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
事情是这样,那天我照常在美甲店门口吸烟,店是我的,铺面很小,自从被客人投诉过一次烟味重受不了后,只能蹲在路边抽,落魄极了。今天太阳暴晒,我蹲在路边抽了几口突然有种要戒烟的冲动。 是太阳晒的吧。对面屋的钢棚折射过来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头晕晕的,连续三根烟,更晕了,我开始思考,为什么要吸烟?我不知道。十一年了,我还是不知道答案。也许我该躲在铺子里吹空调,让我头脑醒醒神。 完了,怎么在店里还继续吞云吐雾?空调没把我吹醒,这下今天得关门大吉了。 好了,我也要讲故事了,讲那个老套到不行的故事,或许我该用我今天走神来当影子,好了,老套的故事老套的开头,一个小孩和一个小大人的相遇,就是这样。 不行,这样讲谁会明白?故事还是得从头讲起。 追忆我的中学生活,我这辈子愿用少活十年换这段记忆失忆的日子,十五年不行,我还想多活几天。那时的我作为差生与异类代表(所以后来发现我是上的是本科后大家居然开始在背地里传我家多么多么有钱,这个我爱听,多传点,如果真的是这样就更好了),每逢点名批评必有我,老师拿着练习册上我龙飞凤舞的字语重心长劝我女孩子懂规矩一点。好吧,规矩,我大概是不懂规矩的,但还好我知道谁懂,坐在讲台下第一排的王祐斯,祐斯优思,名儿跟个练习册一样。人如其名,成绩好得老师破例让她随时缺席早读。我们早读是七点开始,八点结束,这意味着我早上六点就得起床穿衣、洗漱、吃饭,或者是赖床、穿衣、狂奔。然后在早读时趁着老师不注意时补作业,或者教科书里夹着小说(这是老师去看别班时才能享有的)。 好了,现在我要讲相遇了,(我不该跟她有交集的,但这是她主动的,我发誓。) 她靠在墙边,我家楼下,她大概不知道我住这,我平时一般在我爷爷家吃饭。她靠在墙边,我只需要看见那侧脸便认出了她,我开始犹豫要不要去打招呼,可我们从未讲过一句话,我定住了,不知脚该是否像前踏去。她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飘了出来,哦,是烟,她在抽烟。我是否该跑掉?然后忘了这段记忆,或者像她发誓我绝对没有打小报告的爱好,老师们心中的羊,完美的,乖巧的,羊。不对,羊不应该抽烟,好了,别想了,忘记吧,要不去街对面的书店躲躲?不对,我为什么要害怕?不对,我为什么要后退,不对,为什么感到被威胁的是我?不对,为什么她回过来头了。 完了,今早数学课上速写本被老师没收,完了,我还在退步,完了,画室的作业还未完成,完了,我在想什么,我为什么盯着她看,她又为什么也望向我。 我跑了,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此刻这样狼狈,她似乎跟上来了,但好像没走几步,但这不重要,这不重要,我跑了,重要的是什么?或许我该去画室把我落下的画板拿回来的,对?为什么我会忘记拿画板呢?这可关乎我今晚能否完成两张的巨额速写作业。我抱着板子,靠,为什么脑子里只有王祐斯的脸?原来我一直上课朝着讲台发呆都是在看她吗?不对,这一切一定不对,比如从她主动放弃前排好视线变成我同桌那天开始,比如她和我交换电话号码时我给她偷偷备注优思教育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