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同归

    林尘雾从女厕所出来，丸子头被拽散，现在毛躁地披在肩头。她垂着眼，一边走一边抬手扎头发。

    心中怨怼顿生，她紧咬牙关，不想再插进向烛南和周蔷的感情之间。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放学，林尘雾在学校门口撞见了不想遇上的向烛南，他送周蔷出学校，在被她家里司机看到前与她分开。

    初中时候，周蔷的父亲就把她管得很严。或许是因为打压式教育，周蔷渐渐成为两幅面孔的小变态，在家里默然乖巧，在学校恨不得生吞了谁。

    远远看了一会儿，林尘雾转头改变方向，想绕路回家。

    “躲我？”

    身后突然响起的低沉男音，把心思低落的林尘雾吓得不轻，肩膀一颤。见是向烛南，她不管不顾地收回目光，默不作声往前走。

    她步伐就算是急匆匆，于他而言也能轻松追上，三两步后，他拉住她纤细的胳膊，强行逼她停下脚步。

    “吃醋？”

    向烛南甚至还在笑，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态度。

    林尘雾更生气了，什么都不肯说，讨厌他明知故问的样子。

    两人四目对视，过了许久，终究是她沉不住气，翻转手臂想从他手中逃脱出来。可她越挣扎，向烛南的力气就越大，把她锢得死死的。

    “放开我……”

    林尘雾面色变得苍白，由心底蔓延出来浓郁的失望。

    她看出来了，向烛南对她的感情根本不是喜欢，甚至连一丝丝真心都没有，他喜欢玩弄她，喜欢看她和周蔷为他互相争风吃醋。

    不然，他今天不会在对她说不想见周蔷的情况下，准时到班里接人。

    他完全是故意的。

    女生不停地在挣扎着，向烛南不紧不慢地抱住她，就在人流簇拥的校门口这条街，道路两旁是各个年纪的学生，他毫不避及地与她亲密。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向烛南的唇压在林尘雾耳畔，轻轻渡着热气：“宝贝以前不就知道么。”

    他有着人类的体温，双手是那样温热引人留恋，偏偏，他说出口的话永远裹着寒气，硬生生地割她的心。

    林尘雾没有原谅他今日害她陷入险境，但周围有学校的学生，她不想被大家发现自己与向烛南有暧昧。

    推开他已经收力的手臂，林尘雾从他怀里出来。

    她现在不说话，执意要走，向烛南也没有逼她，拉着她的胳膊到路边，痛快地打了一辆出租车，把她推上去。

    两人并排坐在后面，向烛南准确地报出林尘雾的家庭住址。

    车子缓缓前行，他的手从她腰后穿过，把她拦住臂弯之内。头靠着车子椅背，他阖眸休息，语气轻慢：“我和她，快分手了。”

    话音落地，本不想理会向烛南的林尘雾双眸一怔，缓缓转头看他：“为什么？”

    明知要分手了，现在还和周蔷如胶似漆，为的是什么？

    她不知道。

    车厢内沉默片刻，向烛南掀起鸦羽般的眼睫，眼尾眉梢染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我马上高考了，先不说她才高二，就算她和我同级，也考不上我要去的大学。”

    林尘雾默了默，没有说话。

    他说的话很现实，高中情侣在考大学的时候就是一道难关，很多人是不喜欢异地恋的。

    以这种考虑，向烛南和周蔷不长久，与自己也是这个结局。

    见林尘雾始终不出声，向烛南挺直脊背，微侧着身看向她。这一看，他瞬间发现林尘雾校服裤子的膝盖破了，布料被摩擦泛白。

    “今天摔着了？”

    闻声，林尘雾下意识抬眼，精准捕捉到向烛南看向她膝盖的视线。本不想多说，可她迟疑片刻，声音哑涩：“周蔷推的。”

    伸手探到她膝盖处，向烛南还没有用力，林尘雾就颤腿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声，向烛南没有再动她的腿，心中明了她磕碰的轻重。

    “你妈今天什么班？”

    就怕向烛南再拉着她去做什么，林尘雾没有闪避，实话实说：“她今天休息。”

    “昂。”向烛南淡定地应了一声，缓缓说道：“你给她打个电话，说和同学有点事，晚点回家。”

    “我不打。”林尘雾下意识拒绝，“我从来没和她撒过谎……”

    但向烛南充耳不闻，倾身往前靠去，告诉司机改变目的地地址，在原地址的基础上再往前开一个小区。

    那是向烛南的家，林尘雾知道。

    “我今天真得回家，我mama会担心我的。”她扯着向烛南的校服袖子，没有再和他怄气，没有再硬碰硬，示弱低头。

    mama若知道自己和向烛南做过那些事，她会死得很难看的。

    “不给她打电话才是让她担心。”

    向烛南态度强势，毫不退让。

    求了半路，林尘雾没有得到对方的松口，车子很快就路过她家的位置，越来越远。

    实在没办法，她只能侧身小声给mama打电话，撒谎晚上学校要上两节晚自习，为了迎接下次月考。

    这种情况如实发生过，林母没有怀疑，只关心她晚上在食堂要好好吃饭。

    ……

    跟着向烛南进门，林尘雾看了一眼客厅，依旧还是她上次来的那种布置，丝毫不见向烛南父亲存在过的痕迹。

    这个家里，好像只住着向烛南。

    她每次来都不会见到他家里人。

    “没错，我爸有他的去处。”

    豪奢堂皇的大别墅，或是哪个女人的温柔乡，向烛南猜不到父亲每晚身在何处，反正很少来他这儿。

    不想关心他的家事，林尘雾只在乎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纵使对他有气，她说话音量还是低小，纤瘦的身形柔柔弱弱地站在门口。

    没有插科打诨，向烛南指着客厅沙发，“先给你擦个药，再给你拿个礼物，你就能回家了。”

    不想让他给自己擦药，林尘雾不需要他的照顾，但为了早回家，她什么都没说，闷声坐到沙发，主动卷起了肥大的裤腿。

    向烛南在这时拎着药箱过来，箱子还没打开，林尘雾就伸手去接，低声开口：“我自己来吧……”

    但向烛南把手抬高，林尘雾的主动落了空。

    两人对视着，向烛南清俊儒雅的面容阴沉下来：“今晚不想回家了？”

    他总是那样喜怒无常，叫林尘雾不敢轻易顶撞。

    她放下手，安分地坐在沙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