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记忆
“西王母！？”齐铁嘴惊呆了，他上前凑到铁门边，细细看了半晌，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把西王母像摆在这里，这可是大不敬！这……这底下的墓，再怎么也不可能和西王母扯上关系啊。” 西王母……姜之离感觉自己似乎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可是现在全都想不起来了。 脑海中又出现了熟悉的刺痛感，她放开了张启山的手，按住了太阳xue。 “没关系，会想起来的。”张启山回身用手覆住了姜之离的双手，低声说道。 刚开始的那一两年，姜之离经常会头痛，最近这样的次数已经很少了，只要是她的记忆受到刺激，无论她愿不愿意去想，都是会痛的，所幸她也渐渐记起了一些事情。 见姜之离状态平稳下来，张启山才放下手，皱眉看向铁门内的西王母像，“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些什么牛鬼蛇神。” 随后，齐铁嘴用盐酸溶开了铁门上的锁，里面是一个较之通道大出了许多倍的空间，四周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块，还有不少矿工工具被杂乱丢着。 而这座西王母的石像，也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像罢了，没有任何的机关暗道。 再往里走，便是一条经过修整的矿道，矿道内有一些碎木头块，经分辨，应该就是从鬼车上那些棺材上掉落下来的。 随着他们的深入，几人愈发觉得这座矿山不简单，不单是因为底下藏着的大墓，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发现了日本人留下的图纸。 不仅如此，里面有一处用来给矿工休息的地方，放置的几个大通铺上都有大片陈年血迹，用来支撑这一处空间的木梁上密密麻麻挂着很多麻绳，透过这些麻绳，他们仿佛能看见当年无数矿工吊死在这里的场景。 正当他们在这里猜测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矿工不正常死亡的时候，矿洞深处突然传来了诡异的声响。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齐铁嘴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气氛瞬间凝滞起来，安静得只剩几人的呼吸声以及那断断续续响起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唱戏。”张日山不确定地说道。 闻言，齐铁嘴一把扒拉住张启山，“这里面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活人啊，还唱戏，肯定是鬼啊！佛爷，这里面真的有鬼啊！！” “我好像听过，”姜之离忽略掉齐铁嘴的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到了张日山旁边，“我听二爷唱过。” “二爷？” “什么？” 张日山和齐铁嘴的声音同时响起，三人的目光集聚在姜之离身上，她点点头，“不会错，二爷唱过，不止一次。” “看来二爷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下矿山，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张启山若有所思，眸光沉得像墨。 “这么说，当初来开矿的有二爷的族人，而那人现在还活着？”齐铁嘴惊讶地张大了嘴。 张启山紧抿着唇角，半晌，他才开口，“且不论那人是人是鬼，要搞清楚这矿山的秘密，少了二爷不行。” 齐铁嘴试探道：“那我们先出去，等劝动了二爷再来？” “二爷对此事讳莫如深，要劝动他不容易，”张启山看向姜之离，“我们这次再往里探探，实在不行，绑也要把他绑来。” 姜之离眨眨眼，这是张启山准备让她去绑人了。 短暂的休息过后，几人继续往前，前方的矿道逐渐变得狭窄，石壁上倒是出现了越来越密集的白色丝状物。 看上去像快要成茧的蚕丝，但张启山用手电筒去接触时，发现这白丝竟入蛛网般有着粘性。 好不容易通过这段包裹着白丝的矿道，他们眼前却出现了更让人难以置信的东西── 一座矗立在矿山里的巨大古楼。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他们和古楼之间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待看清那古楼的面目时，张启山和张日山同时变了脸色，那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噩梦般的存在──张家古楼。 “这不可能……”张启山下意识地攥紧了姜之离的手，然而姜之离却用力地挣开了他。 张启山连忙回头，只见她双目失神地退后了好几步，“不……不要……啊！”她痛苦地抱住头，张日山连忙将人扶住，“姜小姐！” “砰！”一声枪响，张启山反应迅速地朝那古楼开了一枪，果然那座蜃楼瞬间消失了踪迹，他大步上前将姜之离拉进怀里，“是假的，都是假的。” 可是姜之离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的头从来没有这么痛过，无数莫名的碎片侵袭着她的脑海，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丢失的记忆，但是那些片段一闪而过之后又归于虚无，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然而记忆的侵袭仍在继续。 张启山从没见过姜之离这么大的反应，除了干着急，他无法给她任何帮助。 —————————————————————————————————————————————————— 姜之离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那天在矿山里她直接痛得晕了过去，而且身体开始rou眼可见地变得透明，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张启山吓坏了，迅速抱着姜之离回到了长沙，把家里仅存的古董全都搬了过来，好歹堪堪止住了姜之离状况的恶化。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根本管不上齐铁嘴的在场，自然齐铁嘴终于意识到姜之离身上的端倪。 不过他并不有细问，得知张启山在搜罗古董的时候，倒是把自己那枚祖传的辟邪铜镜给送了过来。 这三天，张启山一直守在姜之离床边不曾合眼。 “阿离，你感觉怎么样？” 姜之离看着目光灼灼的男人，一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等到张启山又唤了她一声之后，姜之离才缓缓说道：“我要去长白山。” “长白山？”张启山瞳孔一缩，“为什么要去那里？你……是想起什么了？” 姜之离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金色印记，这个印记和她醒来时那个石洞里的枯树一模一样，她复又看向张启山，“找人。” 张启山抿唇，“那人在长白？” “不知道，”姜之离摇头，“但是我要去。” 这八年，张启山不是没有怀疑过姜之离要找的那个姓张的人和东北张家有关，只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而刻意避开了。 “不行。”张启山第一次拒绝了姜之离的要求。 张启山的拒绝没有让姜之离的神色有丝毫变化，她就一直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现在东三省已经全部沦陷，太危险了，等以后我再带你去。”张启山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不用，我可以自己去。”说着她拿起了放在枕头边的那枚铜镜，“我带着老八的镜子。” “阿离，听话好吗？”张启山伸手想拿走铜镜，却被姜之离避开了。 他叹气，“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不曾想，张启山这话并不是妥协，而是派人守住了长沙火车站，还派了重兵把守城门，盘查所有出城的人和车辆。 他深知姜之离对那个张姓之人的执念有多深，更何况她已经不是那个刚离开深山的不晓人世的山鬼了。 张启山太怕姜之离离开他了。 姜之离是山鬼，可是她也没有手眼通天的能力，比方说，她不能隐身，也不能瞬移。 这就意味着她要离开长沙去吉林长白山，依旧需要借助人类的交通工具，或者说，走过去。 无论她选择什么样的方式，都没办法瞒过张启山。 张启山也是这样想的。 并且，姜之离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事物，除非张启山让她动手，这八年，她并没有学会用自己的力量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除了找人和回想过去，姜之离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和目的，只是这次，找人这一目的变得具体化。 可是张启山万万不会想到，他算透了姜之离，却算不透天降意外。 姜之离在长沙城内的行动并没有受到限制，只不过她身后远远坠着几个张家的亲兵。 也不知她是没注意，还是注意到了也不想管，就这样任由他们跟了一路，最后走进了陈皮阿四的一处盘口。 姜之离不知道的是在她进门的前一刻，后面那些亲兵就被陈皮的人打晕了。 “你运气还是好，外面这么乱的世道还能遇到个来长沙拉货的外地人。”陈皮将姜之离带到后院，推开了后面的一道小门。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挂着北方军区的车牌。 “我这次帮了你，咱们就此两清。”陈皮伸手示意姜之离上车。 姜之离抬眼看他，“没有两清。” “？”陈皮皱眉，面露不解，以为姜之离还要让他干些什么。 姜之离点了点自己的手腕，“我在红府给你留了一片金叶子，等你拿走之后，才是两清。” 陈皮看向她的手腕，他不知道那里的印记，但是也能猜到她口中的金叶子绝不是寻常的金叶子。 “知道了，我会去拿。” 这时，那辆汽车的前车窗摇了下来，“你们磨叽啥啊，我还赶时间呢。” 陈皮面露不悦，自从他成了九门四爷之后，再也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不过他看了眼姜之离，还是压下了自己的脾气。 “快走吧快走吧。”他冲姜之离挥了挥手。 “诶等等，你让我带的人是这姑娘？”车里戴着黑色墨镜的男子探出头，颇为难以置信地问道。