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若即若離
21若即若離
羅仲錫坐了計程車到易喜家樓下,手裡雖然拿著鑰匙,還是站在大樓外抽了兩根菸,邊籌措邊思考:關於這段關係裡,他要的是甚麼?其實沒什麼高尚情cao,他自己心裡明白,說白了就是到手的rou不想放手,而現在有個男人明著來搶,突然間就在乎了起來。而金寅要的關係更奇怪,他更想不透,希望易喜快樂,然後給情敵鑰匙?這是什麼道理。 他開始冷靜下來分析易喜。看起來隨和,溫柔,沒有攻擊性,很直接得表現自己,有時以為她是個小媳婦個性,上了床就會糾纏,結果並沒有,甚至還吃了別的男人。羅仲錫縱橫情場多年,用的就是若即若離,想吃的時候就吃,平時就言語關心一下,不想吃的時候就搬出:「同職場還是保持距離好了。」這種爛理由。無往不利得過著他的渣男人生。而現在竟然有個看似無害的女生,對他用上若即若離的態度,他就突然覺得很在乎,光想像她在金寅身下,他心裡就酸酸的。其實轉身離開,照金寅說的:反正就是露水姻緣一場,誰也不損失。可他捨不得就這樣離開。 正猶豫時,羅莫莫打電話來了:「你昨天為甚麼沒回家?」羅莫莫是他十八歲的女兒。 「喝醉了,睡朋友家。」 「一定是又睡哪個阿姨家。」羅莫莫哼了一聲。 「這麼早打來,怎麼沒上課。錢不夠用?」十八歲的女兒打給爸爸,在這種周一早上,肯定不是想爸爸。 「周一早上我沒排課。我是想問你:你不是很多餐廳的禮物卡嗎?給我一些。」 「你要跟同學來吃飯嗎?甚麼時候,我幫你訂位。」 「我們沒有要去十色,我們要去hobar。」 「小小年紀喝什麼酒!」羅仲錫眉頭微皺,爸爸都是用最高標準在保護自己女兒。 「反正你記得放我桌上,我和同學約好周五。我們超喜歡那個金頭髮的金寅,你可以幫我看看他的班表嗎?我要確定他有沒有上班。」羅莫莫這樣說,是因為父女倆可以一兩星期見不到面,羅仲錫常常外宿,偶爾羅莫莫也會外宿。 「你給我離他遠一點,他不是好男人。」羅仲錫聽到羅莫莫這樣說,心中的震驚難以言喻,同時心中也非常生氣,這種氣憤遠遠超過知道易喜跟金寅的關係。他的聲音異常嚴肅。 「你有甚麼好評斷他的,他再怎麼糟糕,頂多跟你一樣亂而已。」羅莫莫頂嘴頂得那麼稀鬆平常。 「我跟他並無相似之處。大人之間的事情你並不懂,請不要隨意得批評。」羅仲錫深吸一口氣,試圖用平靜一點的語氣跟羅莫莫溝通。 「我並沒有不懂,我長大了。」雖然還是在爭辯,羅莫莫的氣焰收斂很多,她也知道剛那句話,讓羅仲錫心理很在意。「我只是喜歡他,而你開口就說他壞話。」 「那是因為我比你認識他,而且你只有十八歲。」 「十八歲怎麼了?媽媽十八歲就生我了。」羅莫莫說。她只要提到這句話,羅仲錫就會不知道要講什麼,其實他也不愛講前妻的事。 「我真的很認識這個人,會攔無非是怕你受傷。但你已經跟同學約好要去,我禮物卡會放桌上,不夠就刷卡。只有你自己節制自己保護自己。」羅仲錫還是蠻明理的,不是那種嚴厲的父親。 電話掛掉後,他真的覺得很煩心,那種煩心的感覺大大超越他們三人情感的糾結。身為一個父親,沒有什麼事比女兒重要,正要打電話給金寅時,發現易喜站在他身後,不知何時來的。 「昨天不是很晚睡,怎麼還沒中午就醒了?」羅仲錫問。 「金寅告訴你我家住這裡?」她問。而他點點頭。易喜看起來氣色不好,也許是晚睡又喝酒,面容很疲倦的樣子。「怎麼不上樓?」 「剛好接一通電話。你看起來還很累,這是想要去哪裡呢?」羅仲錫覺得自己剛猶豫那麼久真是白猶豫了。竟然在這裡遇到,而且可能也聽到電話了。這或許就是天意吧! 「我好餓,餓得頭暈,所以想去吃一個rou很多的早餐。」易喜說。這大概又是金寅的後遺症。 「我知道這附近菜市場有一攤米粉湯黑白切很有名,我帶你去吃。」羅仲錫提議。當然他以為易喜的頭暈來自於宿醉。 菜市場裡的米粉湯,看似平凡無奇的小攤,卻人聲鼎沸。一鍋白白熱熱的粗米粉裡,滾著嫩嫩的油豆腐和一些內臟。攤子的菜櫥裡更放了各色內臟和不同部位的豬rou。熱氣蒸騰香味四溢。 羅仲錫讓易喜先坐著,就趕忙去點餐。攤上沒有品項也沒有價目表,但來自各方的饕客都很專業得點上自己愛吃的部位。羅仲錫點了兩碗米粉湯,切了肝璉,豬肝,豬腸,粉腸,油豆腐,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部位,吃起來口感很特別,像是半生豬肝的口感卻不是豬肝。「那是豬肺。」羅仲錫說:「這以前是窮人吃的,處理起來很麻煩,沒處理好有大量的細菌,所以不是每攤都有賣。可是這口感很好,吃過都會想念。」 「你真懂吃。」易喜喝了一口米粉湯,熱熱暖流流過五臟六腑,整個人都覺得精神了。這裡的辣椒特別香,內臟也很生嫩,處理得沒羶味,搭上一點薑絲和米醬,真的非常美味。 「也不是懂,無非是一點興趣。」看到易喜吃得香,羅仲錫覺得開心。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看起來精氣神都好多了。 「金寅有對你怎樣嗎?」易喜小心翼翼,試探得問著。說真的,她兩個都關心,總不希望發生什麼事情。她心中明白自己是有錯的,但是若要她一開始就只能選一個人,她還真的選不出來。和羅仲錫的相遇很美好,和金寅的相遇也不曾後悔。 「沒事,我們就談談。」 「你……都知道了?」易喜指的是她與金寅的關係。 「嗯!」羅仲錫喝了一口湯。在他喝湯沉默了幾秒,易喜本來有點緊張,不管如何,總是心有愧疚。不過沒多久,她又覺得釋然,至少她和羅仲錫間不用再猜忌,鴻溝消失了一半。她本來就不喜歡這種話不講清楚,猜來猜去的感覺。本來不知如何開口,現在羅仲錫都知道了,那也很好。 羅仲錫只「嗯」了一聲,就是覺得易喜應該會覺得抱歉,無地自容,或是聲淚俱下求原諒。屆時他在順水推舟說:「我真的很在乎你,所以原諒你了,你不要再去找金寅。」之類的話。然後他就可以以一個成熟且大肚量的高姿態對她予取予求。只是他等了好一會,發現易喜非常自在得大口吃rou大口喝湯。 「你不用解釋些什麼嗎?」羅仲錫不放棄,提醒著易喜。 易喜夾上一塊豆腐:「你希望我解釋什麼?」她回問。羅仲錫還真得說不出所以然。「我不相信你是為了聽我解釋來找我。應該是不甘心金寅破壞你的春宵,來找我做愛的。」易喜說得很淡然,音量也沒特別小。前面的歐吉桑忍不住回頭,感覺他拉長著耳朵想聽。 羅仲錫雖然身經百鍊,臉還是一下紅到了耳根。「我才不是,我只是昨晚沒親自送妳回家,不太放心你。」其實金寅特別點到一些他的過去,本來想來和易喜說說自己該坦承的部分,但是認真想想,突然提到自己過去怎樣,其實非常唐突,尤其兩個人也沒確立交往的關係。 「剛才是在和你女兒講電話嗎?」易喜倒是自己提起了。 「對,我有個十八歲的女兒。」既然提起,那就承認吧!但是易喜也沒有很驚訝得樣子,只是有點戲謔,但不是惡意得笑說:「二十歲就生,也是蠻敢的。」 「當時年輕不懂事。」羅仲錫有些尷尬。 「不過我有聽你講電話,雖然聽不到她說的內容,但我覺得你是個好爸爸。」相較於之前的對話,易喜這句說得真摯。羅仲錫覺得這種肯定是心中一股暖流。 「唉,她也是讓我cao很多心。」他想到金寅和羅莫莫的事,胃就一陣抽筋。「對了,等等有行程嗎?」羅仲錫看易喜快吃完了。 易喜咬著筷子搖頭。 「中午要和宋子祺一起場勘一個餐酒會的場地,一起去好不好?」羅仲錫問。他今天很想跟她賴在一起一整天。這個像約會的早餐時光還蠻美好,他不想就此解散。 「幾點?」 「十一點半,用走路有點遠,我們可以一起慢慢散步過去。」他提議。 場勘是外燴一個重要的環節,易喜覺得很有趣,連忙答應。 「還有一件事!」羅仲錫說。 「甚麼事?」她以為一定是有趣的事,耳朵豎起來聽。羅仲錫悄聲在她耳邊說:「休假結束前,給我一次。」 易喜笑了:「你剛才不是否認你的企圖嗎?」 「你這種說法,我也只能否認,誰讓你講這麼大聲的。」兩人逗著嘴。其實易喜覺得有些事情講破以後,兩人變得更近。尤其是她,她心裡很輕鬆,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