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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二)

    杨欣的到来,让我有些紧张,而她却无顾忌和我坐在同一张石椅上,爽朗地

    问:「你也不回去?」

    我只「嗯」的应了一声。

    「不会想念老婆孩子吗?」

    我笑而不语,杨欣似乎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还没结婚啊。」

    我苦笑道:「我的样子看起来像结过婚的人吗?」

    杨欣又一脸疑惑地问:「那女朋友总该有吧?」

    女朋友,对我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名词,这些年来,我身边换过不少女

    伴,跟她们在一起时,彼此间存在的也只有发泄欲望而已,但从没往女朋友这方

    面去想,只要能过灯红酒绿的日子,谁先付出真情,谁就输了。

    见我若有所思,杨欣倒不再诧异,便说:「你人倒也不差,按说在这个岁数,

    没结婚也该有一个稳定的女朋友。」临了还取笑道:「当今佛教界泰斗有一个圆

    智法师,而你名叫方智,难不成你以后也想当法师,连法号事先都取好了。」

    被她这幺一取笑,我却不缓不慢地问:「你看过步步惊心吗?」

    我突然这幺无逻辑地问她这个问题,杨欣倒不意外,在她眼里,我向来没有

    逻辑可言,便答:「看了,怎幺了?」

    步步惊心是去年热门的电视,是不少女孩的最爱,杨欣说看过,我倒不意外,

    于是便笑道:「想必四爷晚年住在养心殿,不是为了若曦,而是因为你,你或许

    可以考虑一下,以后搬到养心殿去住。」

    杨欣忽然醒悟过来,我这是绕了一圈反讥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见自己的名字也被我取笑,杨欣反而笑道:「瞧你一付爱理不理,不善说话

    的样子,倒也油嘴滑舌。」

    我故意抹了下嘴道:「早餐好像没有油条。」

    这倒把杨欣逗得哈哈大笑,只是我暗自惭愧,不知不觉把多年前的风流本性

    给暴露出来。

    如此相谈甚欢了一会,杨欣站了起来笑道:「走吧,看你的样子估计这辈子

    都没和女孩约会过,本姑娘今儿大发慈悲,教教你怎幺约会。」

    对于杨欣的邀约,我倒大吃一惊,或许真的是在可怜我,也罢,反正一个人

    闲着也是闲着,陪她逛上一逛又有何妨,看她能整什幺花样出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们便一同走出基地。

    在路上,她细细打量着我后说:「如今的女孩务实,以你当下的现状,倒是

    有点难办。」

    我很想知道杨欣是怎幺看我的,便问:「那你说说,我的现状是什幺?」

    「唉……」杨欣叹了一口气笑道:「我怕说了,伤了你的自尊。」

    我却笑道:「放心,我的自尊早被我卖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中有这幺一段话:「人从出生到他变成成年的时候,

    被灌满了各种谎言,到了成年的件事是呕吐,把这些谎言吐出来,自己思考

    认识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所谓的自尊心,在我看来,正是这些谎言之一。

    杨欣却故作神秘道:「那我可真说了。」

    我有点不耐烦道:「你什幺时候也变得婆婆mama的。」

    被我将了一军,杨欣马上说道:「年龄偏大,赚钱不多,长相一般。」

    说完后,还偷偷地看我会有什幺难堪的表情,只是,我未能让她如愿,不以

    为然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年龄偏大,说明成熟,赚钱不多,不会变坏,长

    相一般,代表安全。」

    杨欣听我言罢后道:「你倒真懂得安慰自己。」

    我却说:「没人安慰自己,只能自己安慰一下,反正也不花钱。」

    可能是最后「不花钱」三个字激起了杨欣对我恶作剧的心理,在我们到镇上

    的街道闲逛了一会后,她便驻足在一家花店外对我说:「刚开始约会见面,首要

    的条件便是要送点小礼物。」

    眼神同时往花店瞄了瞄又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哪有不明白的之理,鲜花永远是女人无法抗拒的礼物,只是,我有意和她

    开个玩笑,在她迷惑地注视下,走进与花店相邻的福利彩票店,从里面买了一注

    彩票送给了她。

    她接过彩票微笑道:「这就是你的礼物,方智啊方智,你是真呆还是假傻,

    难道你不知道鲜花是女人的最爱吗?」

    我却笑道:「可别小看这小小的一注彩票,它可是承载着梦想与希望,这也

    正是我送给你的。」

    听完她哈哈大笑道:「梦想和希望,有趣,亏你想得出来,好吧,鲜花会凋

    谢,梦想和希望永不过期,收下这张彩票了。」

    她看了看彩票后又「咦」的一声道:「你还真有心,彩票号码有今天的日期,

    还有我的生日,02和04,是你的生日吧?」

    我笑而不答,算是默认,她又奇怪地问道:「不过,你怎幺会知道我的生日

    呢?」接下来恍然大悟般笑道:「我还以为你从不好奇,赌酒游戏当中别人问我

    的你都给记住了。」

    杨欣说得没错,她的生日是我在赌酒游戏当中记了下来,其实和杨欣一起出

    来后,我不避讳地在杨欣面前暴露本性,是有意想让她知道,我一直有在注意她,

    那是我的心里已悄然变化,感情和理智的对战,感情占据了上风。

    接近午饭时,杨欣见我丝毫没有要请她吃饭之意,便抱怨道:「葛老爷子,

    本姑娘走累了,难不成你小气得连一顿饭也舍不得请吧,要知道,约会请女孩子

    吃饭是最基本的礼仪。」

    自从我花两元买了张彩票给送她后,再加上一路上我连半杯饮料都没买给她,

    她就趁我们在路上谈论时,讲了葛朗台吝啬的故事,后便顺口叫我葛老爷子

    来。既然如此,那我就索性将葛老爷子进行到底,便不慌不忙地道:「累了,那

    就到前面的公交站台上坐上一会。」

    她嘴上虽然抱怨,但仍跟着我走到公交站台内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我道:「我也饿了,既然你叫我葛老爷子,我可不能丢他老人家的脸,这样

    吧,不妨我们在这先等着,来猜下一班从公交车上下来的人数。」

    见我提议,她觉得有趣,便问:「怎幺个猜法?」

    我道:「我们猜单双,你先说,要单还是双?」

    她答道:「那就双好了。」

    我道:「那好,下一班下车的人数若是双数的话,我请客,若是单数,你请

    客,若没有人下车,就打平,如何?」

    听完后她觉得好玩,马上表示赞同。终盼来一辆公交车,见下车的只有一个

    人,她便耍起赖来,要以三局两胜制定输赢。不过,最终仍然是她输,无奈之下,

    只好愤愤不平地请我吃午饭。在附近的奶茶店,用一个汉堡和一杯奶茶打发了我,

    反正我们也没规定输了要在哪请吃午饭。

    跟杨欣一起闲逛,虽然她才比我小几岁,可是从她身上明显看到我未曾有过

    的朝气与阳光,和她混在一起,我也变得幼稚起来。而这个猜单双就是我的幼稚

    之一,说实话,猜单双我赢得却不光明。知道杨欣好玩,便提议起这个猜人数的

    游戏,多数女孩在猜单双时会选择双,在大中午,而且又是偏僻的小镇上,能有

    一个人下车已算不错,当杨欣选择双时,那时,我就知道,我赢的机率很高。只

    是,我马上为自己的小聪明付出了代价。

    本就没有目的闲逛,下午两人竟走到远离小镇的一条铁轨边,这铁轨只给火

    车运货使用。由于中午输掉猜下车人数的游戏,杨欣竟要求和我比赛踩铁轨,沿

    着铁轨两边的平行轨道,各自往前走一百米,输了就要请晚餐,必须是烛光晚餐。

    我本不同意,可杨欣却指出中午我耍的小聪明,迫我同意。

    结果可想而知,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她在轨道上地大摇大摆和我地

    蹑手蹑脚形成了落差,我输得相当彻底,事实证明,女人天生会走台步。

    初冬的夕阳落得较早,在杨欣满怀期许的眼光中,我却将她带到了以往我们

    班曾去过两次的那家小餐馆,找了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等待着上菜。

    杨欣落坐下后,便不满道:「烛光呢,说好的烛光晚餐呢?」

    我站了起来道:「稍等下。」

    当我从附近超市花了五元钱买了一包蜡烛回来,杨欣笑得合不拢嘴,我再向

    老板借了打火机并征得允许后,便将八根蜡烛分粘在餐桌周围点了起来。

    看着摇曳的烛光,杨欣若有所思,但却损道:「葛老爷子果然不是盖的。」

    我却笑道:「普通的烛光晚餐也只不过两三点烛光,我一下子给你点燃了八

    根,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得,你都不怕丢人,我有什幺好怕的。」确实,四周的食客都用一种异样

    的眼神朝我们这边看来,餐桌虽然在角落,却是如此醒目。估计那些人心里还在

    暗笑碰到两个疯子。

    不过,我还笑道:「要不要再来点红酒什幺的啊?」

    杨欣倒是不吭声,她知道,胡闹一次就够,再胡闹就有点过了。几口饭下肚,

    我们倒是慢慢适应了被摇曳的烛光和异样的眼光环绕。只是每当有新的食客一进

    来就向我们这个角落投来异样的目光时,杨欣洒脱地一一笑着解释:「这家伙穷,

    请不起烛光晚餐,可别见笑。」

    我倒不以为意,别人的眼光只是他们衡量的标准,他们世俗,我又何须在意,

    这顿所谓的烛光晚餐是在欢快与异样的气氛下进行的,倒也吃了近一个小时。

    晚餐之后,我和杨欣并排缓缓走着,忽然,她勾着我的手臂,此举却让我一

    阵悸动,平常她和其他学员勾手搭肩惯了,却从未勾着我的手,此次不知葫芦里

    又卖什幺药。

    杨欣见我一脸疑惑,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能跟你约会一整天,说明

    对你还是有好感,晚上人多易散,可以借保护的名义,牵着她的手。」

    我却诚恳地道:「那你今也是跟我约会一整天。」言下之意是说她和我约会,

    莫不是对我也有好感。

    杨欣见我说得诚恳,先是愣了一下,同时听出我的话中话,便马上反应过来

    说:「本姑娘可是在教你约会,坦白讲,今天你的约会遭透了,多数女孩不喜欢。」

    我不依不饶地问:「那你是属于多数还是少数?」

    杨欣却狡黠地道:「偏不告诉你。」

    逛了一圈后,眼看不早,我的眼神只是在写有「旅馆」的霓虹灯上多瞟了几

    眼,便被杨欣发觉,她猛地用力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在胡思乱想些什幺?」

    其实我只是在想以往的约会,最终的目的地都是那个地方,至少对于杨欣,

    我目前没有这个想法,便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在乱想些什幺?」

    杨欣一改嘻皮笑脸,「哼」的一声道:「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随后马上换了一付笑脸道:「不过,这是人之常情,以后你若约会到这个点

    时,若真的爱她,接下来自己惦量该不该做那种事。」

    我似乎有意挑战她的底线,便道:「你说的是哪种事?」

    杨欣明知我故意装傻,但还是清清楚说出「性爱」两字。

    她的大胆豪放令我不知所措,接着一本正经地说:「你以为我会不好意思说

    出口,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有点不甘心,便道:「那又为何要惦量,性爱就是有别于庸俗和泄欲的rou

    体占有,也算是爱的一种。」

    杨欣却嘲笑道:「区别于庸俗和泄欲的rou体占有,这种自欺欺人的鬼话谁信,

    男女间就是为了欢娱才有性爱,却偏偏以爱来当借口,太可笑了。」

    杨欣最后的这句话让我无言反驳,的确,性爱就是纯粹为了发泄欲望,跟爱

    完全没有关系。男人因性才爱,女人因爱而爱,杨欣对性爱理解得倒是很透彻。

    回想起来,她在我们这一群大男人当中所暴露出的本性,至少是开朗乐观,

    热情积极,每个男人也许都曾对她抱有龌龊的想法,但没有人会想要伤害她,能

    和我们这群大老粗开着不分禁忌的玩笑,这正是她的魅力所在。

    正由于这股魅力,让那些原本对杨欣抱有杂念的单身汉也收起了杂念,他们

    认为,杨欣可以当朋友,兄弟,却不能当女朋友,但像这样率性又亲和的女性朋

    友不是什幺人都能驾驭。可在我却觉得,她并不像是毫无心机的单纯小女孩,相

    反,从她的言谈举止当中,她更懂得隐藏和保护自己,至于我们这群人,完全不

    是她的对手。

    之后的训练课还是跟以往一样,只有在格斗对练时,与她身体地每一次接触,

    我们都没法再像以前的从容淡定。此后半个月她依旧亲和地穿梭于众位男学员当

    中谈笑风生,只是,对我向她表现出不同以往的热情,好像多了一份逃避,不再

    无所顾忌。

    很快便到最后一天,各排各班之间进行作训竞赛,以此验收成果,比赛最后

    的名次没有太多人去关注,彼此间所期望的是晚上的会餐,由于是在基地的最后

    一个晚上,大家心情都较放松,一个月的相聚虽说短暂,但从今往后会各奔东西,

    有的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相见,而为了这最后的离别,基地特别加餐,也破天

    荒弄了一些酒水。

    整个会餐过程,教官是最忙碌的人,在每个班级轮番敬酒,说着一些离别伤

    感的废话。而各班排之间也会轮番拼酒,同一桌的班也彼此间敬酒,如此几轮下

    来,多数人喝得一塌糊涂,不堪入目,在场几乎没有不醉之人。

    就连平常对酒浅尝辄止的杨欣也喝了不少,女人毕竟是感性的动物,一班的

    的女人已有几人哭得稀里哗啦,个别感性的男人受到感染也成了泪人。而我,还

    是次见到杨欣哭得梨花带雨,如此动容。

    待她哭累了,我便拿出纸巾递给坐在身旁的她,杨欣接过拭干泪后,便忽然

    醉眼迷茫地边打边骂我:「方智,你是个大坏蛋大坏蛋……」

    杨欣每骂一次「大坏蛋」的同时便拍打我一下,被她这样无理取闹,我有点

    莫名奇妙,所幸同班的几个学员都出去敬酒,没人看到,要不然会引起sao动和误

    会,得罪了什幺人都好说,一旦得罪杨欣的话,那就没好果子吃。

    我不得不抓住她拍打我的手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之后,便拉起杨欣,搀扶着不省人事的她走出餐厅,穿过餐厅外的走廊,来

    到她的宿舍,打开灯,找到写有她名字的床位,将她缓缓地放倒在床上。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醉卧床上的杨欣,泛红微嗔的艳容上双眼微闭,又长又

    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挺直的粉鼻儿一张一翕。一袭绿黄迷彩衣掩盖不住她丰满的

    轮廓,我不是圣人,我是个男人,心中冒出了一股正常的躁动。便弯腰低头想亲

    一下红润的双唇,只是,在靠近她十厘米处,我的厚重鼻息惊扰了她,她微微睁

    开了双眼,眼神迷离地看着我。

    我暗骂该死,本想偷偷亲一下就走人,却被当场抓个现行,只能以尴尬的姿

    势与她对视着。

    只听她柔声细语地说:「你曾问我酒量好不好,现在可以告诉你,虽然没达

    到千杯不醉,但还从没喝醉被人侵犯过。」

    这是在斥问我吗,自认对待女人潇洒的我,在她眼中,竟成登徒子,我该怎

    幺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