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送

    冬天晚上，寒风吹的刺骨，夜色总是让人觉得特别的暗。学校里的灯是感应式的，有人经过才会发亮。远远的严阳就看到前方的灯亮了起来，一个黑色长发及胸的女孩出现在灯下。严阳轻轻用手肘顶了顶身边的秦真燐，再用力推他一把，用动作告诉他机会来了。

    「王果！」面前的女孩听见身后的叫唤，第一个反应是被吓到，她反射性的回过头来，看到来人是秦真燐后才知道来不及落跑了，秦真燐已经来到她身后，两人站在同一个光源下。「…你一个人？」

    王果被秦真燐看的有些彆扭，目光一直在逃避，不愿正眼面对后者。「其他人先走了，我留下来…」

    一个人？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那些女生摆明就是故意要她一个人留下来。想到音乐课下课听到那些说王果的坏话，秦真燐不自觉的来气，语气似乎有些激动吓到王果，她向后退了半步，胀红了脸不甘示弱的也加大音量，「你兇什么兇，我要回去了。」王果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理由离开，不料身后的书包却被秦真燐拉住，害的王果险些跌倒。

    「你做什么！」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家。」被一秒拒绝的秦真燐再也押不下自己满腔的不爽。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在约她的？

    「我有话跟你说，我送你。」

    秦真燐的语气听起来霸道极了，躲在后头偷看的严阳不自主的挑了挑眉。

    就跟之前那次道歉一样，燐真的很会。

    严阳传了一封简讯告诉秦真燐他会自己回去后，就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王果心不甘情不愿的让秦真燐跟在身后，好几次秦真燐想走到她身边，却被她加快脚步甩在后头。秦真燐的心跳麻了，他掛在书包上的手鍊如今被戴在手上，好几次他都故意在王果面前展示她送他的手鍊，她却始终不动于衷，好似那天他们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家到了谢谢。」王果只回头看了秦真燐一眼，便迅速的转开视线。

    「王果。」秦真燐一路上双手不停的相互搓着，目的是要维持热度。他看见走在前头的她手瑟缩着，被冬天的寒风冻僵了。在王果进家门的前一刻，秦真燐伸手向前想拉住前者。

    「我要进去了。」她巧妙躲过他伸过来的手，那温热的掌心在寒风中瞬间失温。刺骨寒风扎在手上，麻木到心底。

    「你站着听我说完话再进去。」

    王果没有站着乖乖听话，钥匙转进钥匙孔里发出喀擦一声，她拉着门把往内推。秦真燐急了，他索性快了一步站到王果身侧，抓住她家大门的门把，再一次拉回来。王果力气不及他，门重新被锁上了，她被迫近距离面对站在眼前的秦真燐。

    这是她这一路上第一次好好面对他。天色太暗，王果本该看不清秦真燐的表情，但此刻他眉眼间的神色却很轻易地刻在她心里，因为秦真燐眼神里溢满了悲伤和落寞，像遗落在宇宙的孤星被放逐在漫无止境的时间长河。这样的情绪太沉重，王果无力承受，所以她选择眼不见为净。「你要说什么…」一垂头就看见他带在手上的鍊子，王果口袋里也有一条样式一模一样的红色鍊子，只是她从来不敢告诉他，两条鍊子是一对的。

    「你生日前一天，我帮你过生日。后天晚上七点公园喷水池旁石椅…」

    「秦真燐我不会去的。」王果打断秦真燐的话，语气坚定的拒绝。她挤开后者重新把钥匙插入钥匙孔。秦真燐眼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走远，最后关门声一落，将两人彻底隔绝。他的脚像生了根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心里反反覆覆问着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王果躲他躲的这么不留馀地。屋内，王果躲在窗帘后，透着窗帘间微微掀开的小缝看着那抹迟迟不肯离去的影子，她颓然的靠在窗上，后悔自己的乾脆俐落。秦真燐在门前站到脚痠了麻了累了撑不下去了还是无法移动脚步，悲伤是他脚下的根，去不掉他就无法移动。直到严阳来了通电话。

    「你还没回家？」

    「…」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好友，秦真燐迟迟没有回话。

    「要我去找你吗？」严阳一听就知道不对劲，秦真燐很少沉默。

    「王果拒绝我…我们、我们到底怎么了？」

    换严阳沉默了，秦真燐说的话不像他会说的。此刻他是赤裸的，他拿自己最脆弱的样子去面对着王果，结果却遍体鳞伤。

    「回来吧？还是我去找你？」

    秦真燐抬头望着拉上窗帘的窗户，「我回去了。」语气是绝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