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开机
一周之后，《流年玫瑰》正式开机。 这部戏的主要演员都参加了开机仪式，开机仪式上苏悦容发现大部分演员她都不认识，除了韩嘉怿和柳如茵。 然而她认识柳如茵，柳如茵却并不认识她。柳如茵是红玫瑰照影的扮演者，也是苏悦容非常喜欢的女演员。苏悦容隔着韩嘉怿看向安静的站在那里的柳如茵，她是人群中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惊艳的存在，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又是那样的恬淡，似乎跟苏悦容想象中她私下的样子并无不同。 苏悦容非常喜欢看柳如茵演戏，只要是她主演的剧就没有不爆的，所以他们这部剧主要的爆点在韩嘉怿和柳如茵，相比之下，显得苏悦容只是一位配角。虽然前期宣传这是一部双女主的剧，但是现在结局还没定，如果最后结局贺流年选择了红玫瑰，那么苏悦容不仅是女二，还会沦为官配的炮灰。 不过苏悦容并不在意这些，她想要做好的，无非就是演好白羽秋。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cue流程，大家都在认真的听着，站在苏悦容斜后方的演员忽然伸出手戳了苏悦容的后背一下，苏悦容顿了一下，以为有人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就没有在意。斜后方的演员没有得到反应，就继续戳了苏悦容一下，这次他一边戳着苏悦容的后背，一边小声地“嘿！” 苏悦容终于回头朝这只手的主人看去，手的主人马上扬起手打招呼：“嘿！你好。” “有什么事吗？”苏悦容礼貌地道。 “你不记得我了？”男演员小声道。 苏悦容很疑惑，她认真的看了看男演员的脸，发现他其实长得蛮帅的，鼻子是高挺的鹰钩鼻，皮肤细腻，嘴唇极薄，还有着男人少有的尖下巴。虽然比之韩嘉怿稍微逊色些，但若是活跃在荧幕上，想必也会成为大众情人。不过苏悦容并不认识他，只是道：“我们之前见过吗？” 男演员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之前你和林风去试镜的时候，我在楼梯上不小心撞到了你，还记得吗？” 苏悦容想起来了，当时有个男人故意撞了她一下，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但当时那个男人戴着棒球帽，而且帽檐压得很低，苏悦容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原来就是眼前这个跟他说话的男演员。 虽然这个男人长相帅气，但是那一撞让苏悦容此刻好感全无。但她依然保持着礼貌的态度：“哦，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不用放在心上。”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男人惊喜道，“不过上次真的很抱歉，我再次向你道歉。” “真的没关系。”苏悦容保持着微笑。 她本想马上转回头去继续听主持人讲话，但男人伸出手来跟她握手并道：“你好，我叫赵一鸣，也是这部剧的演员。” 苏悦容只好同他握手：“你好，苏悦容。” 苏悦容自我介绍完马上松开了自己的手，但是赵一鸣牢牢的握着苏悦容的手不让她抽回：“你就不好奇我在这部剧里扮演谁吗？” 苏悦容抽不回自己的手只好硬着头皮道：“您扮演谁呢？”其实她一点也不好奇，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令人尴尬的社交。 赵一鸣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苏悦容旁边韩嘉怿，道：“我在剧中扮演韩嘉怿的师兄，我们之间也有不少对手戏呢，多多指教哦。” 苏悦容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多多指教。” 赵一鸣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一旁的韩嘉怿全程冷冷的看着赵一鸣和苏悦容交谈，看着他们两个的手握在一起又松开。 开机仪式结束以后，苏悦容和韩嘉怿就各自去做妆发了，今天有一场他们两个之间的重头戏。 白羽秋与贺流年在人间相遇之后又突然遭逢变故，二人被迫分开，再度见面之时，他们二人早已回不到从前，过往种种如昨日死，所有的美好都已不复往昔。白羽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清纯柔软的白衣少女，她虽然依旧白衣飘飘，却变得无情而冷血，并且对亲眼目睹了她杀人的贺流年痛下杀手。 他们今天要拍的，就是二人再度重逢之后的戏份。导演简单的给他们讲了讲这场戏之后，就正式开拍了。 两个村民跪倒在苏悦容的白羽秋面前，求饶道：“女侠饶命啊！我们是安平村的村民，下山卖菜不经意路过此地，无意打扰贵派的休息，还请饶小的一命吧！” 听到安平村三个字，白羽秋似有几分动容，但依然没有犹豫的抽出她的宝剑，长剑一挥，两个村民立时倒地而亡。 白羽秋的师父满意的夸赞道：“很好！”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好听的男子的声音道：“他们只是不会武功的普通村民，你怎可滥杀无辜，真是心肠好生歹毒！”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白羽秋抬眼望去，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青年远远地向她走来，随着他英俊的面孔越来越近，清晰可见的走到苏悦容面前的，竟是贺流年！ “他没死，他还活着！”白羽秋心生欢喜，这是她日日盼望，日日想着的贺流年啊！如果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白羽秋一定会扑到贺流年的怀里大哭一场，向他倾诉离别之苦，倾诉自己的悲惨遭遇。问问他这几年在哪里，经历了一些什么。他的病已经好了吗？他曾经许下的誓言还作数吗？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碍于眼下自己的身份，白羽秋只能将自己的一腔悲喜压抑在心底，将涌上眼眶的泪水收回去，然后抬眼冷冷的看着贺流年。 贺流年也认出了白羽秋，他看着她道：“羽秋，怎么是你，刚刚杀人的，是你？” “Cut！”导演突然道。 金淼耐心的给韩嘉怿讲解道：“嘉怿你的表情和语气都太过平淡了，贺流年记忆中的白羽秋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可是再见面时她却是一个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因此贺流年再次见到白羽秋时，神情应该是震惊的，咱们再来一遍吧。” 韩嘉怿很配合：“好的，导演。” “来，Action！”金淼喊道。 贺流年也认出了白羽秋，他震惊的看着她道：“羽秋，怎么是你，刚刚杀人的，是你？” “Cut！”导演再度喊道。 他继续耐心的对韩嘉怿说道：“这一遍比刚刚好很多了，震惊的神情有了，但震惊得有点僵硬，最好再自然一点，可以吗，嘉怿？” “好的！” “哦，对了，除了神情之外说话的语气也要偏震惊一些，让人听出抑扬顿挫，你刚刚看着羽秋说的时候，还是稍显平淡。” “好的！”韩嘉怿认真道。 贺流年也认出了白羽秋，他震惊的看着白羽秋道：“羽秋，怎么是你？刚刚杀人的……是你？！” 这一次韩嘉怿演得自然多了，但导演还是喊了“Cut”。 金淼欣慰道：“有感觉了有感觉了，但还可以更好，咱们再来一遍？” 韩嘉怿认真的点了点头。 金淼看了看韩嘉怿的神情，似乎没有恼怒，他略带讨好的对韩嘉怿道：“累不累，嘉怿，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再拍？” 韩嘉怿不在意：“不用了导演，先把这条拍过了吧。” “好嘞！”金淼听后很开心。 韩嘉怿虽然有着花瓶般的演技，但是在配合导演方面倒是很认真。 又连着NG了五次之后，这场戏终于过了。 苏悦容就一直站在那里充当背景板，陪着韩嘉怿NG了五次。她本来可以不用当背景板的，但她只是一个新演员、小演员，导演没让她退场她怎敢退场。 韩嘉怿就是韩嘉怿啊，足够大牌，圈内人缘也好，即便他表现得不尽如人意，金淼也没有一点点不耐烦，反而对他的态度始终是恭敬甚至有点讨好的。苏悦容之前听闻金淼在片场是十分苛刻的，尤其是在连续NG之后，他不发脾气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拍戏的对象换成了韩嘉怿，金淼则是无比的宽容。 这场戏过了之后，金淼惊喜的拍着苏悦容的背道：“容容很不错，一点都不像第一次演戏，细节把握得很好。刚才的眼神戏演得很好，夺眶而出的眼泪慢慢收回去的细节很到位。” “真的吗，导演？”突如其来的肯定让苏悦容有些吃惊。 “当然是真的，继续保持！” “好的，导演！”苏悦容心中欣喜。 拍摄继续进行。 白羽秋没有说话，依旧冷冷地看着贺流年。其实她的心被刺痛了，久别重逢，贺流年的眼中没有半分欣喜，他在责怪她滥杀无辜，还说她心肠歹毒。没有关切的眼神，没有温柔的话语，贺流年都没有问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一上来就这样伤她的心。 而且他没有叫她秋妹，而是叫她羽秋。 白羽秋觉得自己的心全都碎了。 这时她的师父道：“多管闲事的小子，羽秋，一剑杀了他！” 白羽秋心中一震，凄楚的看向贺流年，半晌没有行动。 师父厉声道：“还不快去，你还要违抗师命不成？” 白羽秋只得道：“是！” 接下来这一段，剧本中描写的是：白羽秋提剑走至贺流年面前，贺流年的脸上似乎浮现出哀伤的神色，他似在这一刻原谅了白羽秋，原谅了她即将要对他做的事情，他道：“你奉你师父之命来杀我，我不怪你。” 可是韩嘉怿对于“哀伤的神色”把握得不够好，他要么整个人呆呆的，眼神稍显空洞，虽然呆呆的韩嘉怿也很帅，但这不是导演想要的。要么他会用力过度，整个脸上的肌rou都在抽搐。总之，一遇上眼神戏和细微表情的戏份，韩嘉怿总是表现得不尽如人意。 这一段又连续NG了N次之后，导演才稍稍满意。 白羽秋的神色突然变得冰冷至极：“你错了，是我自己想要杀你！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却纵容丁见仁来侮辱我，害我险些失贞！ 你明明发誓病好了便来娶我，如今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却不履行你的誓言。 你明明了解从前的我，可为何又来责怪现在的我！” 白羽秋所说的这些，一桩桩一件件都令贺流年震惊无比，他震惊于丁见仁对白羽秋做的事情，更震惊于白羽秋遭遇了这些却从未对他说过。 贺流年想解释，可是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终于道：“总之，是我对不起你。羽秋，你现在杀了我，我也无怨无悔。”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充满了怜惜和愧疚。 白羽秋说道：“好！”然后她大喊一声：“看剑！”说完便提剑直直的向贺流年的心口刺去。 贺流年不躲不避，无怨无悔的承受着这即将致命的一剑。 可就在锋利的剑锋即将刺进他心窝的刹那，白羽秋忽然剑锋稍转，避开了贺流年的要害，刺中了他心脏旁边的位置。 贺流年立刻“哇”地一声喷出大口鲜血，然后便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师父见状马上对白羽秋道：“好了，我们走吧羽秋。就算他不能立刻死掉，也撑不了几时了，就让他在这里慢慢等死吧。” 白羽秋又凄惨的看了贺流年一眼，终于还是跟着师父走了。 “Cut！很好。”金淼笑道，“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都回去早点休息。” 大家都纷纷道：“辛苦了，导演。” 金淼走到韩嘉怿身边，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不要有压力，嘉怿，也许一开始就是重头戏难以适应，不过慢慢来就好了。” “好，我会继续努力的，金导。” 金淼转而又对苏悦容道：“容容表现不错，继续保持！” 苏悦容似乎还在刚才的情绪里，没有出戏，导演这么一说，她呆呆地道：“好的，导演，我会认真对待每一次表演的。” 苏悦容刚要离开片场，正好程菲来了，她扬了扬手里的房卡对苏悦容道：“你的酒店房卡，我已经把你的行李放进去了。” 苏悦容接过房卡，因为穿着古装戏服没有口袋，只好把房卡拿在手中，她对程菲道：“走吧，卸妆去。”临走之前苏悦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韩嘉怿，发现一天未见的梁优雅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二人正状似亲密的说着什么，苏悦容马上头也不回的挽着程菲离去。 刚走了没几步，苏悦容就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房卡也被撞掉在了地上。苏悦容刚要去捡，房卡就被撞她的人捡了起来，苏悦容抬头，原来是梁优雅，她的旁边站着韩嘉怿。 梁优雅略带歉意的看着苏悦容，她态度真诚的对苏悦容道：“对不起啊，容容姐，我和嘉怿哥赶时间，走得太快了，不小心撞到了你，实在是抱歉啊。” 梁优雅将手中的房卡交还给苏悦容：“呶，你的房卡。” 苏悦容一边接过房卡一边笑道：“没关系。”说完，她不由自主的看了韩嘉怿一眼，发现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苏悦容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 “那我们就先走啦。”梁优雅又对苏悦容灿烂的一笑，便和韩嘉怿一同离去。 他们刚一离开，程菲就对苏悦容道：“她明显就是故意的。”苏悦容赶紧对程菲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人家还没走远呢。” 等到那二人彻底走远了，程菲才又道：“她分明是故意撞你的，还假惺惺的道歉，真恶心。” “可是她刚刚道歉的态度很真诚啊，而且那表情也是真的充满歉意，不像是假的。” 程菲无奈的看着苏悦容：“演戏啊演戏，Camera又没开，她就开始演，明明不是演员，在哪都能演。” 苏悦容拍手赞叹道：“哇，你还会Rap。” 程菲叹道：“我是怕你吃亏。” “嗐，就这点事。”苏悦容想了想又道，“主要是我觉得她如果是故意的，那说话的语气肯定是充满了阴阳怪气。” 程菲好奇道：“怎么个阴阳怪气法？” 苏悦容马上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赶时间，不小心撞到你了，撞疼了吗，真的不好意思。” 程菲听后开始“咯咯”的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道：“还真是像她会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