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夜：雨夜寻人
人多嘈杂的时候宓叶会短暂失聪，眼前仿佛上演了出滑稽默剧。 “不！不是这样的，父亲！”有人惶恐嘶吼起来。 “儿子心中只有您！”少年们纷纷表明心意。 似乎这样的表白让男人很满意，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怒火恍若得到平息。 少女从床底勾出被单包裹的衣物和手机，茶言茶语说着：“叔叔您要怪就怪我吧，谁让我太喜欢哥哥了”的时候，月泉淮告诉自己，生气只是因为养子们的怠惰、满脑子不思进取想女人。 浑身的血液沸腾又凉透。 他本来就不喜欢对方，也就不存在“养子们花父亲的钱，嫖着父亲的女人”这样的丑闻。 当初少女的死亡是个意外，就好比不小心养死了条宠物狗。 因为确实有一念之差干进去过，月泉淮并没有和自己的舔狗较过劲，他只是冷漠旁观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她还活着，他也不介意放过她。 只是被疯狂迷恋他的追随者脱粉，这种事此前从未在他身上发生过。 那一刻月泉淮的脑子里是混乱不明的，充斥着许多的新鲜情绪。 至少在本该激动人心的重逢时刻，月泉淮想的远比少女要多。 憎恨他导致了她的死亡所以幡然醒悟？ 不，月泉淮只愿将少女的行为理解为爱而不得的报复，故意跑到他面前勾引他的养子，企图挑起他的情绪，获得他的关注。 只能说枉费心机，愚蠢可笑。 他不缺舔狗。 但人性的弱点让他忍不住入魔般去琢磨凭什么？ 凭他的养子们更加年轻？ 宓叶的滥交，只会代表着拥月仙人的“魅力”被蝼蚁否定了。 这才是令他今夜轻微烦躁的点。 …… 宓叶离开的很轻松。 被当成垃圾扫地出门时，宫口被破开的酥麻胀痛劲还未过去。 她扶墙哆嗦着小腿肚摔了几次才弯腰站起来，心想着等将来自己有钱了也要买栋这样气派漂亮的别墅，修玻璃穹顶的花房。 没人为难她，更没人在意，别墅附近的新月辅卫倒是多看了她两眼，在听见耳机里响起的声音后便迅速撇过头。 气象台发布橙色暴雨预警，深黛色的天空仿佛世界末日要来临，让人错觉以为目前是子夜。 其实才五点过一刻。 狂风卷着雨水砸在钢化玻璃窗上，别墅内发生的惊动了风音泠，她平时和段尘封这些养子们关系不错，作为月泉淮的家庭医生，她是少有能说上话的人。 无非是过来劝几句年轻人血气方刚，青春期偶有躁动是正常现象。让老板别气坏身体。 “多久了？”坐在书桌前，月泉淮扶额审问养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少年们觉得父亲的声音格外低沉阴冷。 性欲与食欲，原本属于人类最基础的欲望。 自从加入了月泉集团，他们之中就在没有人挨过饿。 平时迟驻跟小姑娘似的喜欢买奶茶，父亲也没有训斥干涉过，直到那天对方带着丝绒般浓郁的甜香回来，一切都变了。 古博臣老实把自己拉全寝看黄播的事交代了。 月泉淮压根没耐心听他说完，没收了养子们的所有电子产品，一一翻看。 相册里塞满了少女的4K高清私房照、录屏，加起足有286个G，月泉淮滑了半个小时才翻到底。 最久远的照片中，少女的肌肤似乎捏捏就能有水光，粉红元素的毛绒三点式情趣内衣扣松开，肩带滑落，她慌乱用手按着，臀腰比看起来像只细颈花瓶。 唯一不和谐的，是图片中少女手腕内侧淤青的针痕遍布，斑斓刺眼。那是躺在映月研究所实验室时留下的，宛如尸体腐败后产生的绿霉菌。 随着时间的推移，针眼几乎淡到看不出来了，却仍仿佛可以隔着屏幕感觉到曾经锥心刺骨的痛。 宓叶在霸刀读大学时表现异常怯懦纯良。 搔首弄姿？不存在的，让她换个姿势脸都会脸红发烫，四肢僵硬。 她孤身来渤海城时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女孩子的棉袜、内衣、编头发的丝带、润唇膏等等，漫无目的坐在垣虚大厦前的长椅上发呆。 要干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也没有勇气进入大厦和月泉总部的前台说自己想找人，因为肯定见不到。 月泉淮透过玻璃落地窗往下望的时候，刚好瞧见她，隔着二十楼的层高，一眼就认了出来。 怎么说呢？他这该死的魅力？ …… 在宓叶一度以为好运降临的时候，就不得不提一下扶桑城的传统艺能——人体实验。 心跳停止被沉海时，宓叶身上就只穿了件蓝白条纹的常见病员服，紧攥着左手。 映月研究所没收了她的所有私人物品，她失去了电子证件、记忆与存款后又在唐城巴蜀辖区内重新开户。 …… 宓叶这个名字应该是天欲会所动手动脚摸他的那个女人给起的，难听极了。 他不喜欢别人给自己的东西命名，但也没心思给xw－0127“学妹”起个更好听的。 对于月泉淮来说无非是烦人迷妹＋1。 …… 当初在太行山为何会被蛊惑，连月泉淮本人都不得而知。 在霸刀的地盘上，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忍了，归根究底可能是宓叶年纪又小不懂事，他犯不着和一无所知的小姑娘计较。 但专程不穿内裤来房间找他做题，在自己的视线中弯腰捡橡皮擦、后来又将yin水蹭上他的大腿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你爸妈没教过你礼义廉耻吗？！”被撩拨的脾气上来时，跳动的性器已经本能插进软润的xue间，按着搅动了两下…… 纯粹不过的生理反应，性格再冷漠，也不影响那个地方guntang火热。 宓叶自己都愣了，哭哭啼啼和他解释什么“内裤晾在宿舍没干，没有多余换洗衣物，我要学习”的鬼话。 后来月泉淮发现对方说的是真的，可仍未起半点恻隐之心。 讲解刀剑基础入门实践题还故意收她补习费，却从不好好教。 潜伏在太行山的日子挺无聊，但宓叶笨得解闷，打那之后就把他当成男朋友。 她亲手烘焙的小饼干、巧克力月泉淮照单全收后，打包丢进了垃圾桶。隔天垃圾车来的时候，精心包好的礼盒从机械臂夹住翻转的铁皮垃圾桶底掉出，倾倒入深绿色的卡车斗里。 没别的能耐，娇妻的最擅长做的事就是讨好。 …… 这段过往，后来霸刀女学生会主席褚觉在和凌雪基地通电话时如实告知，并请求他们不要为难宓叶。 “她当时就想在大学找个男朋友，结果看上了化名‘赵淮’的月泉淮。” 电话那头，言禾听的直撇嘴，人从头麻到脚。 ……这什么新唐城另类恐怖故事？！ “那后来呢？”言禾又问。 “……她自己因为思想作风问题被太行山大学开除，那段时间我也没能找到她，后来才发现她在长安的平康区陪酒，过的特别不好。” 褚觉说到这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哽咽，仍机械的擦拭着手里的新亭侯抹油做保养。 更奇怪的是学妹的行为全部被“赵淮”默许了，他没有像扭断天欲会所会长的手那样，打过宓叶一次。 但凡打过一次就好说了。 想到这褚觉就痛苦面具。 中途动过手，哪里还有后来的事，学妹一定会害怕的跑掉啊！ 这个月泉淮不知道什么毛病。 以他让天欲会所会长摸了十来秒胸肌，才因为对方的话而不满发火的情况来看……事情并不简单。 恐怕当年对自己这个学妹的越界行为更加纵容。 他没推开过学妹吧。 这才是最过分的地方，褚觉无法释怀。 “……其实我学妹人不坏，没沾过一条人命，坑的都是她自己。娇妻恋爱脑不假……但是小言啊，总不能说，让娇妻恋爱脑都别活了去死吧。” 褚觉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兔子成精似的学妹，处处维护。 “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和我男朋友一样，不为美色所动。你明白她为什么被骂吧？”言禾无奈委婉的表示：“你学妹这个，额，这个性瘾属于心理问题导致，建议趁早就医，总是靠那种事麻痹发泄，情绪总有天会崩溃。” “谢谢你打电话告诉我这些，她现在还好吗？” “凌雪基地把她分配给了我男朋友的某个同事照顾，有编制应该还行？”身穿淡紫色西装套裙的青岩女大学生言禾并不能确定，直到挂断电话，她才收到了宓叶为了掩护队友被叛军史朝义方面带走的消息…… 那次通话三天后，褚觉如愿以偿看见自己学妹的头像在聊天软件亮起。 言禾没敢告诉她。 …… 四点三十五，养子们松了口气没有迎来体罚，事故这次的风波已经轻拿轻放的过去了。 秘密不由自己掌控，令人焦虑难安。 冷静下来的月泉淮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怎么能容忍自己每天提心吊胆处于这般煎熬之中。 请风音泠过来就是商议怎么处理这件事。 同样是跟着他好些年，有的人风光自由，有的人屈心抑志，还有的人只配躺在映月研究所的解剖台上当免费小白鼠。 这世界上的机械刀剑能发出多大威力，全由名为“内力”的能量决定，而某些时候这种能量亦可以续命。 宓叶的内力比大多数人充盈温和，她本人却无法有效利用体内积攒的庞大能量，拿她“制药”效果好出其他被抓来的实验体一大截。 在儿子们眼里是鲜嫩可口女人，但在父亲眼里却只是能量补充剂的原材料。 “您……刚刚放走了她？万一……”风音泠有些讶然，死里逃生这几年宓叶的境遇每况日下，想必是白日梦醒，回到了她该待的位置，才使得这位大人今日如此宽宏大量？ 宓叶是个极度恋爱脑，移情别恋的背后更可能是因爱生恨，这样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 虽然月泉淮没从宓叶脸上感受到半点疑似迹象。 她只是装作不认识自己，并和他的养子们亲亲我我。 灭口计划提到了心坎上。 …… 容貌年轻的拥月仙人吸食了无数人，内力深厚，无形无色的能量在他周围撑开了屏障，将暴雨灰尘一并隔绝，青丝无风自动。 由市中心开往郊区的磁悬浮列车的上一班发车时间在15分钟前。 从养子和宓叶的聊天记录中，月泉淮得知了对方的住处和工作，按他的速度完全能在宓叶到家前，将人截杀在城郊贫民窟的乱巷里 他做了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荒唐事。 暴雨天横跨半个范阳城，亲自去追杀手无寸铁的柔弱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