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如躁动又绝望的鼓点
心脏如躁动又绝望的鼓点
先前谢凛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在床榻上躺了好些时日。 最后还是在鹤怡醒来的次日才彻底清醒过来的。 当时谢凛尚且还卧病在床,他的下属就寻了过来,道:“殿下,眼下鹤怡公主正在寻您,公主殿下她……点了名想要您过去伺候。” 正在休养着,任谁在此刻被打扰了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但谢凛却是个例外。 哪怕那些下属就算一趟一趟过来,他也没什么不耐烦。 因为鹤怡想念他,鹤怡想见他。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刻意唤他过去的行为,全部都是鹤怡下意识依赖他的表现。 欣喜归欣喜。 可除此之外,谢凛却还有种没由来的恐慌。 事出有因,他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个鹤怡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赶到她的身边。 身上的那些伤还没好全,血腥味和伤痕太过容易暴露,就算他能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赶到鹤怡面前,那接下来怎么办?他一个本该在公主府老老实实待着的仆从,没有什么理由会伤到如此地步。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遮盖。 届时哪一个环节出现了差错,换来的可能都会是鹤怡的不信任和越来越明显的疏离。 所以等一等吧。 谢凛想。 等到自己身体好到让鹤怡看不出破绽了,等到能将姜家彻底铲除了,等到能威胁鹤怡安全的那些因素全都不复存在了,他就能恢复同鹤怡从前那样的生活,也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限制着她的出行。 等到那时候他们之间存在的那些隐患统统消失了。 他就陪着她去做她向往的所有事,不管什么事都可以。 时间是治愈的良药。 有些东西是急不来的。 到时候一切解决,待到他们心意相通,也都是迟早的事。 再等等吧。 他想。 眼前的场面太过残忍。 旁的无所谓之事想了太多,却从未料想到会有此时的场景。 等了那么些时日,旁的没能等到,结果等来等去,竟然等来了鹤怡同两个男人的……私奔? 衣衫之下还缠着绷带,伤口不再流血,却已经结痂,那些被刀箭捅伤的地方,留下的全然都是可怖的疤痕。 谢鹤怡一点点僵硬地转过头去,对上的就是男人那双往上扬着的、深不见底的狐狸眼。 此时的谢凛只能用虚弱来形容。 唇色发白,身形单薄。 眼下的状态瞧着实在算不上多好,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可就是这样的谢凛,眸中透着冷意,眼神中闪过轻蔑,不怒自威,威压极强,硬生生让鹤怡生出一种恐惧感。 府上大多数都已经是谢凛的人,那些侍卫尽数听命于谢凛。 就如同闻亭所说的那样,全都对上了。 谢鹤怡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人多势众,侍卫们又各个佩着剑一寸不离地守在谢凛身侧,怕是但凡有一点什么风吹草动,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就要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事到如今,不可能再不清楚其中的利害。 将闻亭和时崖挡在身后,那双凤眸十分警惕地瞪向谢凛。 顶着谢凛那副带着审视的目光,谢鹤怡硬着头皮,先行一步出声,生怕他下一步做出什么危及他们性命的事情。 到底还是没能撕破脸面。 在这之前,她也不是没有试图好好同他协商过几句:“怎么……谢凛!你到底想做什么?” 虚弱、苍白。 但完全是上位者的气质。 “我想做什么?殿下想要我做什么呢?”明明是很柔和温润的声音,却总让人不寒而栗。 谢凛掀掀眼皮,看到鹤怡将人护到身后的动作,他冷笑一声,只觉得讽刺,“又或者,殿下带着这两个罪人一起,是想做什么呢?” 从鹤怡去将时崖带出来,再到现在来西苑将闻亭一并救走,包括到后面,所有的事情他都听说了。 他们两个在鹤怡心中的分量就那么重要? 甚至让她不惜拿着自己的性命为筹码要挟? 焦灼,难耐。 手心里全是汗水,脑中嗡嗡响个不停。如同针刺入心底,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很像站在悬崖的边缘,而另外半只手还在将他往下扯。 心脏如躁动又绝望的鼓点,快要落入久不见底的深渊。 身体的一半在日光下,另一半已经被阴影所覆盖。 趋于无尽空荡的极端,日光下的那只脚,早已深入泥潭。 “一颗心不成,还非要分成两瓣?殿下就这么喜欢他们,就这么想同他们一起远走高飞,只过你们三个人一起的生活?” “那我呢?” 一向最是得体的脸上再也挤不出半分笑意,谢凛连多一分的体面也再难维持。 “如果是这样的话。”声音已经压抑到极致了,“我又算得上什么呢?” —— 凛子在自己受伤期间关着鹤怡的很大一个原因是为了要保证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