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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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暑热未退,蝉噪不止。苏清昶被这天气折腾得少眠厌食,白日里神思倦怠,只好央了同门师兄代他到书院授课,自己在别院闭门养病。 近年来他甚少有心烦气躁的时候,只因心如槁木,毫无生气,对情绪的反应都随着日渐迟钝的五感消弭。然而裴慊于他是一剂良药,身虽病入膏肓,心却日益鲜活,七情六欲如枯木逢春般复苏,又在春雨灌溉下疯长。好在到底过了轻狂放纵的年纪,他对那些情绪尚且算是收放自如,唯独面对裴慊时忍不住放肆些,借此骗他哄一哄自己。 他像久旱后半枯的树,贪饮甘霖般在裴慊的爱意中汲取生机。 半月前裴慊回谷取药,至今未归,苏清昶方觉自己当真是被他惯坏了,竟因几声蝉鸣便茶饭不思。所谓由奢入俭难,他从前也没觉得床榻上少了一人共枕便如此难以入眠。 翌日,苏嫤见他神色憔悴,忧心道:“哥哥昨夜又没睡好?” 苏清昶摇了摇头,不愿她难过,浅笑道:“天太热的缘故,过些日子转了凉便好了。” 清商端着药碗打帘进来,脸上带笑,苏清昶见了便问:“怎么这么高兴?” “刚刚在前院见着裴先生了,他说先回家收拾一番,晚上过来陪公子。”清商将药碗递到他手中,笑着眨了眨眼,“我看公子这解暑药是不用再喝了。” 苏清昶抬眼瞪他,脸上发烫,只当是给热的。苏嫤抿着唇偷笑,清商替她斟了杯茶,转而道:“小姐,明日便是乞巧了,我刚送了些彩线到你房里。” 苏清昶奇道:“小嫤几时想起学女红了。” “哎呀。小姐本来只爱看书弹琴打算盘,前些日子突然想给公子做个药枕,却缝不出个正经模样,便想着趁乞巧节向织女娘娘求一双巧手咯。” 苏嫤也不害羞,笑盈盈地点头:“是啊。” 苏清昶笑叹,“你向来不爱摆弄针线,倒也不必为了我勉强自己……如往年一般做些巧果便好,还能让我沾沾口福。” “自然是会做的,两不耽误。” 苏清昶晓得她一向喜欢自己拿主意,便不再多言。他夜里辗转难眠,午后格外疲惫,苏嫤见他有些犯困,便拉着清商先行离开。窗外拢着浓稠树影,天上聚了几团沉灰色的云,没过多久急雨骤降,洗去几分暑热,他在半梦半醒间听见雨声,身心清静,裹着几日积攒的倦意沉沉睡去。 再醒时枕畔多了个人,裴慊似是刚躺下,却梦浅,他一动便睁开了眼睛。室内未点灯,苏清昶茫然听了一会儿,雨还未停,裴慊将他拢在怀里,他闻见他身上新沾的皂香。 “淋着雨了?” “没有。”裴慊暗笑着,将他的鬓发别到耳后去,在昏昏日光中端详他呆愣的表情。 “苦热了半月,你一回来,竟落雨了。”苏清昶嘟囔着,抱紧了他的腰,“你不在时,我……” 我思念成疾。他若是十七岁,必然就将这话脱口而出了;如今却堪堪噙在唇边,难为情地咽了回去。裴慊见他害羞地将脸埋在自己胸口,猜着他未尽之言的心思便不禁旖旎了起来,苏清昶听见他笑,霎时明白了他错想了什么,脸红气急:“不是那样……” “好,好。”裴慊拍了拍他的背,哄他,又忍不住逗他,“如今竟知道害羞了。” “裴慊……”苏清昶无奈,“你可真爱笑话我。” “不笑你了,”裴慊吻他的发顶,“清商说你这几日睡不好觉,胃口也差,方才我诊过脉,身体是虚了些,你再睡会,我陪着。” “……”苏清昶原本有些睡意,如今窝在他怀里倒是不再困了。欲望难以启齿,他索性攀紧了裴慊的肩,凑上去舔吻他的唇。裴慊托着他的腰,温吞地回应他,仍将主动权放在他手里,似是想看他能放纵天性到何等地步。苏清昶脸颊烫红,半阖着眼,含着他的舌轻轻地吮,手指慢吞吞地勾他的腰封。 吻细腻绵长,苏清昶细碎地喘息,在咫尺之间听着两道紧促的心跳声。裴慊坏心思多,又极能忍,见他一吻终了便不再动作,端着淡然神色替他理好衣襟,道:“好了,睡罢。” 苏清昶羞恼又无措,拿盈满春潮的双眼恨恨地剜他,纤长的睫上挂着泪珠儿,像朵沾着雨露的海棠花,暗自嗔怪赏花人不识风月。裴慊满脸无辜,揣着明白装糊涂,苏清昶叹了口气,缴械投降,期期艾艾道:“我……我想要你……” 裴慊已然满意了,却未想他还有下句:“想要你把我弄昏过去……” “……” 苏清昶说完如释重负,睇着他的眼只剩下盈盈的期盼,可怜可爱。裴慊仿佛在酒坛子里泡着,醺然恍惚,只当自己还在十年前的千岛湖,满怀盎然春色。苏清昶见他没反应,悻悻然缩了脑袋,猝不及防被裴慊压在身下,他只穿了贴身亵衣,裴慊解得娴熟,眨眼间便不着寸缕。苏清昶抱着他的脖子轻轻地蹭,发出轻软的低吟。 “裴慊……我想你了。”他说着说着,有些难过,淌下泪来,“你别嫌我娇气……这些年你不在,我一个人也能过,只是你回来了,我就不想你离开我。” 裴慊叹了口气,俯首吻在他胸口,用唇舌逗弄他嫩红的乳首,手指探到他身下,径直揉开紧闭的后xue。苏清昶被狎弄得满脸红晕,什么心思都无暇顾及,只会小声呻吟乞怜。他将被冷落的另一边乳尖往男人手里送,翕张着下身的xue口含弄他的手指。少年情态惹得身上人动容,裴慊揉按着谄媚的xuerou,笑道:“我又何曾舍得抛下你?当初是你说得绝情、走得干脆,也不回头看看发疯的我。我便觉着,从头到尾都是我自讨没趣。” 苏清昶的心头又涨满潮水似的悔意,伸手捂着他的唇不让继续说了,重逢后数十个抵足而眠的日夜,许多次抵死缠绵的欢愉,他总是这样对这数年的离别避而不谈。他想着自己时日无多了,这人生大梦前半段喜忧参半,道中又遭风雪摧折,临到梦醒时总该让他忘了痛苦,安然享乐一回。 裴慊渐渐懂了,平日里不再惹他伤心,情到浓时却难以自抑。他生性不知何谓释怀,故而同苏清昶这段孽缘也是一世都摘不干净。他俯首亲吻苏清昶的鬓发,在他破碎的泣声中将性器贯入他体内,苏清昶握着他的肩头不住地哭,眼泪被裴慊细细吻去,一遍又一遍,仿佛在徒劳地擦拭这一段生了裂痕的情。苏清昶扭腰抬腿迎合他的顶弄,裴慊将他翻过身,压在榻上后入,性器进得更深,苏清昶的喘叫中不免带着求饶:“太深了,不行……唔嗯……你还!” 那人不退反进,握着他的腰胯不管不顾地抽插,苏清昶咬着枕巾啜泣,泪珠落在天青绢帛上,画出一片深翡翠色的湖。他被生生caoxiele两回,哭得声音都打颤,不住地求他轻些慢些,裴慊埋在他身体里,轻吁了口气,伏在他耳边道:“那便同从前一般,叫几声好听的。” 苏清昶当然晓得他说的是哪个从前,可如今矜持内敛了数年又哪里吐得出那般浪荡的言语,羞急地侧目瞪他:“你……” 裴慊却不看,埋首啃咬他玉白修长的后颈,下身凿得深且狠。苏清昶那久违人事的身子终究经不起这般情欲磋磨,他闭着眼哭:“哥哥……裴慊哥哥,你慢点,我受不住了……唔嗯……” “还有呢?”裴慊揉着他挺立的前身,却掐着根部不让他再射,嘴上步步紧逼,“莫不是忘了?要我帮你想起来么?” “没,没忘……你别太过分。” 裴慊索性退了出来,尚未释放的欲望抵在他腿根挺动,任由红软的xue口轻啜慢吮地勾引仍是不进去。苏清昶空虚煎熬,哀哀地求他:“裴慊……” 裴慊低笑了一声,充耳不闻。苏清昶抿紧了唇,攥紧了他散落的黑色衣摆,小声唤他:“夫君……” “嗳。”裴慊闲闲地应了,复问,“怎了?” “……”一语既出,苏清昶自暴自弃,伸出玉白的两指在他眼皮底下撑开自己被cao得红软的后xue,“……你进来,”他咬了咬唇,声音又弱了几分,“想要……你射进来。” 裴慊兑现了他许诺的温柔,但那仍使敏感脆弱的人难以消受。他在几轮内射后神志不清,忘了自己唤过几声夫君哥哥裴郎,最后如愿以偿地瘫着内外狼藉的身体晕了过去。裴慊松闲地坐在床头,外头的暴雨不知是何时止歇的,暑热尚未回归,一院清凉。他出了会神,转而低头去看苏清昶松懈的睡颜,他不知梦见什么,红晕未退的脸上挂着些年少时一般暖艳缱绻的笑意。裴慊撩起他的长鬓绕在指间,笑着低声朝他道:“没良心,我哪舍得真去恨你?” 清商被裴慊叮嘱过,次日午后才来院内伺候苏清昶起床更衣。苏清昶睡饱了觉,气色较往日好了许多,清商见了笑逐颜开:“还是裴先生有办法。” 苏清昶闻言不免想起昨夜床笫间的荒唐事,一时怄气,不见裴慊人影,又忍不住问一句:“他去哪了?” “裴先生说公子昨夜累狠了,醒来应该也饿着,去央小姐给您炖汤补身子。”清商挠了挠脸,“小姐听说他又折腾公子便生气了,把汤炖上后,抱了琴去找裴先生切磋了。” 苏清昶听了又气又想笑,清商怕他气伤了身,赶忙宽慰道:“裴先生也没明说,小姐可能是误会了,正逢今日过节,他俩闹着玩呢。” 正说着,苏嫤拎着食盒进来,见他醒了,上前打量一番,欣喜道:“看来哥哥昨夜睡得极好。” 苏清昶见她穿了身利落衣裙,便笑问:“可打赢了?” 苏嫤瞥了清商一眼,笑道:“哪儿能赢,我差得远呢,改日再向裴哥哥讨教。” 苏清昶一愣:“裴哥哥?” 苏嫤顿了顿,踌躇片刻后无奈道:“裴先生同我打赌,说若他赢了我,便要我唤他姐夫,我实在喊不出口,就……” 苏清昶:“……” 他险些将清商递过来的汤碗摔了,两颊飞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形容狼狈地低头喝汤。清商与苏嫤对视一眼,前者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充耳不闻,后者掩唇暗笑装作无事发生。室内一时安静,苏清昶放下碗,瞧着新换的淡绿枕巾发怔。苏嫤从食盒内取了两碟点心出来,竟是几颗桃花模样的巧果。 苏清昶看着她,不知想起什么,露出温柔神色,“都怪裴慊,险些耽误了陪你过节。” “怎么事事都赖我?” 裴慊打帘进来,今日天热,他难得穿了身浅色衣裳,袖口襟前绣着紫藤,长发束起,配上那张看不出年纪的脸,瞧着颇像个俊秀脱俗的年轻公子。 苏清昶被他欺身捏了捏脸颊,才发觉自己看直了眼,害臊得无地自容,嗔怪道:“你跑哪儿去了?” 裴慊道:“苏小姐指派我替她晒书,她没跟你说?” 苏嫤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闻声放下手头的书,抬眸浅笑道:“哥哥也没问我呀。” “裴哥哥说他替我晒书,晚上便让我把哥哥借给他过七夕节。” 苏清昶抬眼含嗔带怒地瞧着那做尽了荒唐事的荒唐人,裴慊被他盯得想笑,索性俯身吻了吻他的眉心。苏嫤拽着清商往门外溜,被按着裴慊肩膀的苏清昶叫住:“小嫤,我……” 苏嫤只当没听见,挎着食盒头也不回地跑了。她穿过梨树密匝匝的叶影,隐约听得屋里两人拌着嘴,不由得想起幼时,苏清昶去千岛湖求学前,带着四五岁的她在故园的树荫里笑闹嬉戏。后来世事更迭,多年来他们相依为命,她却再未见到兄长那般鲜活的笑容。 只是一年乞巧,她倒也舍得,只愿她唯一的亲人能得偿夙愿,解开心结,从此后岁岁长安,他们总有漫长岁月能够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