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食系女孩
一切都明朗,真相大白了。 兔子觉得这阵子的记忆飞快地袭捲而来,那些模糊不清的部份转为清晰,每件事情连贯起来了。 那两个包裹。 在便利商店前打开第一个时,他抬头望向玻璃自动门,看到倒影中的自己脸色一变。他在小酒吧找到布朗尼,以昏暗的灯光掩饰自己僵硬的脸部线条。他拋给他们那个问题。他在宿舍下面的机车道远望落日时,遇到那个女的,对,红茶之后,透过观景视窗看到机车后照镜里,看到自己陌生的脸。周围都没人。晚上要回家,lion和至青在阳台吵架,因为自己丢给他们那个问题。亮晶晶的玻璃碎片掉下来,他捡起时扎到手。 第二个包裹,投到自己家的信箱,咚,阿伯看到他了,他坐到自己的机车上,两三秒后再回家。我以为我离去了,其实是和兔子一起回家了。听完录音带后他把瓶盖收进口袋。我们没能达成她最后一个愿望,他说。阿伯指着他。 他们要去旗津时,他回去西子湾。躺在沙滩上,雪雪来了,认出他,但他没有理会她。他走回蒋公行馆,写了一张纸条,决定投到自己家的信箱。醒来时他忘记了,口袋里的纸条完全陌生。现在他看到日落消失,看到兔子也就是他,茫然地站着。 为什么? 篮型拋投失败了。 子夜说她想消失。她留了一个盒子给兔子,就是三年之后拿来装第一个包裹的盒子。上面是子夜写的「给择食系男孩」,里面有很多他们几个好玩买的很多小东西,有那条项鍊还有录音带。兔子忘不了那个缺了草莓的蛋糕的味道,他开始收集子夜留给他们的东西。纸条、小礼物、教练的公告。把手伸进至青的书包。 愤怒。他觉得没能达成子夜最后一个愿望,他们都得一直想到子夜的失望表情。 每次黄昏他愤怒。越来越愤怒。 「兔子,我骗了你。」 最后的最后,毕业典礼前,子夜来找他,这样跟他说。 「其实你是对的。我喜欢每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永远这样有多好?」 眉眼垂着释怀痛苦后的无奈,她眨着眼快泛出泪水,嘴角是兔子爱上她那个刚睡醒般,很奇怪的笑容。 「我想去很远的地方养身体,上次差点死掉真的很可怕欸,还好布朗尼救了我。」 她把盒子放到兔子手上,两双温暖的手碰触了一下。 「这些东西你都帮我保管好不好?就算没有这些我还是会永远记得的。」 子夜好不容易放手,抹了一下泪。 「兔子,我离开你们,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可是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兔子答应她。不会忘记。 心中一直在想,如果篮型拋投成功,不知道一切会不会不同…… 兔子找不到落日的一点踪影了。手上被玻璃扎到的痕跡也快要消失。 他回头望着lion、布朗尼、至青。没有人是兇手。子夜的消失不是任何人的错。但是没有兇手,为什么受的伤害还会这么重呢? 无心的伤害,反而比有心的严重。 也许没有人能相信五个毫无恶意的人,只因为纯粹的爱,就这样伤了彼此吧? 三年了。 他没有一天忘记子夜,但他内心怀着深沉恐惧,怕其他三人会忘记她。在lion越来越受学妹欢迎、布朗尼到处留情、至青又看不出感情之后。 子夜,我无法帮你保管东西了,是为了守护我和你更重要的诺言。不能忘记。 他把录音带里有关子夜和他们的回忆消音。他要他们自己想起来。 他问他们那个问题。他要他们记得子夜最后的愿望。 他逼他们一直回想。 因为,他觉得他们快要忘记了。 我这三年在做什么? 今天才发现落日之后的自己。在他盯着落日,意识到没有人会来时,种种跡象都浮现了。 「这些年来,只有我忘了她……」 兔子一阵鼻酸,眼角划下一道眼泪。 「我只记得她的失望,我们几个的不圆满,而我记得的那些根本不是她……」 其他三人都极度震惊,眼前的兔子突然好遥远。 「但我现在记起来了……」 他快要泣不成声,还是艰难地说完。 「就算不是爱情,我们五个也还是能有在一起的感情,各自活下去。」 第一步,就是坦白。像他和子夜高中时一样。 「你们听我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