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机场
姜昭浑身卸了力，靠在门板上低喘着。 这太超过了。 漆黑的化妆间，昨天才认识的练习生，起伏的身体相互交叠。 她用湿漉漉的手掌贴上檀黎布满汗珠的侧脸，檀黎偏头，柔软的唇瓣贴在她的掌心。 姜昭让檀黎先离开，简单清理了一下下身，又躺在沙发上缓了许久，才对着镜子打理了一下头发，回到办公室拿上手提包，又叮嘱过高汶帮檀黎买机票，而后一路直奔停车场开车回家。 用温热的水冲过澡，又将衣服统统扔进洗衣机，姜昭才感觉到自己的大脑重新清明了一些。 手机里是高汶给她发送的信息，大意是已经把檀黎拉进工作组，告知过他明天的行程，让姜昭放心休息。 姜昭简单回复，又给高汶发了允诺过的红包。 再三思索，还是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 四十分钟后，姜昭躺在真皮质地的躺椅上，对面坐着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半框眼镜的女人。 “没有预约临时把你叫来，给你添麻烦了吧。” 姜昭的指尖拨弄着玻璃瓶中的插花，花蕊柔软，轻轻摇颤着。 女人微微笑着摇头，声音和缓而沉静：“最近还经常睡不好吗？” “经常。”姜昭揉了揉太阳xue，“甚至比上个月睡得还要少，就算睡着了，也经常做梦。” 女人一边在病历上飞快地记录着，一边又问道：“你的性瘾呢？最近一次的治疗记录显示症状有改善，上个月因为你工作错不开时间，没有来治疗，现在情况如何了？” 姜昭深吸一口气。 “复发了。”她说道，“我碰到一个人，和他很像。” － 心理咨询师给她做了催眠治疗，临走时还不忘给她披了一层薄毯子，又把空调的温度升到26度。 姜昭沉沉睡去，一睁眼时，已经是天色放亮。 鼠尾草精油的味道还未散去，她久违地感到全身清爽，连带着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她迅速地洗漱，穿了一身舒适的卫衣卫裤，简单拍了层爽肤水，又挑了副纪梵希的墨镜，提上自己的行李箱出发去机场。 工作组的同事们基本上已经到齐，姜昭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向监理问了声早，又转向一个忙活着啃包子的道具师，问道：“高助理呢？” 道具师连忙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高助带着盈盈姐她们去托运器材了，姜导，您的行李需不需要托运？我可以帮您送过去。” 姜昭摆摆手，“吃吧吃吧，我的东西不多，带着登机就可以。” 一个人影凑过来。姜昭还以为是组里哪个工作人员有事找她，转过眼去却发现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你是…？”姜昭疑惑道。 小姑娘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自来卷的头发被拢成一个马尾，怯怯地看着她，双手绞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您…您好，姜导，我是您新入职的生活助理，徐晓悠。” 生活助理？ 得，周璟樾动作还挺快。 她才把徐琳琳甩开三天，他不仅自己跑回港市教训她不说，一转眼就又给她塞过来一个人。 她又看了一眼徐晓悠，小姑娘半躲半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姜昭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幅又怂又好拿捏的小白兔样子，指不定是被周璟樾怎么吓唬来的。 她和周璟樾有什么恩怨，还是别波及人家了。 就算再送走一个，下一个又不知道送来什么样的。 徐晓悠望着眼前的女人，心里不住地直打鼓。 她是高狮集团的管培实习生，在学校的成绩很不错，但是性格内向，不太会处理人情世故。在实习期没少被同组的实习生欺负，天天被使唤着做这做那，但功劳都被别人抢了去。 高狮集团竞争激烈，对于正式员工更是百里挑一。徐晓悠毫无疑问地斗不过那些浑身上下长满心眼子的人精，本来灰溜溜地打算回学校参加校招，去普通小企业混个职员干干算了，没想到周总却突然找到她，开出了丰厚的条件，还说会送她入职意星，一上来就是正式员工，还是大热综艺导演的生活助理的职位。 她吓得要死，以为是职场潜规则，却没想到对方只是让她去当个移动监控，时时刻刻向他报备姜导演的行程，见过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去了哪里等等。 徐晓悠原本内心还有些挣扎，觉得自己不能赚这种昧良心的钱，但周璟樾实在给得太多了。 她掐着指头算，在原本她应聘的职位，恐怕干上十年也比不上周璟樾一年给的工资。 其实，从周璟樾的言谈中，她就能品出几分两人的关系匪浅。因此她一咬牙一闭眼，昧良心就昧良心吧！自己不过就是总裁和情人play中的一环罢了！ 但此刻，她站在这个眉目清俊，甚至隐隐有些锋利的绝色佳人面前，却仍然不由自主地惴惴不安。 她连同期的实习生都对付不了，万一姜导很难伺候，对她百般刁难怎么办？ 想到这，她又是一阵鼻酸，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姜昭颇为无语地看着徐晓悠的面色变幻无常，忽而纠结，忽而不安，又忽而泪光闪闪，简直不知道心里都在脑补些什么。 不明真相的看了，还以为她怎么欺负人家了呢。 她无奈开口：“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姜导没有赶她走！ 徐晓悠眼睛一亮，霎时又提振了士气，鼓起勇气说：“我…我带您去办登机牌，去专用休息室休息吧！” 总归高汶正忙着，姜昭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她的提议，从手提包中掏出身份证，递给徐晓悠。 徐晓悠像是得到了鼓励，瞬间变得干劲十足，跑前跑后把登记手续都办妥，还不忘从麦当劳给她买了份猪柳蛋，配上一杯甜豆浆。 这个小傻子，不知道专用休息室里有早餐吗？ 姜昭挑眉，还是收下了徐晓悠手中的麦当劳纸袋，又跟她说：“你也没吃早饭吧，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份？我可以给你报销。” 徐晓悠连忙解释自己早上在小区门口买了小米粥和油条，已经吃饱了。 倒是比徐琳琳可爱多了。 姜昭想起她离职前干啥啥不行，摸鱼第一名，交给她一份文件让复印十份送到会议室，结果会都开了一半她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的样子就头大。 偏偏她心里还明镜似的知道谁才是大老板，对她生活的观察细致入微堪比天文望远镜，差一点就连她中午吃的拉面里有几块叉烧都报告给周璟樾。 姜昭自然是没办法跟周璟樾说徐琳琳天天摸鱼，她觉得就算说了周璟樾也不会在意。但她一个新人导演配两个助理又会显得太过夸张，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忍了那么久。 直到她去隔壁选秀节目会议旁听，见到了效率堪比南孚电池一人更比三人强的高汶，简直惊为天人，又正好赶上周璟樾出差天高皇帝远，连忙快刀斩乱麻，直接向hr申请给高汶调岗转正，又凭借着深谋远虑天天请人事部门星巴克下午茶的人情，把徐琳琳一纸调令扔去了其他部门。 爱谁谁，反正她要是继续养着这尊大佛，不是过劳死就是乳腺结节。 她回过神，看见徐晓悠拖着她的行李箱，期期艾艾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她的登机牌和身份证。 “姜导，地勤给你开了私人休息室，就是这间。” 姜昭接过登机牌，随口说道：“你也进来休息一下吧，待会儿高助理忙完了也会过来，你们两个认识一下。” 徐晓悠疯狂摇头：“不了，不了，您自己进去休息就好！”她好像在躲什么洪水猛兽，“我在外面就可以！” 姜昭只当她性格内向，没有太过强求，自己拖着箱子打开了门。 门刚拉开一条小缝，她就感觉到好像有一阵力道握着另一侧门把手，将她连人带门拉进屋内。 回过神来时，木门已经咔哒一声关闭，而她正被一个宽厚的身躯拢在怀里。 “怎么样？”头顶上熟悉的声音问道，“给你找的新助理，满意吗？” 姜昭心里简直要骂爹了。 怎么小白兔也会骗人啊！ 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怨自己天真，怨徐晓悠的人畜无害还是周璟樾的诡计多端，气鼓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璟樾也不着急听她的答复，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徐琳琳之前工作态度不好，让你受累的事，怎么从来没有提过？” 姜昭翻了个白眼，挣了两下，试图从他怀中挤出来，未果，语气不免有些冲地回敬道：“她的老板又不是我，是你，当然不会听我的话。” 男人身上侵略性的木质香调笼罩了她，周璟樾不疾不徐地隔着卫衣摩挲她的手臂：“是我不好，看走了眼，高汶你想留着，就留在身边干活。”他说，“这次我挑了个更听话的，肯定不会再跟你对着干。” 他的语气仿佛是从宠物店挑了只兔子送人一般，姜昭听得不舒服，却也懒得和他理论，又问道：“怎么有空过来？” “推了一个会到下午。”周璟樾正埋首在她发间，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说话时，鼻息浅浅地扫着皮肤，激起一阵痒意，“不是所有人都想你一样铁石心肝，去青市一个半月，都不想着来见我一面。” 说得倒像她是个负心汉了。 她眉头跳了跳，用力去推他的手臂：“你让开点，我得给高汶发个消息，她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周璟樾却反其道而行之，将她搂得更紧：“你是她老板，我管不着她。”他将姜昭整个人提起来，抱着她坐在按摩椅上：“陪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