句重话的年轻贵女,脱口便骂出声来。 “可,爹您就真不把他们俩当亲外孙了么?” “皑皑,你知晓这事究竟可以大到什么程度。咱们认不得两个小皇子。” “女儿也不是想认他们,当然不能认……可,岂能放任他们遭人欺负?” 她当然清楚她爹务必得谨言慎行,如今封酽必定最是忌惮他。可是又实在护子心切,“那我去找他,他还能抵赖不成?” “以他那等荒唐的性情,恐怕你去找他,照样抵赖。” “那女儿也想去试一试。” “你若去,恐会被他扣于掌中。你当初能在宫外产下麟儿,已实属不易。” 提及往事,她愈发憎恶封酽,神色愈发黯淡,“把我扣下,他哪来的脸?” 薛府一处园子的露台上,帘栊卷起,清幽寂静。当今圣上倒是很赏脸地,白龙鱼服,由薛府的侍从引着路,登了楼,来见薛皑,他的两个皇子的生母、薛尚书的掌上明珠,也是他那还未亡故的兄长的后妃。 她身旁的侍女还是曾经那几个,知晓他俩过往那几个,见到他,都显见地存着惧意。而她,见到他,眉头便微不可查地蹙起,然而再不愿,也毕恭毕敬向他行了一礼。 他笑着先开口寒暄:“皑皑别来无恙啊?” 她行罢礼起身后,他便愈发毫不掩饰、直勾勾打量她上上下下,眉眼间轻佻浪荡的笑意越发深:“皑皑还是那般容光照人,教我……朕欲罢不能。朕宫里那些女人同你比起来,都成了庸脂俗粉呢。” 即使她裹在严严实实的素色衣衫里,他能察觉出,她身体长熟了不少,容貌也更加冶艳。 与他的如沐春风所不同,她心中凝结的郁意更重——甫一见面,这男人便是令她作呕的言语和行径。 懒怠与他费多余的口舌,她径直问:“两个孩子为何不养在太后膝下了?你先前应了我的。” “应了你?朕应过你什么?” “你!”她顿时怒从心起,他果真要抵赖! “两个孩子与你何干?” 她正欲骂他,他道:“你是朕兄长的后妃,两个孩子是朕的麟儿。皑皑是要朕昭告天下,他们俩是你与朕,在皇兄出征之时偷情所生么?” “混账!”她忍不住骂道,“把他们俩交给太后抚养,又当如何?” 横竖俩孩子是太后的亲孙,太后绝对会把他俩护好。 他慢悠悠道:“母后身体有恙之际,朕把他们交给了池贵妃。” “我知道!可如今太后身体重归康健,为何他们还养在旁人膝下?” 他一脸无奈,“池贵妃家世贵重,又性情火爆,不似皑皑你脾气温婉可人,朕惹她不得,向她索要两个麟儿无果,便不敢再索要了。” “你惹不得?有什么人是你惹不得的、什么事是你做不得的么?” 她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但并笑不出来。他这个人,连他皇兄坐稳了的皇位都给端了,不惜以可能有损国运为代价、只为达成一己之夺位私欲的恶劣之人,他能惹不得谁?即便身为帝王,旁人或许果真会顾忌种种,他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